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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12:58 PM

第七十五節林家

  蘇浩在導演一場戲。最

    他當然不會把自己的真實用意告訴李離這名“臨時演員”。

    至于李離在其中扮演的戲份僅僅只是看到醫務室里那兩頭血肉模糊的喪屍,亂七八糟擺放的手术器械,堆積在手术台旁邊的冰塊,神情疲憊卻目光嚴肅的蘇浩,以及他遞給自己那本筆跡潦草,字里行間帶有大量著重符號與紅色下划線的觀察筆記。

    半小時后,這本筆記交到了武國光手里。

    筆記內容,差不多就是蘇浩與董國平之前談話的翻版。其中一些重要部分被蘇浩刪除,沒有出現“血屍”和“類人”之類的特殊名詞。在詳細數據方面,羅列了血屍與普通喪屍的動作觀察,以及捕獲過程中發生的種種意外。長達上万字的繁雜解釋,足以使任何人看懂蘇浩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是一種非常强大的喪屍,與以往遭遇的任何喪屍都不同。”

    “我們發現了全的變異生物。由于缺少設備,法判定它是喪屍還是幸存者?我們在它身上找到了類似昆蟲的器官。非常可怕,令人震驚。”

    “在昆蟲性喪屍(暫命名胃部發現了正在消化的植物葉片。我從未想過會有這種東西。這具屍体很重要,應該盡轉運到設備齊全的實驗室進行研究。我用冰箱不斷制取冰塊將它們凍住,希望科學院方面盡予以答復”

    武國光是一名純粹的軍人,但並不代表他缺乏對生物研究方面的重視。不等翻看完整本筆記,他立刻帶上衛兵,跳上軍用越野車,以最速度衝到銀行小樓。

    在地下室,他看到了夾在冰塊中間冷凍的兩具屍体。

    “這就是你說的神秘怪物?”

    “對。”

    “它們很重要。你說得對,應該把它們運到安全的地方,讓專業的人來處理。我這就向基地方面請求增援。”

    蘇浩阻止了武國光的動作:“暫時還不行。它們的体表組織基本上已經腐爛,捕獲過程中又遭到破壞。隨意搬動只會讓情況變得糟。你最好盡把筆記送上去,讓科學院的人過來處理。他們比你們專業。”

    武國光說:“那就把它們送到警備司令部。那里有足夠的空間,制取冰塊也方便。”

    蘇浩一直搖頭:“你的人數量很少,那里並不安全。”

    武國光沒有繼續堅持。

    他知道蘇浩的話沒錯————監察站里的士兵雖然注射過一階强化藥劑,但數量不多。依靠完備的防護結構,勉强可以擋住小規模屍群。他在附近几幢大樓上設置了警戒兵,隨時用槍擊的方式引開聚集在司令部周邊的喪屍。這種方法,還是北方部隊在前几次戰斗中摸索出來的經驗。如果早一些知道,那麼運送原型藥劑的部隊也不會全軍覆沒,被喪屍吃掉的人也沒有那麼多。

    經驗,都是通過教訓獲得。

    當然,單純從安全角度來看,司令部監察站的確强于銀行小樓————那里有一輛全封閉式的裝甲運輸車。危急關頭,可以衝出城市。

    “這件事關系重大。在上面的人做出反應以前,我們最好集合所有人力,確保這里的安全。”

    最后,蘇浩用極其强硬的態度,逼迫武國光贊成自己的計划。

    “別忘了,我是科學院的正式研究員。遇到此類專業性的問題,必須按照我的意見優先處置。”

    武國光很清楚這兩具怪異屍体的重要性。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排專人開車把筆記本和錄像儲存卡送至kd03基地,而是以特殊加急頻道請求基地方面派直升機緊急運輸

    一小時后,kd03基地主官李道源拿到了筆記和錄像。

    他迅速瀏覽錄像,飛翻閱著筆記。那些血淋淋的分屍畫面和蘇浩隨手寫下的潦草字跡,像磁石一樣深深吸引著目光。

    李道源不是專業研究人員,但他很清楚“變異”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整個世界都被病毒摧毀。據聯合國相關機構統計,目前各國活下來的人還不到百分之五十。軍方正在不計成本向每一個人發放免疫藥劑。由于一階藥劑產量倍增,免疫人群范圍逐漸擴大,北方軍區發動的二次戰役也終獲大勝。盤踞在通化和密云地區數量多達百万的大規模屍群全部被殲,軍部正在著手制訂下一步的攻擊方向。

    變異,意味著出現的怪物。

    喪屍,是以人類為基礎產生的可怕生物。

    錄像上那種遍体暗紅的喪屍,以及另外一頭帶有昆蟲特征的屍体,顯然是受到了某種未知病毒感染。雖然沒有親眼目睹,李道源卻可以從筆記上提到“速度”、“行動敏捷”、“會奔跑”等字句當中,感受到貫徹全身的可怕寒意。

    從地理位置來看,kd03基地相當于前線。

    周圍公路和山林間每天都有喪屍出沒。它們動作遲緩,對注射過免疫藥劑和一階强化藥劑的士兵法構成威脅。事實上,也正因為這兩種藥劑實現了大規模量化生產,軍方才能夠派出部隊,在各地設立監察管理局。

    kd01研究所的遭遇是個例外。

    除了居心不良的袁斌在其中負主要責任,重要的,也是那個時候兩種藥劑產量極低,只能優先滿足軍內高層和北方作戰部隊。

    李道源一秒鐘也沒有耽誤。他直接叫來貼身衛兵,用急促沉穩的語氣命令:“以最速度把筆記和錄像復制下來。原件轉交空軍,立即送往北方科學院,復印件送交成都集團軍總部。注明“a級絕密”。”

    大陸北方,靠近山脈與森林的平原上,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園。

    這里的建筑大多是結構簡單的倉庫和廠房。隔離區間的道路寬闊,可供大型載重車輛通行。沒有綠化,也看不到任何美化裝飾類型的附屬建筑,所有一切都以盡量節約成本作為首要因素。

    林飛虎站在中央主樓巨大的落地前,用略帶渾濁的眼睛盯著腳下的廣場。大約有兩千人正在那里接受軍事訓練。內容不外乎是基本隊列、跑步和軍姿站立。几十名身穿迷彩戰斗服的教官在其中往來呵斥,不斷有人從隊伍中被拎出來,在皮鞭抽打和軍靴踐踏下發出慘叫。

    所有受訓者都是上個星期從各地送來的難民。他們經過挑選,年輕從十八歲至三十五歲不等,健康狀況良好,有强烈的戰斗意識。只要接受嚴格訓練,配發精良的武器裝備,就會成為最優秀的戰士。

    想到這里,七十三歲的林飛虎不禁彎曲嘴角。肌肉牽動著皮膚,使兩邊腮幫上密集且堅硬的灰白胡須開始顫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他轉過身,慢慢走近沙發,坐下。目光隨之轉移到懸掛在對面牆壁的一張橫幅上。

    那是一副很大的行書“靜思”兩個字。風格狂放,筆墨揮灑浪蕩不羈,與這兩個字實際表達的意義相去甚遠。

    林飛虎驕傲地仰著頭,注視橫幅的眼睛里顯出冷漠的光。

    他是林家的號令者,也是“盛飛”集團董事長。

    几十年前剛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林飛虎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發跡的一天。

    從最初計划經濟時期靠擺路邊攤掘得第一桶金,進而租用店面經營小百貨。那個時候,市場上最好賣,利潤最大的商品是家用電器。林飛虎很聰明,他從世代居住的林家村子里帶出十几個長相不錯的姑娘,全部認做自己的干女儿。用錢,用女人,加上中國農民特有的執著與頑固,加上敢于用全部身家孤注一擲的瘋狂,林飛虎最終打通了官員這條線。原始資本就這樣在一買一賣之間迅速增值,進而通過房地產和股票急劇膨脹到了中國首次舉辦奧運會的那年,林飛虎已經成為腳下這塊土地上公眾排名前十位的億万富翁。

    在林飛虎看來,几年前的那個夜晚具有里程碑式的紀念意義。

    他被接上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神秘軍車,送到首都郊外一處戒備森嚴的軍事管制區。

    在那里,林飛虎見到了几位自己必須高高仰望的大人物,還有几千名跟自己一樣身價億万的富豪。

    中國的有錢人其實很多。他們大多很低調,並不張揚。那些叫囂著自己有多少多少錢,隨時砸出一捆鈔票要整死某某某的暴發戶,在真正有錢人看來,其實就是左眼“傻”字,右眼“逼”字的最清楚顯示。

    那天的會議沒有持續太久,但主持會議的大人物卻態度嚴厲。

    “這是國家給你們的最后機會————兩個月,必須把所有海外資金全部轉回國內。不要跟我提什麼借口和要求,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聽不聽在你,做不做隨便。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能量很强,活動能力也不錯。操縱資本運作市場可以呼風喚雨,在一些偏遠地區掌握著比省、市級官員大的權力。我不想追究你們曾經做過什麼,我只想說明: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接受,或者拒絕。你們可以對我的話嗤之以鼻,甚至在背后譏諷嘲笑。但我想提醒你們————除了錢,你們什麼也沒有。”

    這番話的附加部分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基本意圖卻很明顯。林飛虎相信當時在場所有富豪都不是傻瓜,都和自己一樣清楚那位大人物想要表達的意思。

    “按照市場價格盡量購買糧食、藥品、棉織品和建筑材料。停止一切房地產開發之類的暴利商業活動,把資金全部轉移到國外糧棉和油料的收購方面。以捐資方式參與西北地區几項重點水利和電力開發工程。”

    會場里當時彌漫著敵意。林飛虎記得很多人眼睛里都流露出不屑和譏諷的目光。

    他感覺政府是在殺豬。雖未有所動作,卻已經磨刀霍霍。

    林飛虎本身就是圈子里的人,當然明白富豪們的真實財產並不是福布斯排行榜上公布出來的那些。隱沒在公眾注意力背后的財產數量極其龐大,誰也不會白痴到公開所有身家,讓窮得整天盯著汽油價格的平民們產生梁山好漢殺富濟貧之類念頭的地步。

    大人物說的話很直接————要麼服從命令,按照列舉出來的清單和價格購買貨物,參與資源工程建設。

    要麼頑抗拒絕。

    至于下場一周后,林飛虎風聞:國內某私人銀行因為儲戶擠兌而倒閉;某建筑業巨頭因為捂房拒售肆意抬高價格被查處;某礦主因為國際鋼鐵價格暴跌自殺

    非常鮮活的例子。血淋淋,觸目驚心。

    林飛虎開始慶幸自己做出了明智選擇————他以高出市場價百分之十五的價格,從東南亞市場購買了大量稻米。又拿出一半資產捐獻給正在建設中的西北資源工程。這種謙恭服從的態度最終獲得了回報。當“盛飛”集團總資產只剩下百分之三十,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企業沒几個月就會破產的時候,林飛虎卻接到了一份蓋有“特准”字樣的密函。

    那其實是一張由最高權力機構頒發的許可證。

    可以在指定區域內修建准軍事建筑,擁有三千名待訓人員。至于武器裝備,軍方會提供一批換裝下來的舊軍械。

    密函由兩名軍人送來。他們沒有對文件內容做任何解釋。只是用簡短冷漠的口氣說明:如果林飛虎願意接受這些條件,除留下招募文件規定人員和建設所需資源外,必須交出剩余的全部家族流動資金。

    當然,林飛虎一樣有著拒絕的權力。

    所有家人和親信都對此表示反對。林飛虎把自己關進辦公室,考慮了兩個多小時,几乎是渾身顫抖著,在資金轉讓文件末頁簽上名字。

    三天后,几名軍醫為林飛虎及其家人体檢。

    体檢結果並非他熟悉的“健康”或者“不健康”,而是非常陌生的“甲類”和“乙類”。

    整個林氏家族一百多人,有五十三個“乙類”。

    林飛虎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体檢結果是“甲類”?偏偏最喜愛的小儿子確實“乙類”?

    軍醫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告訴他:“讓所有檢測結果為“乙類”的人過得開心一些,這段時間盡量吃好一點儿。下周,有專人過來接他們。”

    林飛虎舍不得自己的小儿子。他把一名看上去很是面善的軍醫請進臥室,當場“扑通”跪下,解下脖子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塊帝王綠玉佩,哭泣著磕頭懇求對方手下留情,救救孩子。

    林飛虎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為什麼要被帶走?但“盡量吃好一些”之類的話,自古以來都是對臨死的人而言。

    林飛虎哭得很傷心,頭皮磕破,滿面是血。那名軍醫動了隱惻之心,告訴他這件事自己也做不了主,于是出去跟帶隊的醫官商量磨了好几個鐘頭嘴皮,醫官請示上級得到批准,林飛虎本人也一再賭咒發誓之后,這才把孩子的名字從“乙類”名單上划掉。

    臨走的時候,那名軍醫一再叮囑林飛虎:必須把他的小儿子鎖好,房間牆壁和門必須加固,看管人員必須配備槍擊電棒和槍械之類的武器

    悲傷中的林飛虎覺得很奇怪————這些措施根本就是動物園里最凶猛老虎的待遇。問題是,自己的儿子才六歲,不吃人,也不咬人,很可愛。

    他老老實實在集團和家族成員當中招募了一批人。經過体檢篩選,剔除其中“乙類”的部分,經過連續几次補充,終于湊夠了兩千六百多人。

    到了這個時候,林飛虎多少有些明白當初那位大人物的意思。他開始籠絡集訓人員,利用最后的資源培植親信。

    病毒爆發前三個多月,林飛虎被再次帶到几年前的軍事管制區參加會議。

    與會者只有不到兩百人。他們彼此都認識,相視間往往都在苦笑。通過簡短的交談,林飛虎知道他們都是和自己做出相同選擇的“聰明人”。

    會議主持者仍然還是那位大人物。

    “我很滿意各位在最初時期做出的選擇。你們的舉動和誠摯已經得到認可。在過去的几年里,你們付出了辛勤努力和汗水,表明了對這個國家最堅貞的忠誠。這一切不會白白付出,你們將會得到最豐厚的回報。”

    盡管隱約猜測到部分會議內容,但真正聽到的時候,所有人仍然覺得震驚。

    文件中規定的待訓人員,將成為豪族財團擁有的私軍。利用預先的儲備資源和食品,各集團可以在三個月后自行收攏平民,從中挑選出戰斗力最强悍的部分交給軍方。

    林飛虎覺得恍惚、恐懼、驚悚。當這些可怕的負面情緒被理智衝散后,他終于一掃几年來的沉悶和壓抑,變得狂喜、亢奮。

    五月十一日,隔著兩道强度足以抵擋卡車衝撞的鋼制護欄,林飛虎滿面流淚看著小儿子變成喪屍,然后親手用槍打爆了那張原本天真可愛的臉。

    八月份,軍方再次召集各大財團首腦,公布免疫藥劑配方,要求各大財團盡生產,在難民中免費發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12:59 PM

第七十六節委托

林飛虎對過去几年的這些事情,已經有著非常清楚的了解。

    政府知道有這麼一場災難,提前做好了應對手段。

    但林飛虎很清楚,這個國家太大,人口太多,救援和幫助不可能惠及每一個人。也許,甲類和乙類就是區別可救助人群和被放棄人群的標准。很殘酷,聽起來令人絕望,卻是必須面對的現實。

    有一段時間,林飛虎也在懷疑————所謂病毒爆發,會不會是政府暗中操縱的人為災難?

    有太多問題困擾著政府————**、通貨膨脹、人口壓力、資源匱乏、能源供需不足每一次政府首腦換屆,都是在絞盡腦汁解決前一任留下的諸多問題。每一個大人物上台,都在高喊著會徹底解決這些民眾最為關注的焦點。然而年復一年,舊的問題尚未解決,的麻煩又層出不窮。統治階層、中級官員、民眾之間根本就是在斗智斗勇,為了各自的利益永遠不會做出讓步。想要真正打破框架一次性解決這些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毒瘤制造者永遠消失。

    論從哪方面來看,政府都有充分動機去做這件事。

    讓那些人去死,或者干脆殺掉他們。

    林飛虎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因為那太瘋狂,太恐怖,太可怕。

    死了很多人,還有很多人變成喪屍。

    廣州、上海、天津、溫州跟“盛飛”集團一樣,所有豪族財團都把注意力放在人口密集的東部城市。根據各個中隊反饋回來的信息,林飛虎大略可以計算出各個城市的死亡人數。那不是以“千”或“万”為單位的簡單數據,而是龐大到令人震驚的千万,上億。

    林飛虎本能感覺到恐懼!

    那几乎是與生俱來的思維,驅使著林飛虎以加瘋狂的態度面對活著的人。他拼命收攏人口,在庄園附近大量開墾田地,挑選出最優秀的戰士與軍方交換武器藥,想方設法充實自己的私軍。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恐懼來自于何處?

    這不屬于肉眼能夠看到的真實景觀,卻始終像山一樣重重壓在林飛虎身上。

    每一次閉眼,他都仿佛看見數鮮血淋漓的屍体朝自己走來。雖然他從未殺過人,那些人卻像瘋子一樣找他索命。林飛虎几乎不敢睡覺,只有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才會偶爾打個盹。他感覺自己參與了比肮髒的陰謀,卻沒辦法看穿其中內幕。

    他想過自殺。

    這大概是獲得清淨與安寧的唯一方法。

    死,並不能解決問題————林家還有几十名直系親屬,自己還有兩個儿子。他們什麼也不知道,軍方永遠不會告訴他們自己在病毒爆發前做過什麼。如果自己死了,他們該怎麼辦?被殺?庄園被解散?所有一切都成為其它豪族財團的囊中之物?

    林飛虎找不到第二種選擇。

    他只能凶、狠,用殘酷卑鄙的手段抓捕多難民。用這些辜的人充當家族穩固的基座。

    環境迫使人改變————善者可以變成瘋子,殘酷會吞噬良知。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被黑暗與光明共同占有。為了活著,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外面的廣場上傳來出操結束的整隊口號。

    現在,是午餐時間。

    房門從外面悄悄松開一條縫,一輛餐車從外面被推進來。三名身穿黑蕾絲嵌白色花邊仆役制服的女人推著車,在桌子上小心靈活地擺下餐具和菜盤。她們很年輕,年齡差不多二十歲左右。妝化得有些濃,假睫毛的長度可能超過五至八公分,看起來頗為誘人,卻徹底掩蓋了她們本來的面目。

    午餐很豐盛————桌子上擺著一盤脆嫩香鮮的河蝦爆炒鱔、,一碗梅菜扣肉、一盤油色碧綠的炒青菜。旁邊的小碟子里,放大半個切片后涼拌的鹵豬耳朵。雖然是昨天晚餐吃剩下的,味道卻很不錯,不失嚼勁。

    庄園北面有一條河,附近几塊土地還支起了大棚。這些肉菜在目前情況下看起來顯得奢侈,實際上卻費不了多少工夫。

    一名女仆端著盛滿米飯的精致瓷碗,小心翼翼地擺在林飛虎面前。

    飯很香,是優質的粳米。

    林飛虎皺起眉頭,用筷子挾起一片涼拌豬耳朵,拎起來抖了抖,塞進嘴里,嚼得一陣脆響。片刻,他把目光轉向如受驚小白兔一樣並排站在對面,神色緊張,手足措的三名女仆。

    林飛虎總共派出了三十多個武裝團隊收攏難民。

    有了食物和免疫藥劑,逃難人群的招撫和聚集工作變得簡單。不到兩個月時間,“盛飛”集團已經收攏了兩万多難民。其中,身体素質最棒,戰斗力最强的六百多人被軍方挑走。為了擴大實力,林飛虎從剩下的人群當中選擇出六千多名男女充入私軍。至于剩下的老弱婦孺庄園附近到處都是田地。他們必須耕種,否則就得餓死。

    從兩万多人當中選出几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充當仆佣。這是林飛虎小儿子,也就是林家老二林宙的主意。

    兩個儿子都喜歡玩女人,這在林家不算秘密。

    林飛虎對這些事情看得很開,也不願意多管————錢掙回來就是要花的。反正用鈔票就能買回享受和樂趣,何必作奸犯科害人害己?因此,在家人享受方面林飛虎絕不吝嗇,甚至可以說是奢侈。

    尤其是小儿子,也就是年齡最小的老三在眼前變成喪屍以后,林飛虎把所有親情都轉移到另外兩個儿子身上。

    不要說是玩几個女人,就算把兩万多難民全部玩廢,林飛虎也不會動自己儿子一根指頭。

    反正,老子的財產早在几年前就全部捐獻政府,現在不過是收點儿利息。

    反正,現在活著也沒什麼樂趣————沒有正常的娛樂,沒有市場,沒有信息傳媒不玩女人,還能玩什麼?難道擼管?

    反正,反正,反正反正,老子手里有槍,想怎麼整,就怎麼整。

    環境,的確是促使人改變的最大刺激因子。

    不過,儿子喜歡的,並不意味著林飛虎也喜歡。

    他扒了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你們都出去吧!以后送飯送水這種事情,讓吳媽來就可以了。”

    林飛虎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女孩。她們太熱情,太激烈。

    的確,自己這種土埋半截老頭子跟小嫩模玩嗨休真的非常刺激。可那簡直就是在透支生命,殘存不多的精氣神都被艷光四射的美女吸走。林飛虎還想多活几年,也不願意脫下褲子以后被滿心期待的小女孩看做陽痿和性能因此,他從兩万多難民當中選了一個五十來歲,看上去氣質頗佳老婦作為貼身侍者。

    三名姿容氣質都很出色的女佣面面相覷,可憐巴巴謹慎小心地欠身行過禮后,順序離開房間。

    房門沒有合攏,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大概二十來歲,很年輕,面部表情卻顯得冷漠而滄桑。穿著一套棕灰色的軍制舊式作戰服,寬闊的肩膀仿佛厚厚的沙壘。皮膚很黑,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暴徒或海盜之類的反面角色。

    他走到餐桌前,雙手交叉站著,目光低垂,滿是放蕩不羈的臉上,露出很是恭敬的神情。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后續的兩個編大隊已經整合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林飛虎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炯炯地盯著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認識羅驚鵬完全出于偶然————八年前,林飛虎在一家夜總會里遺失了錢包。因為包里只有兩、三千塊錢和几張信用卡,林飛虎也沒有放在心上。几天后,派出所打來電話通知失物招領。拿到錢包的林飛虎發現里面什麼也沒少。當天下午,他跟夜總會管理者談了一次,帶走了當時還是侍者的羅驚鵬。

    林飛虎一直認為,“誠信”這種東西是人類社會最珍貴的特質。很自然的,他把羅驚鵬當做親信培養。羅驚鵬的表現也的確不負所望,甚至比林飛虎的另外兩個儿子出色。

    “盛飛”集團從病毒爆發前就對通過身体檢測的家族成員進行訓練。這些人加上兩千多名武裝受訓者,共同構成“盛飛”集團的核心精銳。得到軍方許可后,林飛虎對收攏的難民進行整訓,合格的人編入家族私軍。

    每個編大隊五百人,兩個大隊就是一千。

    兩周前,林家老二林宙已經帶著一個精銳中隊和另外几個編大隊提前出發。加上一部分后勤及機械維修人員,先遣部隊總數超過三千。

    后援部隊出發時間要晚一些。具体得看先遣部隊發回來的消息而定。

    這是一支極其龐大的力量。

    武器裝備雖然大多是軍方換下來的舊式槍械,保養卻很不錯,藥也算充足。就實際戰力來看,大概要比和平時期的民兵弱一些。

    林飛虎從未有過放棄昆明的念頭。

    他得到過,也失去過。差不多整個人生就在這種起伏顛簸中反復折騰。

    韓菲小隊和林景殤中隊一直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在一片混亂的可怕世界,“失蹤”等同于“死亡”。

    病毒爆發前軍方對林氏家族所有成員進行過体質檢測。有很多人因為是“乙級”沒能活下來。林飛虎對這些殘存的親人看得很重。

    林景殤是他的親侄子,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屍体。

    “小鵬,我差不多把一半家當都交到你手上。一定要把它們用好,發揮最好的效果————”

    林飛虎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羅驚鵬面前,緊緊抓住他骨節粗大的雙手,滿懷期待地說:“小宙會在那邊建立一個基地。你現在就坐飛機趕上他們。我會安排其他人帶著編大隊盡過去。小宙還小,多幫幫他。一定要找到殺死景殤的凶手。我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跟我作對?”

    過于激烈的說話速度,使老邁的林飛虎有些呼吸不暢。他扶住羅驚鵬的胳膊,站在原地喘息了几秒鐘,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密封注射器,帶著長者特有的慈祥表情,微笑著遞到羅驚鵬面前。

    “呵呵!這是給你的。”

    那是一支一階强化藥劑。

    這種藥劑軍方已經開始大規模量產,使用范圍限于軍內在編人員。當然,豪族財團在軍內都安插有親信,同樣可以通過正式或者非正式手段得到一些。軍方高層對這種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外流數量不是很多,沒有影響到應該配給士兵的正常份額,也就人過問。

    在到處都是喪屍的末世,一支强化藥劑的分量,相當于第二次生命。

    羅驚鵬慢慢握緊五指,沉默著點了點頭

    冬季的夜晚,比平時來得早。

    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全黑。陰雨伴隨著黑暗很鋪滿大地。潮濕陰冷的雨幕與夜色阻擋了視線,論朝哪個方向都看不遠。雖然有暗淡的光,卻並不强烈。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表明這里有人類在活動,而不是像墓地一樣死寂。

    41集團軍副參謀長陳彥霖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翻閱著几小時前從kd03基地轉送過來的筆記本復印件。

    桌子上擺著厚厚一大摞文件。這些東西都需要陳彥霖本人看過,然后才能簽批。然而他現在他根本暇處理這些事情。筆記本里記載的內容,還有那份解剖錄像,引起了他比濃厚的興趣。

    作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陳彥霖有著這個年齡階段几乎是共有的外貌特征————頭發稀疏,謝頂,皮肉酥浮,面頰兩邊有越來越多的黑斑,眼角和額頭皺紋密集,常常覺得力不從心。

    作為一名集團軍高層的少將,陳彥霖注射過免疫藥劑和二階强化藥劑。這兩種東西使他精神煥發,感受到力量與速度的同時,体內也重釋放出年輕人才有的特殊活力。

    科學院院長王啟年說過:“這種力量來源于變異的細胞。”

    站在目前的地位和角度,陳彥霖已經不再相信所謂的權威和專家。

    可他從不懷疑王啟年。這個胖子雖然又老又丑,身上那件肮髒的白大褂恐怕二十年都沒有洗過。這幅外形與“科學家”三個字毫不沾邊,但誰也不能否認,王啟年是目前國內最誠實、最有良心、學术成就最高的人。

    免疫和强化藥劑對身体的改造效果顯而易見。旺盛的精力和体力讓人感覺年輕,事實也的確如此————根據科學院几年前對强化藥劑的成份分析結果,注射者体內細胞會出現一輪的陳代謝,自然死亡時間也會隨之推后五至七年。

    軍方對科學,尤其是生物科學的研究方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重視。陳彥霖也相當于從中受惠。因此,他很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和案例。尤其是kd03基地前兩次轉交過來的筆記復印件,他都當做機密文檔備份,然后轉交集團軍保密處。

    陳彥霖從今天中午就開始研究這份筆記。

    與前兩次不同,這次的觀察記錄還多了一份現場錄像。圖像上的兩具變異屍体與喪屍有著明顯差異,血腥恐怖的畫面占據了陳彥霖所有大腦思維。觸目驚心與震驚的同時,他開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憂慮。于是推開椅子站起,慢慢走到前,注視著外面如漆似墨的夜空。

    陳彥霖並不覺得觀察筆記里那些用紅色划線和加重符號標注語句過分誇張————沒錯,喪屍正在變得越來越强。很多前線士兵都有這種感覺,自己的辦公桌上至少擺著十份來自各個監察站和前沿基地的報告。論當事人是軍官還是士兵,都一再聲稱近期遇到的喪屍“力氣很大,動作敏捷”,“甚至會奔跑”。

    這些描述非常模糊,也沒有准確的測算依據。

    矗立了大約十分鐘,陳彥霖重坐下。他打開電腦,調出蘇浩的檔案,看著屏幕右上角照片里那個略帶笑容的英俊青年。陳彥霖先是對他過于年輕的外表感到驚奇。緊接著,臉上表情隨著目光掃視到的內容,立刻充滿了憤怒。

    這份檔案,是李道源從kd03基地上傳至集團軍總部。

    蘇浩的個人身份資料由武國光收集、驗證、上報。因為第一份觀察筆記受到軍方和科學院重視,李道源和武國光的軍銜都得以晉升。出于對蘇浩的愧疚心理,李道源上傳檔案資料的時候,在蘇浩“個人表現”一欄中,密密麻麻填寫了數千字。內容不外乎是對監察站軍人的幫助,救助被喪屍圍困的幸存者,幫助軍方發放免疫藥劑,在危險環境中近距離觀察喪屍生活習性等等。

    這些事情看起來很普通。

    文字游戲是一種格調很高,能夠欺騙眼睛和大腦思維的東西。簡單的一件事情,通過美麗辭藻潤色,被烘托性話語抬得很高,加上大量旁觀者的證明,還有一系列繁瑣真實的數字紙面上的蘇浩形象立刻變得鮮活起來。

    身據高位的陳彥霖當然不會被這種表面上的東西迷惑。但他依然覺得憤怒————因為蘇浩檔案“個人獎勵”一欄居然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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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01:00 PM

第七十七節揭丑

陳彥霖記得很清楚————几個月前,自己簽發了二十六張不同等次的軍銜晉升令。

    其中,昆明地區有三份。獲得晉升人員姓名分別是少校李道源、中尉武國光、少尉蘇浩。

    陳彥霖看過kd03基地送來的第一、第二份筆記。

    內容非常詳實,各種數據和時間有條不紊,對喪屍日常活動和体征變化描述准確。在數據旁邊,往往留有几條記錄者特別注明的猜想。筆記非常細致,甚至詳細到令人震驚的程度。

    看過筆記,陳彥霖當時就命令秘書把文件復印本送給集團軍司令部。一號和二號的意見跟自己差不多,都覺得這名記錄者很優秀,應該直接錄用為軍人。

    眼前這份個人檔案很能說明問題————屏幕上,蘇浩的“個人獎勵”欄目空白,身份標注為“平民”。

    也就是說,他目前的處境和几個月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那麼,我簽署的那份晉升令哪去了?

    他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是平民?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這件事?

    陳彥霖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帶有强烈的怒意。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按下桌角上的電子通訊器,叫秘書來好好問問其中究竟。考慮了几秒鐘,他慢慢縮回手指,把目光重投向電腦屏幕。

    陳彥霖注意到,屏幕左側代表檔案插頁的索引上,有一個大寫的“w”字樣。

    那是科學院特有的標記。

    關于這個“w”所代表的含意,眾說紛紜。不過,有兩種說法最得人心。

    有人覺得那是院長王啟年的姓名縮寫第一個字母。表明胖子院長對科學院比强悍的掌控力和統治力。

    還有些人認為“w”其實就是代表廁所————很多研究人員面對課題的時候廢寢忘食,几乎都有腎結石尿結石痔瘡肛瘺之類的奇頑病症。用“w”作為標記,是提醒研究人員記得上廁所和吃飯,不要亡命研究造成過勞死云云

    只有正式研究員的檔案才會帶有“w”符號。

    難道,這個叫做蘇浩的年輕記錄者,是科學院的人?

    陳彥霖疑惑地點開檔案。在翻頁顯示的身份欄目里,清楚的注明了他目前是“d2”級研究員,以及從d3晉升為d2的具体時間。

    陳彥霖有些驚訝。他皺起眉頭,剛剛被激怒的呼吸漸漸平復。冷靜了几秒鐘,陳彥霖拉過桌上的電話,按下自己的軍官身份代碼,用上位者特有的威嚴語氣命令:“給我接科學院甲a研究室。”

    科學院只有一間甲a研究室。但就其中的實驗儀器和生活裝置而言,甚至不如第一級的甲b。

    電波等待音持續了近半分鐘。辦公桌上按下“免提”鍵的通話器里,忽然傳來王啟年懶洋洋的聲音。

    “有什麼話就點儿說,否則我要掛了。”

    陳彥霖跟王啟年很熟,算得上半個朋友。他直接省卻了自我介紹,直奔問題核心:“蘇浩不是不你的人?”

    “唔?”

    胖子院長顯然對這問題感到意外。他反問:“昆明城里的那個蘇浩?”

    陳彥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沒錯!你上個月剛把他提升為d2級別。”

    “研究員等級升降跟你有什麼關系?”

    王啟年對陳彥霖似乎沒什麼好感,于是非常惡毒地譏諷:“怎麼,蘇浩那小子是你大姨媽?還是跟你家里的雌性親屬發生過非友誼親密接觸?”

    陳彥霖即便涵養再好,對這種**裸的髒話也法容忍。他臉色瞬間漲紅,怒不可遏地咆哮:“王胖子,說話前最好刷刷你那張臭嘴,否則”

    “否則你別想從我這里得到四階藥劑。哪怕一毫克也不行。夠了!包括你在內,我今天已經被七個電話打斷了研究。好吧!蘇浩他不是你的大姨媽,也從未强奸過你家的母狗。如果你不再打電話過來騷擾我,那麼我接下來會說几句好話給你聽聽。還有,不要問什麼該死的四階强化藥劑。我才不管你們的儿子侄子女儿對這東西有沒有興趣,也不想知道你們的家庭教育腐爛到什麼樣的程度。總之兩句話:第一,沒有!第二,不給!如果有哪個小白痴想衝進科學院里硬搶,老子會用激光炮把他”

    “我只關心那個叫蘇浩的年輕人————”

    陳彥霖再次咆哮著打斷了胖子院長的喋喋不休,臉上的怒意也消減了一部分:“我剛剛發現他的檔案個人獎勵部分沒有任何記錄。是不是你搞得鬼?”

    “跟老子有**相干————”

    王啟年口氣臭臭的反唇相譏:“是你們自己出爾反爾,下發的晉升令沒有落實就收了回去。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滿腦子肌肉和蛆蟲的笨蛋————自己拉的屎,自己居然又吃了回去。呵呵!現在終于發現了?覺得味道怎麼樣?”

    這番話的譏諷和嘲笑意味比剛才加强烈。陳彥霖涵養極好,卻仍被王啟年嘴里說出的各種肮髒字眼刺激著臉色陣陣鐵青。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瞟了一眼對面牆壁。

    那里懸掛著一個很大的相框。

    照片上的人,都是當年陸軍大學畢業的同學。

    那時候自己很年輕,王啟年也沒有現在這麼胖,兩個人笑得都很開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有了變化,恰同學少年如今都是耄耋老人。對事物看法和思維理念上的差異,像刀子一樣把友誼生生割裂。曾經親密的伙伴,如今形同路人

    收回思緒,陳彥霖略顯感慨的目光從瞳中一晃而過。

    他壓制住很想把王啟年從電話那端揪過來暴打一頓的衝動,繃緊面皮,硬邦邦地問:“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

    陳彥霖了解王啟年。

    這個猥瑣肥胖的老頭智商極高,在科研方面有著人能比的獨特見解。他像吸血蚊子一樣對優秀人才有著特殊而變態的興趣。這種比喻當然有些過分,卻足以表明胖子院長在人才爭奪戰中從不肯落下風。

    只要看中的,就是他的。

    老胖子既然把這個叫做蘇浩的年輕人納入科學院編制,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檔案上的資料表明,蘇浩從d3晉升為d2只用了一個時間。王啟年從不任人唯親,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晉升,肯定是因為這個年輕人表現極其優異。

    在這個時候扯多旁支問題只會讓自己落下風,“王啟年”三個字從來就是胡攪蠻纏的代名詞。

    陳彥霖只想弄清楚兩件事。

    第一,自己簽發的晉升令為什麼沒有執行?

    第二,為什麼蘇浩沒有錄入軍籍,也沒有獲得獎勵?

    “你們養了很多飯桶和廢物。軍隊伙食應該油水很足,否則也不會一個個被豬油蒙了心,盡做些傻里吧唧的事情。”

    話筒那端的王啟年尖銳地笑起來,笑聲中仿佛隱藏著巫婆尖酸刻薄的詛咒。

    “去查查你手下主管人事的軍官。那些家伙平時閑著沒事干,整天就喜歡比拼誰的生殖器粗長。隨便一個女人就能把他們迷得神魂顛倒呵呵!看來,你手下都是一群種豬和廢物。除了吃飯**,我實在想不出他們究竟有什麼用。就連當做病毒感染的**材料都讓我覺得惡心————”

    老胖子掛掉電話的動作相當迅速。

    他恰到好處把握住整句話最后一個音樂能被陳彥霖聽見,根本不給對方絲毫反駁怒罵的機會。以至于陳彥霖滿面怒容,下意識想要回罵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電話那端只傳來“嘟嘟”的忙音。

    “這個該死的老混蛋————”

    陳彥霖撓了撓頭,暴躁比又很不甘心地狠狠咬牙。他重重按下桌角的呼叫器。很,一名身穿黑色制服,左臂上佩有“警衛”袖章的年輕軍官推門走進,以標准軍姿站在辦公桌前。

    “去查閱一下最近三個月我簽發過的所有命令執行情況。”

    陳彥霖死死盯著黑衣軍官,氣勢凌厲,話語森冷,帶有不容置疑的强硬和果決:“所有經手人都必須接受訊問,清查每一個環節。動作一點儿,我要盡看到詳細報告。”

    這番話狠辣凶殘,使黑衣軍官眼皮不由自主跳了跳,下意識地問:“如果有來自上面或者其它基地的阻力,該怎麼辦?”

    陳彥霖眼睛里的狂怒漸漸變冷,瞳孔深處依然釋放出冰寒的冷光。他思考了几秒鐘,認真地說:“先暗中調查,然后整理一份詳細的涉事人員名單。至于其它的事情由我來處理。”

    黑衣軍官神情肅然地點點頭。正當他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陳彥霖忽然再次把他叫住。

    “我記得,李道源負責kd03基地以前,好像是隸屬于警衛人員?”

    黑衣軍官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他是警衛局第十六行動科外勤小組成員,專門負責進成員日常訓練科目。”

    “警衛人員”

    陳彥霖茲面容有些陰沉。

    顯然,几分鐘前與王啟年之間的對話仍然使他覺得憤怒。胸膛和腦海里燃燒的火焰至今法熄滅。

    “以警衛局的名義,發一道特殊命令給李道源。”

    思考了大約十秒鐘,陳彥霖臉上的怒意稍稍消退,說話語調也變得趨于平和:“讓他跟那個叫蘇浩的研究員接觸一下。在武器和藥品方面給予優待,配給他一輛多功能通訊車。另外,再給他五十支一階强化藥劑。總之,一定要讓那個年輕人對李道源產生好感。”

    黑衣軍官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身為警衛局成員,他很清楚强化藥劑的價值。

    這種對人体具有神秘改造效果的液体雖然能夠量產,卻依然法滿足全軍需求。目前,生產出來的一階强化藥劑只能優先供應一線作戰部隊。兩座建的生物制藥廠已經投入使用。預計要達到全軍注射率百分之百的程度,至少還需五至六個月時間。

    這還是僅指正規士兵而言,並不包括從各地監察管理局選送的補充兵。

    二階和三階藥劑正處于計划量產階段。這兩種藥劑目前產量很低,只有中、高級軍官才有資格接受注射。

    五十支一階强化藥劑,充足的武器裝備和藥品,通訊功能强大的特種車輛這些東西加起來,相當于一個戰斗力强大的步兵中隊。

    想到這里,黑衣軍官有些猶豫。他試探著說:“將軍,他只是一名d2級別的研究員,還沒有錄入軍籍。”

    “這不重要。”

    陳彥霖推開椅子站起來,背著手,在辦公室中來回踱了几圈。他慢慢走到書櫥旁邊,隔著茶几,凝望著對面牆壁上的巨幅世界地圖,一字一句地說:“這個世界已經變了。規矩和法律都在逐漸淡化。王啟年那個老混蛋雖然脾氣暴躁,但看人方面從來不會出錯。關于那個叫做蘇浩的年輕人,是我的失誤。如果當時我能落實一下那份晉升令,事情也不至于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應該是我們的人,是軍人。”

    黑衣軍官顯然不太理解。他疑惑地問:“將軍,就算他真有那麼優秀,完全可以再發布一道晉升令。這很容易辦到,並不麻煩。”

    “你不了解王啟年,你也沒有看過之前那几份觀察記錄。”

    陳彥霖苦笑:“那個老混蛋很擅于發現人才,我們需要構建自己的生物研究系統。雖然科學院在研究成果方面與我們共享,但總有一部分特別的機密的東西不可能公開。現在很多規矩跟以前不同了,科學院在高階强化藥劑研究方面比我們走得遠。我們需要在這方面多拉攏一些有特殊技能的專業人才。何況,王胖子在挑揀人才方面很有一套————他只要最好的。”

    科學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宏偉。這里的建筑大多是平房,最高不超過三層。相比之下,警戒系統卻非常嚴密。除了設置在高牆內外的三層電,四周還裝有大量自動防御炮台。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擁有電腦和人工兩套控制系統,完全埋入地下,表面栽種著大量植物當做偽裝。從表面上看,很像一個植被茂密的庄園。

    王啟年坐在沙發上,左手捏著夾了豆腐乳剛吃了一半的饅頭,右手握著kd03基地几小時前傳真過來的筆記。

    他不時抬起頭,聚精會神地看看牆壁上的投影光幕————圖像是兩具已經被解剖開的屍体,赫然就是蘇浩在銀行小樓里用冰塊凍住的血屍和類人。

    他一直在研讀筆記,錄像也反復看了五、六遍。

    眼角傳來一陣酸麻,王啟年疲憊地閉上眼睛,仰躺在沙發上。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饅頭,慢慢咀嚼。

    走廊上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很,女中校夜影推門走進房間。她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本筆記和一張磁卡,輕輕擺在辦公桌上,用恭敬冰冷的聲音說:“閣下,筆記和錄像原件已經送到。請過目。”

    “先放在那儿。”

    王啟年顯然有些疲倦。他淡淡地回應著,似乎是在假寐。過了几秒鐘,才不斷搖頭自言自語:“難以置信,沒想到這些該死的家伙真的會再次變異。問題比想象的還要嚴重。這些事情應該早有跡象,不會等到現在才突然出現。變異該死的變異,我討厭喪屍,討厭這些肮髒的垃圾生物。”

    胖子院長嘴里不干不淨地罵著。

    女軍官夜影覺得有必要幫助王啟年澄清某些細節問題。她清了清嗓子,挺只胸脯,以其特有的清冷嗓音說:“其實,第二十一研究小組的上一份報告已經提到過喪屍的變異問題。他們發現有四例喪屍骨質强度有所增加,中樞神經系統正在重組,骨髓活化分子的細胞構造以每小時兩次的速度進行分裂。而且”

    “那份報告毫用處,通篇都是廢話————”

    王胖子仍然閉著眼睛,說話速度卻很,充滿怒不可遏的譏諷:“他們上周就捕捉到兩頭與錄像上完全相同的紅色喪屍。同樣也是解剖,各種儀器設備應有盡有。可這些家伙都干了些什麼?分析骨質强度,神經中樞對比,計算細胞分裂的速度見鬼!這些事情應該交給剛剛走出學校大門的畢業生去處理。專業研究員不該把精力浪費在這些方面。紙面上的數據對比有什麼用?不是就證明紅色喪屍,嗯!用那個姓蘇小子的話來說,應該是血屍不就是證明血屍比喪屍强?跑得?動作敏捷?**!只要不是瞎子,視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到這一點。二十一研究小組證明這些有什麼用?為什麼沒人想到把喪屍基因和其它生物進行混合?看看雜交融合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01:00 PM

第七十八節難民

夜影對胖子院長的暴怒早就習以為常。她保持著近乎固定的站姿,說話語調和節奏精准得如同機械,努力辯解:“他們已經盡力了。每個研究小組都在精心竭力對發現的紅色喪屍進行分析。很多人一直在工作,連續几天都沒有休息過”

    “越是這樣,我才越感到憤怒————”

    王啟年“哼”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他搖頭長嘆:“你應該看看從軍方轉過來的兩份最情報————我們的法國同行在喪屍研究方面已經走到了前面。他們嘗試著對捕獲的喪屍灌輸記憶,讓它們充當的生化兵器。美國人用喪屍胃液開發出一種的興奮劑。配合免疫藥劑使用,可以讓服用者在半小時內力量暴增三倍以上。注意,是普通人,而不是强化人。”

    “為什麼我手下的研究人員都是一個摸子印出來的?為什麼從未有人想過這些?上個月我交給六十六研究小組的課題,讓他們分析一下喪屍体液是否可能轉化為强酸。那幫混蛋居然拒絕課題,表示這絕不可能。還有個臭小子私下嘲笑我是不是看過《異形》得了妄想症媽了個逼的————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行不通?科學來源于想象,大腦不是只會重復相同動作的機器。整天只知道數據對比,血液分析,再不就是神經反射實驗他們為什麼不能做點儿別的?在規定范圍之外好好動動腦子嘗試一下其它方面?媽了個逼的,這就是國家教育系統培養出來的所謂高科技人才,一群思維空洞,毫想象力的豬————”

    夜影不再說話。

    她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發言權。

    她也知道,胖子院長雖然脾氣糟糕,說的卻是事實。

    沉默了几秒鐘,王啟年把尚未吃完的冷饅頭送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說:“你現在就去昆明,把那具被昆蟲寄生的喪屍帶回來。另外,通知檔案局,把蘇浩的研究員身份再升一級。你順便再問問他的意思,願不願意來科學院工作?還是想要留在那邊,繼續進行實地研究?如果他選擇后者那就按照“b1”級研究員的待遇,給他一套**的量子通訊系統,一套“b”級研究設備,一百常用單位的一階强化藥劑。”

    最后几句話,讓夜影的表情瞬間凝滯。

    “這,這麼多?”

    夜影眼瞳深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閣下,這已經超過正常限制。一百枚一階强化藥劑,這這實在太多了。”

    王啟年絲毫不為所動,繼續未完的話:“除了這些,再給他一支二階藥劑。”

    夜影張了張嘴,又迅速合攏。她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耳朵聽到的這些,與自己的邏輯概念相違背。

    “別擔心!我沒發瘋,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胖子院長咽下嘴里的食物,端起擺在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認真地說:“這個世界正在變化,規矩和規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打破。那個姓蘇的小子很聰明,他是我們的人。軍方應該同樣對他有興趣。但這不重要。他是研究員,這就夠了。”

    夜影還是不太明白王啟年的話。

    “他從一開始就不願意離開那座城市。呵呵!現在可不是和平時期,想要在滿是喪屍的環境里活下去,真的很難。kd03的報告里提到過,他有朋友,有同伴。一群與喪屍拼命的幸存者,論在任何時候都值得尊敬。當然,他或許有野心,想要在混亂時代得到多。這想法不奇怪。一個通過自己努力,得到同伴認可的人,的確可以得到應有的獎勵。以前那種拼爹拼背景拼家產的肮髒時代,坑害了許多優秀的年輕人。這種頑强執著的小家伙已經不多了。給他一些適當的幫助不算過分。我很好奇,也有些期待。說不定,他真會給我帶來某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夜影聽懂了這段話,贊同地點了點頭

    天空依然陰沉。

    唐姿站在一堵厚厚的牆壁背后,手里握著一根從椅子上拆下來的木腿,半側著身子,透過從額前垂下的發綹,緊張注視著外面街道上的動靜。

    她是一個很胖的女孩————身高一米六二,体重七十四公斤。

    這是今年夏天的記錄。

    那時候唐姿總是覺得煩惱,總是每天為了如何減肥犯愁。她嘗試過很多方法:生吞蓖麻籽,用決明子加荷葉泡水喝,每頓飯前用精確到克的天平為食物稱重,拼命運動

    “瘦”這個字似乎與唐姿緣。她總是用近乎冒火的眼睛盯著街上那些婀娜多姿的曼妙身影。總是像哈巴狗一樣可憐巴巴看著商店櫥里的漂亮裙子和高跟鞋。

    她不是買不起,而是穿不了————胖胖的蘿卜腿搭配裙子看上去顯得有些怪異,纖細小巧的高跟鞋與之形成巨大反差。總而言之,唐姿在同齡人中屬于被譏諷、嘲笑的那一類型。冷言冷語雖然不會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卻總是背后用“胖妹”、“肥婆”、“母豬”之類的字句代替。

    唐姿其實很好看。

    鼻梁挺直,顴骨高凸,嘴唇很小,丹鳳眼外加瓜子臉。如果不是被太多脂肪擠占了皮膚下面剩余的空間,她其實是個活脫脫的美人。

    這可不是為了安慰而違心說出的假象————牆壁對面正好是一家店鋪的鄰街櫥,平滑的玻璃表面映照出唐姿的身影。

    她現在根本不胖,頂多算是結實。牛仔褲雖然又舊又髒,卻緊緊裹住挺翹的臀部和雙腿,看上去很是誘人。短上衣被豐滿的胸部拱得高高外凸,領口敞開,露出体積龐大,足以令絕大多數女人羞愧嫉妒的**。

    過去的几個月,唐姿感覺比自己花了几万塊錢參加的所謂“脂肪燃燒訓練營”管用。

    每天都必須為了食物和安全奔波,隨時都要注意從角落里扑過來的喪屍,還有來自其他幸存者不懷好意的目光。

    寒冷的風猛吹過來,唐姿不由自主夾住胳膊,死死握緊手里的木棍。

    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過東西。她感覺肚子餓得很難受,發出一陣陣稀奇古怪的聲音。唐姿連忙縮緊肚皮,半彎著腰,用這種方法抑制腸胃里的動靜,避免引來聽覺敏銳的喪屍。

    唐姿下意識地轉過頭,看看對面玻璃上自己的側影。

    差不多了,再瘦一些,就能名正言順穿上超短裙和高跟鞋。

    媽逼的!那些該死的賤貨和男人再敢背后叫我“肥婆”,老娘一棍砸爆你們的狗頭————

    這想法從很多年前就一直在唐姿腦海里盤桓,卻一直沒有付諸實際行動的機會。

    看著鏡子里自己傲人的身姿,唐姿淚流滿面。

    真的很餓。就連握在手里上粗下窄的那根木棍,也讓她聯想起美味儿的火腿。

    爸爸死了,媽媽死了,奶奶爺爺舅舅姨媽都死了。

    那天正好是家庭聚會,不知道是誰先咬誰,總之房間里所有人都在亂咬。媽媽和奶奶啃掉了爸爸的腦袋,爺爺把姨媽的大腿撕了下來,舅舅被奶奶推倒按翻在沙發上,咬破肚皮,然后像狼外婆一樣開始啃腳趾頭天啊!那多髒啊!舅舅的腳氣和牛皮鮮特別嚴重,夏天脫掉襪子的時候,那腳散發出來的氣味比屎還臭。

    唐姿被陳耀從家里連拖帶拽硬生生拉出來。很幸運,沒有受傷。

    很多人都覺得陳耀看上唐姿肯定是為了錢,或者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陳耀很帥,屬于那種高大陽光,讓人看了就覺得喜歡的類型。唐姿雖然皮膚很白,卻肉乎乎的像吹足氣的皮球。兩個人站在一起論怎麼看都覺得不相稱。唐姿身邊很多女友都不顧閨蜜友誼,惡狠狠的向陳耀下手。那幫**和賤人總是穿得很暴露,在陳耀面前搔首弄姿。不時摔一跤,或者穿高跟鞋崴了腳,再不就是看見老鼠蟑螂尖聲驚叫,像發情的母豬一樣朝陳耀懷里亂拱。

    陳耀的處理方式只有一個:他總是笑笑,然后牽住唐姿的手,從旁邊繞過去。

    這讓唐姿覺得很幸福。于是再次淚流滿面。

    唐姿媽媽是婦聯主任,爸爸是派出所長,爺爺奶奶都是退休高干,家里雖說不是富商,卻比普通人家有錢這些條件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唐姿外觀的不足,也讓她本能擔憂起男朋友與自己相戀的真正目的。

    她問過陳耀: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唐姿很清楚,女人主動提起這類問題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只有傻瓜才會承認是為了錢和地位。什麼勵志劇青春劇偶像劇里帥得掉渣的男人一例外都是深情款款凝視著丑女,然后用膩到令人想吐的磁性聲音說:“我愛你”。

    電視里的故事,等于傳說。

    陳耀對唐姿的問題有過答復————我喜歡胖妞。

    只有這一句話。

    然后,陳耀警告唐姿,以后不准再提這種愚蠢的問題。

    風,越來越冷。

    唐姿縮緊身子,緊張恐懼地朝著遠處街口方向張望。

    兩周前,他們遇到一個從西面過來的幸存者。

    他告訴兩個年輕人,城市中央警備司令部那里有士兵,正在免費發放藥劑。只要打過針,就不怕被喪屍咬傷導致感染。這消息讓唐姿和陳耀很是興奮,可幸存者卻說那些士兵只管打針不管救人,也不會派發食物。想要得到真正的安全,還得往北面走。據士兵們說,那里有一個很强大的團隊,有防御堅固的營地,那些人很和善,他們的首領姓蘇。

    唐姿和陳耀當時就決定跟著幸存者一起走。

    為了減少危險,三個人只能選擇中午這段喪屍活動頻率相對較低的時間。很遺憾,昨天夜里,那個幸存者實在忍不住飢餓,在一家店鋪里尋找食物的時候,被兩頭藏在貨架背后的喪屍當場按翻。

    唐姿和陳耀只能按照他說過的方向繼續走下去。

    北面,是一個方向。

    沒有具体的街道名稱和門牌記號,也沒有x加y垂直交叉的精准坐標。

    喪屍在冬季低溫環境下的活動頻率顯然比夏季頻繁,在遍布喪屍的城市里行走也加困難。唐姿和陳耀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鄰近几條街道都有數百頭喪屍出沒。它們似乎把這里當做家,早晨或者中午慢慢散開尋找食物,夜晚又回來聚集。

    唐姿和陳耀等了一個星期,外面橫街上終于駛過一輛車。屍群被引擎和震動吸引,紛紛離開原來的位置,朝馬路盡頭慢慢挪去。

    他們趁機從藏身處逃出來,一直朝著北面跑。

    這座城市几乎已經空了。

    沒地方問路,也沒有人為他們指引方向。

    兩個餓得半死不活的男女只能撿著喪屍稀少的地方繞路走。于是方向漸漸偏移,來到城市東面。

    半小時前,陳耀看到一頭喪屍。

    那是一個頸部被咬傷后變異的警察。渾身皮肉腐爛,感覺就像扔進泥漿里浸過,又撈出來晾干,表面撒上一層薄薄灰粉的異狀人偶。它瘸了一條腿,走得很慢,在几十頭喪屍中間慢慢落在后面。陳耀讓唐姿帶著木棍在這里埋伏,他獨自過去悄悄跟著屍群,想要找機會把那頭喪屍引過來。

    喪屍身上的警服雖然破爛發臭,卻可以看見它身上皮套里的槍和匣。

    唐姿的肚子在不滿地抗議著,胃里酸水泛濫的程度簡直令任何孕婦都為之垂涎。她有些發慌,眼巴巴地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在聊、緊張、困乏的期盼下,街口終于出現了陳耀的身影。

    他在拼命奔跑,身后跟著一大堆面目猙獰的喪屍。

    “,逃!————”

    陳耀衝到唐姿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叫:“被,被發現了,,跑吧。它們太多了。”

    于是,街頭上演奪路狂奔。兩名逃難者身后尾隨著數十頭面目猙獰的喪屍。

    本來就很餓,現在越跑越餓。

    唐姿開始感到恐慌,陳耀的表現也跟她差不多。兩個半死不活的情侶被疲憊與飢餓折磨得漸漸失去理智。

    他們不顧一切地喊叫著,希望有人會站出來救救自己。

    這種愚蠢的行為,完全來源于潛意識當中文明社會的制度殘余。

    唐姿一直在哭,陳耀拼命地喊。

    夾雜著絕望與希望的尖叫在城市上空盤旋。引來了多喪屍,卻沒能帶來最為期盼的拯救者。

    地面在微微顫動,遠方道路盡頭出現了一輛重型貨櫃卡車。沉重堅硬的金屬車身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變形金剛擎天柱,車頭正前方卻沒有鐫刻汽車人標志,而是藍白相間的“盛飛”集團徽章。

    不是一輛,而是整整一隊。

    車開得很,根本沒有想要減速的意思。如果不是陳耀見勢不妙,連忙抱著唐姿兩個人橫向扑出路面,恐怕當場就被狂暴的卡車碾成肉醬。

    這種幸運並未波及到緊跟其后的喪屍身上。它們被巨大的慣性撞飛,被厚重的橡膠輪胎活活碾碎,被衝速劇烈的車身帶著,當場撕裂當車隊在馬路上漸漸挺穩,一路追趕過來的喪屍已經寥寥几。十五、六個全副武裝的槍手從車廂里跳下,他們各自選定目標,瞄准喪屍頭部開火。密集的槍聲過后,地面上已經橫七豎八躺滿面目可憎的屍体。

    “你們你們是誰?”

    陳耀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一個從越野車里跳下來的年輕男子大步走到唐姿面前。

    他摘下墨鏡,用粗糙而堅硬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像玩具一樣從地面上高高拎起。

    這是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二十歲,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他太瘦了,以至于看上去有些發枯的感覺。穿著一套不知道什麼牌子的休閑服,敞著衣襟,腰間配著手槍。臉色有些發白,顯得不太正常。

    唐姿扭動著身体,像瘋子一樣張牙舞爪,試圖從對方手里掙脫開來。她齜牙咧嘴用雙手扣住對方的胳膊,指甲狠狠抓進皮膚,帶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划痕。但這樣做毫意義,卻激怒了年輕男子,使他扣住唐姿肩膀的手握得緊,抓得牢。

    他右手隨時扶著腰間的皮帶,左手絲毫沒有想要放開唐姿的意思,冷漠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游走,就像商人在審視自己的貨物。

    “放開她————”

    陳耀咆哮著從地上站起,立刻被几名武裝人員用槍逼著連連后退,肩膀上還挨了重重一槍托。他忍住痛,從滿是憤怒與凶狠的眼睛里擠出一絲强笑,進而擴張到整個面孔,笑意也變成帶有几分諂媚的討好。

    “你您好!我們,我們只是逃難的,我們沒有”

    這並非變色龍一般的滑稽戲,而是為了活下去的被迫反應。

    他必須保護唐姿,保護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為了達到目的,一切都可以放棄。

    男人的尊嚴,算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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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01:01 PM

第七十九節 驟然

“抓起來————”

    男子連看不看他一眼,直接冷冰冰的下達命令。

    他伸手抓了在唐姿胸口狠狠摸了一把。察覺到豐腴乳房帶來熟軟觸感的同時,也終于松手,把半死不活的唐姿扔給站在旁邊的隨從人員。搖著頭,很不高興地說:“實在太胖了,還是骨感的女人玩起來比較舒服。”

    唐姿被雙手反綁著押進車廂。

    隔著被汗水浸透的綹,她心里騰起母獸般狂暴的火焰。

    毆打、侮辱,還有最后這句話如果有機會,她會用刀子割掉這個該死男人的生殖器,扔到外面喂狗。

    哦!不,應該是喂喪屍。

    羅驚鵬從另外一輛越野車上走下來。他看了一眼被武裝人員拖到旁邊正用繩索捆綁起來的唐姿和陳耀,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你對他們的態度應該溫和一些。”

    羅驚鵬走到年輕男子身后,用特有的冷漠沙啞語調說:“這兩個人很年輕,身体素質不錯,屬于稍加訓練就能成為戰士的A級貨。我們現在人手緊缺,重傷或者殺掉他們都是極大的浪費。聽口音,他們應該是本地人。很餓,也很冷。一個罐頭,再來一杯熱水,他們會對你抱以感激和信任。你剛才的舉動實在太粗暴了,不應該這樣”

    “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

    不等羅驚鵬把話說完,年輕男子猛然轉過身,粗暴地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些什麼。林家還輪不到你來號施令。我爹那個死不掉的老雜種把你撿回來只是看你可憐,賞你一碗飯吃。沒想到你居然越爬越高,哄得老頭子連一階强化藥劑這種珍貴的東西都能給你不過那又怎麼樣?在我面前你就是一條狗。少用大道理來壓我。我可是哈佛大學的留學生,不是你這種酒吧混混能比的人。”

    羅驚鵬沉默了。

    這些指控當然不是真的。

    年輕男子名叫林宙,是林飛虎的第二個儿子。

    林宙以前不像這樣。

    他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年輕人。林飛虎雖然家資億万,林宙卻沒有動用家族力量,完全依靠自己考上了哈佛。他念的是金融管理專業。在美國,跟一個漂亮女孩之間產生了愛情。也許是因為東西方文化觀念上的差異,兩個人之間出現了第三者。備受打擊的林宙選擇休學回國,想要通過時間淡忘掉一些刻骨銘心的記憶。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病毒爆,他親眼目睹最可愛的小弟弟變成喪屍,整個世界陷入瘋狂。

    林宙開始懷疑周圍所有人,對一切都充滿戒備。就連睡覺的時候,枕頭下面也壓著手槍。

    羅驚鵬知道這不是林宙的錯。

    這個年輕人本質不壞,只是被環境逼迫著變得瘋狂。

    當初,自己被林飛虎帶回林家的時候,林宙還非常高興的叫過自己“哥哥”

    羅驚鵬沒有爭辯。

    他轉過身,走到被繩索捆住的唐姿和陳耀面前,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目光隨即轉向旁邊的武裝守衛,認真地說:“以五個搜索小隊為先導,仔細探查周圍的情況。如果沒有大規模的喪屍,就盡快清理出足夠的建筑。我們得盡快確定營地的位置。”

    夜幕漸漸降臨。濕冷的空氣死死壓制住從無數城市角落里散出來的血腥。越來越濃,揮之不散。

    蘇浩站在一幢二十多層高的樓頂,用望遠鏡默默觀察著遠處被燈光和火光交織的營地。

    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欣研站在身后。

    樓頂四周都能看到團隊警戒人員的身影。

    樓下和臨近的街道已經被控制。現任何異動,地面警戒小隊會用短途呼叫器通知樓頂的人盡快離開。

    林宙車隊從東面駛入城市的時候,布置在廢棄營地附近的警戒人員已經把消息回銀行小樓。

    “他們的人很多。”

    夜色下的欣研皮膚白皙,緊身衣褲使身体顯得纖巧凹凸。這種軍制女式特戰服質料細密,緊繃著皮膚,很薄,對活動毫無影響,卻完美勾勒出身体每一個部分的細節和線條。

    蘇浩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光卻並未從望遠鏡前移開。

    這段時間,他已經與武國光達成協議————由自己的團隊負責分一部分免疫藥劑,並且對逃難人群給予必要的幫助。

    被喪屍占據的城市從來就不是軍方的勢力范圍。

    差不多明年的這個時候,大部分監察站就會取消。在難民當中分免疫藥劑和挑選戰士的工作,轉而交由各大豪族財團來完成。

    畢竟,在數百個城市里設置監察站會分散兵力和物資。几十個人的武裝小隊可以對抗小規模屍群,危機關頭還可以達成直升機離開。這種情況會隨著變異生物日益强大而產生變化。軍方將制定新的作戰計划,以新建基地市為核心,逐漸朝四周擴大安全地帶。

    蘇浩掌握著龐大的糧食儲備,他迫切需要擴大自己的團隊。

    出于對城內幸存者的憐憫,加上與蘇浩之間的關系不錯,武國光及其手下士兵會告訴那些未通過選拔的難民————在城市

    北面,有一個團隊能夠給予你們幫助。

    無論和平時期還是未來時代,平民對于軍方的信賴程度永遠强于豪族財團。

    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銀行小樓與杜天豪和曹蕊三處營地,總共救助了四百六十三名幸存者。蘇浩把這些人全部轉移到老宋控制的“城堡”。在那里,新進成員將接受血液注射,然后是長達一個月的定期血樣檢測。

    現在的情況與几個月前完全不同。

    活下來的人都很清楚,病毒爆是誰也無力拯救的災難。

    他們放棄了幻想,被迫面對現實。因為在最困難的時候獲得幫助,這些人從團隊成員拿到食物和水的時候,臉上表情几乎就像看見上帝顯靈一樣感恩。他們不斷念叨著團隊領蘇浩的名字,在潛意識當中,已經把這個年輕人當做最值得信賴的對象。

    這種事情不單是生在城內,城外也上演著相同的劇目————很多離開城市的人又重新返回,在野外流浪的幸存者因為寒冷和食物問題不得不向其他人求助連同城里送來的人計算在內,整個團隊新進成員已經達到八百六十多人。

    而且數量仍在增加。

    周辰給這些接受過血液注射,仍在觀察檢測期間的新成員起了個外號————“幼蜂”。

    這座城市里散落著很多幸存者。也許几千,或者上万。

    蘇浩從未想過要把這些人讓出去。

    他必須盡可能多的聚集“工蜂”。這種因為原型藥劑而產生的思維變化,是他在未來世界醞釀逃亡計划時從未有過的。但不管怎麼樣,事實就是如此————他服用了原型藥劑,他已經是“蜂王”。

    “沒錯,他們的人的確很多”

    蘇浩喃喃著,慢慢放下望遠鏡,陷入沉思。

    “盛飛”集團對這座城市的控制力度已經過了原先的估計。第三次,也就是眼前這支團隊的規模和裝備情況,都讓蘇浩感到驚訝。

    總共一百六十二輛重型貨櫃運輸車、二十一輛重型卡車、十二輛裝有重機槍的輕型皮卡、九輛越野車、六輛三十噸重的油罐車,這些型號功能不一的車輛,占據了城市東郊的一個露天停車場,距離前兩次被攻陷的廢棄營地大約兩百米左右。

    顯然,韓菲先導小隊在這里建立營地的時候,曾仔細觀察過周圍地形,把這里當做大規模部隊的后續集結區。

    有近三千人隨同這支車隊抵達。

    他們像螞蟻一樣肅清了周圍的喪屍,從車上搬下各種電子儀器和戰地警戒設備。有條不紊建立防御,設置警戒哨,搭建無線電通訊裝置。動作和度雖然不及正規軍,規模和數量卻非常可觀。

    這就是從病毒爆前開始積蓄資本的集團。

    他們擁有的資源和人力遠遠過蘇浩。在和平時期几年的積累,根本不是蘇浩這種從喪屍和死亡縫隙間拯救出來的幸存者能夠比較。他們很龐大,很强,擁有的武器裝備和資源數量足以控制整個城市。

    未來世界的電腦里記錄著所有豪族財團的名字。“盛飛”只是其中被列為第三等規模的小型集團。

    蘇浩注視著遠處那些有燈光透出來的建筑。

    有光,嘈雜的人聲,轟鳴的汽車引擎喪屍對這些東西很敏感。那座因為旁邊有水井可用,再次成為營地的大樓附近,已經聚集了數百頭喪屍。不斷有槍聲從那個方向傳來,其間夾雜著聽不清內容的喊叫。那些營地建設者顯然並不擔心黑夜里的危險,燈開得很大,火燒得很旺,甚至就連夜風也送來淡淡的飯菜香氣。

    欣研秀氣的雙眉擰在一起,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她端起手里的狙擊步槍,透過瞄准鏡朝那個方向看了几秒鐘,疑惑地問:“他們究竟想干什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怕召來大規模的屍群嗎?”

    這也是蘇浩想問的。

    “轟隆————”

    仿佛為了解答所有人內心的疑惑,從燈火輝煌的營地方向,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在夜幕的深黑色背景下,一座近百米高的大樓從底部被齊齊炸斷,帶著“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折斷聲,從原先矗立的位置慢慢傾斜,轟然砸下,激起一片劇烈的震蕩。

    緊接著,是第二座、第三座

    接二連三倒下的大樓阻塞了整條街道,雜亂的瓦礫從三個方向對營地構成保護。

    雖然黑暗中密布塵埃,視線非常模糊,蘇浩仍然可以看到營地樓頂正在架設四聯裝機炮,几輛從貨櫃車里開出的推土機正在瓦礫與碎石間忙碌。他們用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構成街壘,用快干水泥噴涂倒塌樓房之間的每一道縫隙。一些人做這些危險事情的時候,另外一些人就在旁邊警戒。從黑暗中圍聚過來的喪屍不斷被子彈命中頭部。雖然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卻無法翻越這道高大厚實的屏障,只能伸長胳膊,不甘心地嚎叫著,朝站在街壘頂部的人亂抓。

    是的,街壘。

    利用倒塌樓房構成的街壘。

    “這些家伙比我想象的更聰明”

    蘇浩慢慢皺緊眉頭。

    他知道“盛飛”集團的實力很强,卻從未想過居然會强大到如此地步。

    用炸塌大樓的方法構筑防御,意味著必須有足夠的工程力量作為支撐。

    喪屍不會永遠聚集在水泥牆后面。

    它們會漸漸散開,被倒塌樓房“關”在里面的人也要出來。

    可以想象,這支外來團隊肯定裝備了大量工程機械。他們很可能以營地主樓為核心,層層建立防御。再動用大型機械和炸藥挖開阻塞道路的廢棄樓房這種構建營地的方法繁瑣復雜,需要消耗大量人力和物資。但不可否認,在目前情況下,卻是大量安置團隊人員的最佳手段。

    既然是大型團隊,肯定會有后續增援。他們的人員多達數千,車輛和設備不計其數最重要的,這些人全副武裝,看上去都受過短期訓練。

    他們比喪屍更難對付————喪屍抓咬只會造成病毒感染,免疫藥劑已經把危險降至最低。子彈卻會穿透强化人的身体,造成死亡。

    整整一個夏天,蘇浩團隊里每一名成員都在忙碌和訓練中度過。所有人都輪換著進行建造營地、射擊、獵殺喪屍。他們擁有豐富的戰斗經驗,堅決執行蘇浩的命令,尤其是所有被確定身份的“工蜂”,都擁有三階以上的强化力量。

    蘇浩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消滅眼前這支團隊。但他必須顧及己方的人員傷亡。

    看得出來,“盛飛”集團第三次派出的團隊人員數量雖多,卻大多都是新手。街壘頂部操縱機槍的射手浪費了很多彈藥,燈光下進行修補作業的很多人臉上仍有驚恐。

    蘇浩再次舉起望遠鏡,目光朝營地內部延伸。

    大樓附近正在堆砌環形沙壘。

    一些全副武裝的槍手聚集在卡車前,神情悠閑地抽著煙。

    這種輕松格調與前面緊張的施工氣氛形成鮮明對比。通過數量差異,很容易看出卡車前的槍手應該是隊長之類的人物,而前面的工人很可能加入“盛飛”時間不長,甚至是被收攏之后逼迫著加入的難民。

    蘇浩的目光仍在無聲無息地搜索。

    漸漸的,他的嘴角開始彎曲,露出微笑。

    他看見一名滿頭大汗的工人坐在地上歇息,旁邊走過來一名武裝槍手大聲斥責。工人臉色漲紅,憤憤不平地站起來。也許是因為動作慢了,被槍手重重一拳打在臉上。附近另外几名工人連忙跑過來勸說,把兩個人拉開,卻被槍手掄起槍托每人給了几下。最后,罵罵咧咧地走開。

    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在蘇浩團隊里出現。

    或者,這就是契機?

    “這些家伙不難對付。”

    蘇浩笑了笑,閃亮的眼瞳中,多了些充滿智慧意味的東西。

    忽然,他捕捉到一條從營地南面躥出來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上衣被撕開,沒穿褲子,頭散亂。她選了一處沒被喪屍圍堵的縫隙,像瘋子一樣亡命逃出。

    身后,几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正在追趕。其中一個還在邊跑邊系著皮帶。

    “保護她!擋住后面那些人————”

    蘇浩冷靜地下達指令。

    雖然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但他本能覺得,這個不顧一切亡命奔跑的女人應該對自己有用。

    唐姿覺得腦子很亂。

    直到現在,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被兩個男人强奸過,下身流著血,卻依然跑得很快。

    那些人是魔鬼,是妖怪,是比喪屍更可怕的怪物。

    那個叫林宙的男人喝了很多酒。不知道他為什麼喝醉了還有那麼大的力氣?他帶著几個人走進房間的時候,陳耀已經在窗戶邊上磨斷了繩子,正忙著幫自己解開。

    “陳耀嗚嗚”

    想起這個名字,唐姿忍不住放聲大哭,腳下的度也越來越慢。

    他本來有機會逃的。只要從窗戶里跳出去就行。

    他一直守著自己,不讓那些人靠近。

    他不斷哀求,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過自己。

    他說他願意留下來做任何事,只求放自己一條生路。

    那些人一直在笑,把他像玩具一樣耍弄。

    陳耀被耍得團團轉。

    他們先是讓他脫光衣服褲子,像狗一樣爬。然后在他身上吐口水,甚至撒尿。

    陳耀一直陪著笑,在自己身邊來回打轉,把那些人擋在外面。

    也許是玩夠了,或者應該說是侮辱夠了,那些人開始用腳踢他,掄起拳頭打他的腦袋。

    陳耀的嘴和鼻子都在流血。

    他苦苦哀求,那些人卻越來越得意。

    陳耀一個人沒辦法對付四個男人。那個叫林宙的男人撕開唐姿衣服的時候,陳耀像獅子一樣暴跳著扑過來,怪叫著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旁邊几個男人連忙圍過來朝他身上亂打。

    陳耀咬掉了林宙的耳朵,渾身是血。

    然后林宙慘叫著用刀割掉了陳耀的腦袋,像足球一樣從窗戶里狠狠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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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6 01:01 PM

第八十節血仇

很慘,很血腥,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林宙惡狠狠撕裂唐姿衣服的時候,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時候,自己問過陳耀的那些問題。

    “你為什麼喜歡我?”

    “又是這種老掉牙的聊問題……”

    “我那麼胖,你真的喜歡?”

    “女人還是豐滿一些好,摸起來手感十足。我不喜歡啃排骨,你沒聽你媽都說,我喜歡吃紅燒肉嗎?”

    “我得減肥了,否則沒辦法穿裙子和高跟鞋。”

    “減個屁啊!這樣子就很好。其實你很漂亮,胖瘦都好看健康最重要……”

    帶著陽光般微笑的陳耀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野狗模樣流著口水的猙獰男人。

    他們,他們在强奸我——

    劇烈的撕扯,使唐姿從迷亂中清醒過來。

    她不顧一切地尖叫著,卻越發刺激著林宙和其他男人的視聽神經。

    他們臉上交織著殘忍和亢奮,眼睛里噴射邪惡**的火光,嘴里叫嚷著興奮和歡喜的喊叫。口哨、譏諷、嘲笑,你推我擠,一只只手從不同方向伸過來,抓摸和唐姿身上各個部位,讓她法反抗,只能哭喊著,哀求著,慘叫著。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唐姿突然從几個男人手里掙開,抓緊站在面前一個男人的生殖器,像拔蘿卜那樣惡狠狠拖拽著,縱身跳出外。

    她感覺手里握著的那條生殖器似乎斷了,很多血噴濺到空中,又落在自己身上。

    胖有胖的好處。雖是女人,力氣卻很大。

    那里是二樓。唐姿跳下來沒有摔死只是腿腳很疼,整個人仿佛被重力壓縮過,站起來都覺得艱難。

    唐姿掉落的位置很巧,旁邊有一個土坑,里面有一顆歪斜的人頭。他張著嘴,露出發白的舌頭,雙眼上翻,表情非常痛苦。

    那是陳耀的腦袋。

    身后的樓上腳步慌亂,爆發出一陣哭天喊地的慘叫。

    營地里很亂,操作工程機械的人來來往往。

    警戒者的目光大多觀察著街壘外側,只有很少几個人注意到唐姿。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只披著破爛衣服,几乎渾身**的女人從地上爬起來,緊緊抱住一顆人頭,跌跌撞撞從倒塌樓房的縫隙間穿過,一直衝向黑暗深處。

    這一切發生得太,以至于唐姿從戶里跳出去的時候,人們根本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林宙光著身子站得很近。

    他看到唐姿扯斷了自己手下那名小隊長的生殖器。噴泉般涌出的鮮血很熱,其中夾雜著尿液特有的腥臊。這些肮髒粘稠的液体噴在自己身上,濺了滿滿一臉。

    林宙的確不喜歡肥胖的女人。

    不過唐姿有些特殊——她皮膚很白,臉長得很好看。

    在美國失戀以后,林宙對女人一向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不是今天喝了些酒,血液流速加刺激著身上發熱,他也不會突然想起白天抓到的兩個俘虜。

    不光是酒,他還抽了些大麻。

    留學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抽這玩意儿。很刺激,很過癮,藥勁儿過后卻很空虛。

    下意識地舔舔嘴唇,有些咸,很惡心。

    林宙呆站著,雙眼瞪到了極限,極端的恐懼凝固在他臉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一個被几個壯漢按住的女人,居然還有力氣掙脫,扯斷整條生殖器。

    “抓住她——我,我要撕碎這個該死的賤貨——”

    他聲嘶力竭地喊叫,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褲,帶著一大幫人,亂哄哄的朝樓下跑。

    林宙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變成喪屍,然后老爹林飛虎一槍打爆了弟弟的腦袋。

    這世界就這樣了。就算我不殺他們,他們一樣要被喪屍吃掉。

    老子注射過强化藥劑,比普通人强大得多。

    他們算什麼?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見鬼的法律。

    被**控制的男人是野獸,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的野獸猙獰而恐怖。

    几十個人沿著唐姿逃跑的路線追了上去。他們受過訓練,帶著槍,論奔跑速度和耐力都要超過那個渾身**的女人。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的混亂,各種命令像病毒一樣朝每個人耳朵里擴散。一些警戒人員也不再關注街壘外面的喪屍,轉而把目光投向黑夜深處那團白乎乎的身影。笑著,幻想著,甚至和周圍的人打賭——看誰跑得?誰能第一個扑上去?唐姿沒有穿鞋。光著腳,在滿是瓦礫的地面上奔跑,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折磨。皮破了,血流出來,她仍然死死抱住懷里的人頭,不顧一切朝前狂奔。究竟要跑到哪里才算安全?唐姿自己也不知道。林宙搖晃著身子,咬著牙,跟在后面惡狠狠地叫嚷:“追上去抓住她!誰跑得最,老子賞他十個女人——”

    這並非空泛的大話。這座城市里還有很多幸存者,女人也不少,總能挑出一些年輕漂亮的。

    一個追趕的男人猛然爆發出不亞于短跑冠軍的速度。他滿面狂熱,伸長胳膊牢牢抓住唐姿的肩膀,將她狠狠拽翻。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唐姿面色慌亂地霍然站起,抱著陳耀的腦袋朝人縫里鑽。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擋住她的逃路,抓住頭發,唐姿頓時發出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叫。“砰——”一群雄性野獸張狂的大笑,掩蓋了從遠處突然傳來的槍聲。高大男子只覺得脖子上被某種硬物擊中,炸開,方向……似乎是后面。他松開手,下意識地摸上肩膀,卻驚恐比地發現:脖子斷了,肩頸之間被炸出一道可怕的裂口。可以摸到堅硬的骨頭,還有濕黏黏的血。

    緊接著,失去支撐的頭歪朝一邊,整個人重重仆倒。

    蘇浩帶著一群人從反方向衝過來。

    他衝在最前面,分開雙手直接扣住兩個男人的喉嚨。旁邊的人只聽見骨頭和喉管被巨力捏斷的裂聲,看見兩顆腦袋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從肩膀上掉下來。被活活捏斷脖子的兩個人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被扔到地上的時候,他們的腿還在節奏地抽搐著。

    欣研右手控槍,左手把一件軍制迷彩外套披在唐姿身上。她的雙眼發紅,像母獅一樣把唐姿摟在懷里,齜著牙,滿面凶暴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雖然手里也有槍,但對方凶殘狂暴的舉動震懾了林宙一方所有人。

    “退回去,干掉他們的警戒兵——”

    蘇浩伸開雙手,警惕地注視著對面的人群,一步步慢慢后退。

    之前他就仔細觀察過,這些人沒有夜視儀,黑暗中的視線范圍有限。他們還必須分出部分力量注意街壘另外一端的喪屍。只要慢慢退到黑暗深處,任何武器都法發揮效果。

    强化人的視力遠遠超過普通人。

    在相同的距離,蘇浩一方的狙擊手可以干淨利落干掉對方。

    今天晚上原本只是偵查,連同欣研在內,蘇浩只帶了十几名手下。不過,“盛飛”集團的人員構成情況已經很清楚——其中起主導作用的核心成員大約只有十之一、二。只要殺光他們,這支剛剛駐扎下來的團隊就會陷入混亂。

    唐姿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蘇浩等人保護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慢慢后退。

    這動作顯然是實力不足,心虛的表現。

    林宙帶著一群人,搖搖晃晃地追上來。

    大麻的效果還沒有消退。林宙記得自己注射過强化藥劑。沉浸在迷幻中的大腦讓他覺得自己力量窮,是打不死的黃金聖。l士,是超級賽亞人。

    “都楞在這里干什麼?追,追上去,干,干死他們——”

    林宙抓過旁邊一個男人的突擊步槍,扣住扳機朝對面的黑暗猛射。

    他瞪大雙眼,張大嘴,像電影里面對上万敵人獨守高地的英雄一樣嚎叫。三十發子頃刻之間已經射空。林宙扔掉發熱的槍,狠狠吸溜著鼻子,重重踢了一腳另外一個男人的屁股,瘋狂叫囂:“追!給老子追——”

    突然,黑暗深處再次響起激烈的槍聲,熾熱的雨密集傾斜過來。

    站在原地的人群被打得四散仰翻。他們慘叫著,抱住被子洞穿的大腿往回爬,拖著滿是鮮血的身体尋找掩護。這些動作在早有預謀的對手面前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十几個人被當場射殺,兩人重傷,奄奄一息。

    黑暗中再次閃現出蘇浩的身影。他迅速跑到腿部中的林宙身邊,扣住對方肩膀,將整個人倒提著拎起,然后離開。

    林宙覺得眼前驟然變黑,胸口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劇烈的疼痛從腿部傷口傳來,被顛倒的整個世界也在不住地搖晃著,根本從辨識方向和位置。他沒辦法掙扎,引以為豪的强化人体質在蘇浩面前沒有絲毫作用。只能像一只被老鷹抓住的兔子,睜著眼睛等死。

    蘇浩原本只想一陣亂槍殺光所有追上來的人。

    林宙的表現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林宙很年輕。

    年齡,加上張狂的外表,還有那些人俯首聽命的舉動,都表明他的身份在這支團隊里絕對不低。甚至可能是領隊之類的人物。

    抓住他,應該很有利用價值。

    羅驚鵬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戰斗早已結束。

    地面上到處都散落著屍体。碎肉和污血相互混合,被干燥的水泥塊和塵土吸附著,變成一堆堆半干不濕的凝固物。

    羅驚鵬臉色陰沉。他提著突擊步槍,在几名親信的護衛下,一具具仔細查看著屍体上的傷痕。

    雖是夜間,應急燈發出的淡藍色光線足夠照亮黑暗,讓他看清楚眼前這些死狀凄慘,面目猙獰的屍体。

    大部分人死于槍擊。子命中部位几乎都是胸口以上的要害位置。

    很准,絲毫沒有散射導致的孔偏移。

    這表明狙擊者受過良好的射擊訓練,經驗豐富,甚至比正規士兵强。

    這絕對不是誇大其詞——羅驚鵬被林飛虎引為親信之后,曾經派去非洲分公司負責礦場業務。在那里,羅驚鵬涉及過當地几大部族之間的糾紛。情況最糟糕的時候,他甚至帶領公司武裝職員參與小規模戰斗。單就個人戰力和眼光,他並不弱于非洲那塊混亂土地上的任何雇佣兵。

    羅驚鵬對擄走林宙的這些神秘人本能感到畏懼——死者身上的傷口表明他們死于5。8毫米口徑的制式步槍。從子在身体內部翻滾和造成傷害程度來看,當時的射程不會低于八十米。在這個距離,以點射方式直接命中要害,絕對不是普通人。

    還有,戰斗發生在夜間。營地那邊的燈光不可能照射到如此之遠的距離。在黑暗中仍然能夠保持如此之高的精確率……難道,他們擁有夜視設備?還是紅外線戰瞄裝置?

    不斷有人從營地里趕過來,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來回逡巡。很多人站在羅驚鵬旁邊,滿面震驚地看著那兩具喉嚨被捏斷的死屍。相比其他被槍打死的人,他們顯得尤為搶眼,死狀令人發指。

    “盛飛”集團的直屬成員當中,很多人都知道軍方已經開發出“强化藥劑”這種東西。

    他們見識過包括林宙在內公司高管那種怪異而强大的力量。被活活捏碎喉骨的死法在他們看來並不稀奇。然而,眼前這兩具屍体整個脖頸被完全扯斷,頭部與身体徹底分離。

    “捏碎”與“斷開”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對力量的需求,已經强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一名滿面驚駭的親信走近羅驚鵬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先生,現在該怎麼辦?”

    羅。驚鵬努力控制住想要發抖的**,以聽起來盡可能沉穩的語調說:“多叫些人過來,把屍体都帶回去就地掩埋。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把他們留在這儿會引來多喪屍。而且……不合規矩。”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在夜幕掩蓋下邊際的黑暗。很不甘心,也不畏懼地說:“告訴那些回去的人,這里發生的事情不要亂傳。尤其是二少被人抓走這件事,消息絕對不能擴散。加派三倍的人在營地四周警戒,加街壘施工速度。等到天亮,派人到城里仔細搜索一下,再跟監察站方面聯系,看看是不是他們下的手?先搞清楚再說。”

    親信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問:“要不要向總部發報,告訴他們這里的情況?”

    羅驚鵬沉默了近半分鐘,緩緩點著頭,語調聽起來有些詭異:“轉告總部,這座城市的情況比想象的復雜。我們損失慘重,急需增援。”

    清晨的曙光照耀著整個城市,黑暗漸漸退去,空氣仍然很冷,卻刺激著大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銀行小樓的警戒范圍一再擴大。臨近几幢清理過喪屍的大樓都設置了火力點。天台和樓層之間裝有牢固的滑索,樓下的落點附近都停著一輛隨時可以發動的汽車。

    這些嚴密措施已經不單是以變異生物為對手,很大程度上是防范其他居心叵測的人類。

    唐姿穿著一套寬松舒適的女式家居服,坐在三樓一間客房的床上。

    她臉色蒼白,目光呆滯。散亂的頭發雖然被欣研慢慢梳理過,卻法掩蓋唐姿眼眸深處的悲傷和痛苦。

    她一直抱著陳耀的頭。像最珍貴的寶物,死也不肯松手。

    欣研坐在唐姿身后,輕柔緩慢地梳理著她的長發。上面沾染了很多血和塵土,還有很多被連著發根用力扯斷,露出滲有暗紅色血點的頭皮。

    陳耀的頭早已冰冷。嘴唇腫脹,皮膚變成暗淡的灰色。他微張著嘴,露出帶有黃垢的牙齒。仿佛正准備說話,雙眼卻翻著白瞼,顯露出令人恐懼的死狀。

    “想開點儿,有很多人都死了。我們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如果他還活著,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頹廢的樣子。”

    欣研和聲悅語地慢慢勸解。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在努力勸說唐姿。

    作為女人,她能夠理解唐姿的痛苦和感受。

    樓下,傳來一聲慘烈至極的尖叫。

    這聲音像電流一樣使唐姿悚然猛顫。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身后緊閉的房門,呆滯已久的眼睛里釋放出魔鬼般森寒的目光。

    唐姿聽得出來,那是林宙的聲音。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奪走自己幸福和希望和男人。哪怕燒成灰,唐姿一樣能夠找出林宙肮髒比的殘骸。

    唐姿覺得大腦里的圖像有些混亂。

    林宙的身影和喪屍交相混雜,丑惡的面孔漸漸重疊。

    法分清楚誰是人?

    誰是可怕的變異生物?

    “姐……姐姐!”

    唐姿知道欣研的名字。

    但她覺得,這個時候用這種親昵代稱可能容易讓自己達到目的。

    她轉過身,聲嘶力竭地懇求:“姐,讓我殺了他。我要,我要砍掉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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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2:58 PM

第八十一節借勢

唐姿的眼里充滿淚水和仇恨。强烈的報復意識占據了整個思維空間。此刻,她的大腦法容納多的想法和情緒。

    除了刻骨銘心的恨怒,就是瘋狂到極點的殺意和虐意。

    欣研憐憫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種言的舉動在唐姿看來,等同于拒絕。

    她睜大雙眼,雙膝一屈跪倒在欣研面前。后者連忙伸手想要將她攙起,唐姿卻以的速度將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

    “求你二姐,求求你!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一一一一”

    唐姿臉上滿是淚水和鼻涕。

    她早已沒有了尊嚴,現在是徹底放棄女性在文明時代特有的矜持,像潑婦一樣嘶聲喊叫著:“把那個該死的雜種交給我。我二我,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價一一一一我要殺!要殺一一一一”

    欣研拉住唐姿的隔壁,把她整個人直接抱起,摟在懷中。

    欣研輕拍著這個女孩的肩膀,像親人一樣撫摸著她的背,湊近耳畔溫和地勸慰:“別急,我們會幫助你。他是你的,你想怎麼做都行。”兩個女人相互緊貼著,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体溫。欣研可以聽到唐姿劇烈狂跳的心髒逐漸恢復正常,緊繃的肌肉表明她並未放棄腦子里的念頭,而且越來越强烈。

    欣研毫不懷疑唐姿剛才說過的那些話。于是她松開手,從隨身攜帶的急救包里取出一支針劑,遞給唐姿。

    “這東西可以讓你對喪屍免疫,能夠讓你變得强大。記住,這是我們的首領給你的。是他給予你的力量。”

    唐姿接過針劑,眼睛里下意識地閃現出昨天晚上救了自己那個高大男子的形象。

    欣研仿佛看穿了她此刻腦海里的意識。微笑著說:“他日li蘇浩。”

    當夜影搭乘的重型直升機在小樓外面馬路上徐徐降落的時候,蘇浩正在小樓地下室里審訊林宙。

    大麻和酒精的刺激效果己經消失,空虛和疲憊占據了整個身体。林宙現在感覺很難受。

    他不斷打著呵欠,就像是剛剛被上百名飢渴怨婦輪流蹂踊過,整個人空落落的。

    沒有食欲,感覺不到飢餓與干渴,腦袋發脹,身体酸軟。

    想睡覺,卻被麻木的神經控制著肌肉,疲憊奈地睜大雙眼。蘇浩從未來世界傳送過來的海洛因全部轉換成了腐菌激素。

    不過,他有很多從城內醫院里找到的嗎啡和杜冷丁。

    林宙屬于半癮君子,對這類藥物的身体反應還算敏感一一一一第一支杜冷丁注射后的感覺很不錯,他開始强烈要求注射第二支、第三支二就這樣,利誘加威脅,蘇浩從林宙嘴里得到了關于“盛飛”集團在這座城市設置據點的所有情報。

    收到樓頂警戒人員的報告,蘇浩立刻離開審訊室,前去迎接剛剛走下飛機的女中校夜影。

    她像往常一樣穿著高跟鞋和軍官制服。緊貼皮膚的高面料使雙腿看起來筆直,高跟鞋緊繃著潔白細膩的足面。制式襯衫很緊,襯托出飽滿的乳峰,顯得加挺拔。高翹的臀部使細軟的腰線比誘人。每一次邁步,都會牽動胸部上下顛動,釋放出强烈逼人的起伏。

    “你就是蘇浩?"

    夜影臉上是根本不加掩飾的冷漠與高傲。這兩種東西似乎已經成為她身体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外放,法偽裝,不可能修飾變化成為加溫和的表情。

    蘇浩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來接運那具擁有昆蟲特征的喪屍。這是科學院簽發的命令書。”說著,夜影從旁邊一名衛兵手里接過几張證明文件,遞給蘇浩。后者仔細看了看文件內容和末尾的印鑒,側身作了個“請”的姿勢,說:“請跟我來。”

    地下室里仍然彌漫著血腥。

    拉開鐵門,扑面而來的冷意使人渾身一顫。

    緊接著,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躺在手术床上,有大量冰塊夾雜其中,狀若石雕的喪屍所吸引。

    夜影從衣袋里摸出一副橡膠手套戴上,大步走進房間,在解剖開的喪屍身上仔細翻看著。

    這種冷漠冰寒的態度,使圍聚在附近的團隊成員感覺很不適應。他們對這名高傲的女軍官產生了本能的敵意。

    蘇浩站在夜影旁邊,用余光小心翼翼地飛膘。

    他很感概一一一一逃亡了將近一個世紀的時空,仍然還是遇到了未來世界的熟人。

    夜影,是科學院里位列胖子院長之后的第二號人物。

    這種排名並非專指掌握的權力和資源。而是她的自身氣質,還有對其他人的影響。

    她是一塊冰。

    冷漠,艷麗,几乎從不對人綻放微笑。

    未來世界,蘇浩在科學院呆了几十年,看到過數以千計的男人對夜影展開追求。

    她似乎對于“浪漫”這種東西天生免疫一一一一玫瑰花從來都是扔進垃圾桶,巧克力全部送給基地市外的流民。她對王啟年絕對服從,卻並不盲目。很多人都說她跟胖子院長有一腿,但不知道為什麼,直到蘇浩逃亡的時候,兩個人仍然沒有結婚。

    結不結婚,其實只是表面上的形式。

    眼前的夜影比蘇浩曾經的印象年輕。

    記憶中的夜影眼角己經出現皺紋。那個時候她同樣每天都穿高跟鞋和緊身制服,身材火辣,飽滿的胸部讓很多年輕女研究員相形見慚。完美的身体曲線就算文明時代的嫩模都覺得自卑。盡管面容蒼老,但她依舊美貌,依然冰冷,對男人充滿限誘惑。

    夜影的朋友不多。

    蘇浩算是一個。

    他們之間談不上有多親密,卻多少能講上几句話,對某些話題有共同語陣勻0

    這一點己經非常難得。要知道,除了胖子院長,夜影几乎從不搭理任何男人。

    就在利用時光機逃亡之前,夜影仍在為蘇浩的事情奔走。她和王啟年一起,共同對垂涎時光機的豪族財團施加壓力,卻被對方欺騙,迫使蘇浩不得不離開未來,返回現在。

    蘇浩走到手术台側面,取出一份日常觀測記錄,遞了過去,認真地說:“這是冷凍狀態下的病毒培養數據。你們最好把它立刻裝箱運走。這里設備有限,冰塊的降溫效果不是很好,我只能盡量保證它的頭部不被腐化。那里很關鍵。”

    夜影慢慢地看了他一眼,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片刻,她側過身子,讓跟隨在后面的四名士兵走進房間,把屍体裝進形狀像棺材一樣的冷藏箱。

    蘇浩走到夜影身邊,看看腕上的手表,說:“你們最好趕離開。這一帶不安全,我們已經連續發現十几頭變異血屍。它們的數量正在逐漸增加,除了這些變異生物,附近還有不少外來團隊。昨天晚上我們跟他們交過火,對方人很多。”

    這席話,讓夜影有些詫異。

    她不禁微微眯起雙眼,仔細打量著蘇浩。

    夜影很漂亮,冰冷的氣質使她對男人充滿特殊意味的誘惑。

    因為身份和職位的緣故,她几乎成了老胖子王啟年的代言人,很多時候都需要外出公干。論軍方還是財團,負責接待的男人都會對她產生强烈的驚艷,繼而就是比熱切的追求或者獻媚。

    夜影對這種情況非常討厭,卻被迫習慣。連續十几次折斷對方不懷好意伸過來的手指以后,她已經不再與任何人握手,談不上什麼保持親近關系,接受追求之類的說法。

    當然,王啟年是個例外。

    這個老胖子身上有種非常特殊的東西,或者應該說是氣質,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夜影。

    只不過,她從未點破,王啟年也從未表現的主動。

    沒有情書,沒有玫瑰,甚至連摸摸手這種小動作也沒有。

    蘇浩是夜影遇到的第二個例外。

    他很英俊,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一種對工作和責任的狂熱。

    這種氣質與老胖子王啟年尤為相似。

    他沒有東扯西拉,沒有借故生端請自己吃飯,用花言巧語讓自己留下來,也沒有狂熱而聊的求愛語言。而是直截了當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用簡短字句安排最為緊要的步驟二怎麼說呢?夜影感覺到從蘇浩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自己很舒服,可以發展成為友誼。

    能夠讓她產生好感的男人,的確不多。

    夜影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仍用標志性的冰冷語調說:“你己經被晉升為m級別研究員。配發的研究和通訊設備正從成都基地空運過來。你擁有一條與院長直接通話的專線。他需要你的最報告,喜歡有特殊見解的人。”

    蘇浩淡淡地笑了。

    他知道夜影的習慣一一一一這個女人其實並不像外表那麼冷漠。她只是不喜歡笑,言語當中卻隱藏了很多具有提示意味的信息。如果聽懂她的話並能理解,就能得到贊賞和認同。

    蘇浩不知道夜影是否注射過强化藥劑。他從對方身上感受不到强化細胞的氣息。

    未來時代,王啟年和夜影在科學院都屬于老不死的怪物。自己離開的那一年,據說夜影已經一百七十多歲。

    他曾經管夜影日l}“姐姐”。

    這種親密的稱i胃即便到了現在,仍然如此。

    蘇浩從未想過要與夜影產生超乎友誼的親密關系一一一一他很喜歡欣研,夜影的實際年齡對所有人都是未解之謎。如果王啟年那個老胖子知道自己動了他的女人,后果二恐怕比觸怒地獄魔王還恐怖。

    沒有客套的寒暄,士兵和團隊成員帶著冷藏箱離開地下室。

    走出小樓大門的一剎那,夜影轉過身,把一直拎在手里的公文包遞給蘇浩,冷冷地說:“如果需要武器裝備和資源方面的幫助,你可以直接求助院長,或者是我。記住一一一一你是科學院的人。”

    公文包里有一百支一階强化藥劑,一支二階藥劑。

    直升機螺旋槳發出“隆隆”的旋轉聲,四名士兵在機艙里守護著冷藏箱,夜影最后登上飛機。即將關上艙門的時候,街道遠處忽然傳來引擎轟鳴。十余輛卡車,四輛載有重機槍的越野車正從城市東面駛過來,速度很

    在這個距離,蘇浩已經可以看清楚車頭上“盛飛”集團的藍白色標志。不知道為什麼,這支氣勢洶洶的車隊距離銀行小樓一百多米遠的時候,速度忽然慢了下來。最后,干脆停在那里,直接熄滅引擎。

    夜影看了一眼遠處的車隊,把視線焦點轉向蘇浩,目光變得森冷銳利:“你比我想象中要狡猾。”

    蘇浩沉穩地笑笑,沒有說話。

    夜影的指責並非毫道理。

    昨晚襲擊過后,蘇浩在“盛飛”營地外圍安排了一部分監視哨。這些警戒人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對情況進行通報,營地里的動靜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車隊駛出營地的時候,蘇浩就通過線電波知道有這麼一幫人正朝著小樓方向過來。

    他計算著時間,控制住與夜影交流的談話節奏。

    時機拿捏得非常巧妙,正好讓開過來的車隊看見夜影等人登上飛機這一幕。

    蘇浩的目的很簡單一一一一直升機側面涂有軍方標志。夜影是軍官。她和几名士兵從小樓里出來,搭乘飛機二論任何人看到這些,都會下意識把小樓里的人與軍方聯系在一起。

    就好像和平時期的警車開道。跟隨在后面車里的人不可能都是高官顯貴。也許只是狐假虎威的小官員或關系特殊的小商人。

    但不管怎麼樣,這種依靠外來勢力襯托自己的舉動非常管用。至少,可以讓旁觀者有畏懼意識,產生仰望和距離感。

    夜影很聰明,她看穿了這一點。

    蘇浩沒有辯解。

    他看了一眼擺在機艙里裝有屍体的冷藏箱,語調很是認真:“你剛才說過,我是科學院的人。”

    夜影的冷漠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冰一般的目光也沒有分毫波動。她注視了蘇浩几秒鐘,忽然拉大艙門間隙,轉過身,指著橫放在中央滑槽上的二十毫米可控機炮,命令機艙里的士兵:“把它取下來,連同藥一起,都搬下去。”

    十多分鐘以后,沉重的機炮和藥箱已經放在地面上,武器架只剩下三角形的金屬支撐。

    蘇浩的思維已經變得輕松。

    他的笑容比之前富于真誠,說:“謝謝。”

    夜影在幫助自己一一一一故意讓車隊里的那些人看見從直升機上搬運武器,這比簡單的送几名軍人上飛機有說服力。

    夜影的眼瞳仍然冷漠。

    她冷冷地留下一句“自己小心”。然后關上艙門,飛機立刻在强大的旋轉升力作用下騰空而起,朝著城市北面飛去。

    差不多半小時后,羅驚鵬終于下定決心,帶著一名手持白旗的隨從,在一名蘇浩團隊警戒人員的引導下,走進銀行小樓。

    帶領車隊從營地里出來的時候,羅驚鵬充滿狂暴的殺意。

    很多喪屍被吸引到營地南方的街壘外面。沿著道路和昨天夜里留下的痕跡,避開屍群,朝城市東面搜索的武裝小隊進展也頗為順利。

    他們發現了銀行小樓。

    根據建筑外觀和房間數量判斷,認為盤踞其中的幸存者大約為六十至一百人左右。

    剛剛發回這條訊息,該小隊立刻中斷了聯絡。

    前往城內與軍方監察站聯系的另外一個小隊也傳回訊息一一一一他們見到了監察站長,說明來意。

    可是,那個日ll做武國光的中尉,絲毫沒有給予幫助和同情的意思。他的態度非常冷漠,異常堅決。

    聲稱:按照軍方與豪族財團簽署的協議,這種平民之間的爭端,應由“盛飛”集團自行解決。軍方不會插手,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羅’驚鵬帶著七百多名武裝人員,氣勢洶洶衝出營地。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往東前進的路上,他發現了十几頭正在啃食屍体的喪屍。羅驚鵬消滅了喪屍,經過仔細辨別,確認殘缺不全的這六具屍体,均為此前失去聯絡的搜索小隊成員。

    他們被槍擊身亡,現場沒有遺落任何武器裝備。

    顯然,是城內的幸存者所為。

    壞消息接二連三。

    從昨天到現在,整個團隊傷亡人員超過三十名。而且還是集團核心成員,不是略受訓練,被脅迫的武裝難民二煩躁憤怒之余,羅’驚鵬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之前的韓菲和林景瘍小隊會集團失蹤?

    不管是不是盤踞在小樓里那些人做的,他們都逃不出嫌疑。

    攻下那幢小樓,殺光他們。

    說不定林宙就在里面,還活著。

    所有一切都源于猜測。但羅驚鵬有足夠强大的實力達到目標。沿途,車隊沒有遭到攻擊。

    臨近小樓的時候,卻看到了夜影從樓里出來,然后是從飛機上搬下武器藥的那一幕。

    這讓羅驚鵬感到驚惶,繼而變得憤怒。漸漸冷靜之后,他開始覺得事情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軍方不是不插手平民與集團之間的爭斗嗎?

    那架飛機是怎麼回事?

    難道,小樓里的人不是自己尋找的目標?昨晚襲擊營地擄走林宙的神秘勢力,另有其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2:59 PM

第八十二節要求

    數念頭困擾著羅驚鵬。歡迎來到閱讀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本能的感到畏懼,卻不願意放棄。看著那架直升飛機升空,離開,直至徹底在視線中消失。羅驚鵬才按捺下驚惶不安的思維,强迫自己保持鎮靜,命令手下呆在車上不得輕舉妄動。

    然后,帶著几名親信,打出白旗,朝小樓走來。

    小樓外側警戒森嚴。

    內部,氣氛祥和得感受不到絲毫異樣。

    房間里擺著一張圓形餐桌,蘇浩和羅驚鵬分別坐在對面。桌子上有兩杯熱氣騰騰的綠茶,沒有第三個人進來打擾。很安靜,很舒適。

    白旗並非投降,只是讓對方明白自己沒有敵意。

    蘇浩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抱歉!沒什麼好招待的。你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

    羅驚鵬一直注視著對面這個英俊而强勢的年輕人————他身上散發出非常迷人的氣質。對女人具有誘惑,對男人具有威懾。五官輪廓看上去有些混血,卻毫疑問是亞裔。頭發被剃得很短,很精神,身材高大而結實,與略顯柔化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那些膨脹的肌肉從淺灰色套頭毛衣下面凸拱出來,使身軀變得魁梧,顯露出令人畏懼的力量。

    羅驚鵬並不懼怕這樣的對手。

    他注射過一階强化藥劑。林飛虎賜予他的這種力量極其强大,使羅驚脞敢于直面應對任何敵人。

    他唯一懼怕的,是對方的身份。

    羅驚鵬的目光一直在蘇浩身上來回掃視。他試探著問:“你是軍人?”

    蘇浩沒有回答。他把話題直接引到與問題毫關聯的方面:“昨天,你們進城時候的動靜很大。直接把樓炸塌,用這種方式構筑防御工事的確管用。可這樣做會引來多的喪屍。不知道你發現沒有——這座城市里很多屍群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朝著你們所在的方向,也就是東面移動。”

    這番話極具專業水准。

    羅驚鵬聽了很驚訝,很意外,有些失落,也終于放下高高提起的心。

    他一直都把蘇浩看做對手——潛意識認為,小樓里的這支幸存者團隊,就是昨天夜里襲擊營地的人。

    現在看來,擄走林宙,殺死十多名武裝人員這些事情,應該不是他們做的。

    軍方正在對喪屍進行研究。

    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羅驚鵬下意識的把蘇浩與軍方研究人員聯系在一起————這並不奇怪,小樓里所有的人都穿著軍制迷彩戰斗服,武器也是制式的“95”自動步槍。

    既然是軍方研究員,就沒有理由襲擊營地。

    但他仍然還想進一步試探:“你知道我們那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蘇浩聽出了對方話里隱藏的意圖,巧妙分剝開自己的嫌疑:“你們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上百輛車,几千人,光是噪音就足夠把整個城市東面所有喪屍吸引過來。緊接著又是樓房倒塌、槍聲、燈光.……這種做法雖然能夠提供足夠的防御效果,卻把你們自己也困在里面。要知道,喪屍這種變異生物相互之間有非常微妙的聯系。它們通過聲音和嗅覺對外界形成感知,也許還會像蝙蝠一樣通過某種波段進行溝通。這一切非常奇妙,很神秘,這種可怕的物種對人類而言是陌生的,也是正在探索中的重要目標。”

    這番話摻雜了大量專業詞彙。沒有夾雜個人情緒字句,著眼點完全以研究為目的。

    羅驚鵬有些失望————他對蘇浩定位已經確定改變為軍方科研人員。

    換句話來說,這幢樓里的人,與昨天晚上的事情毫關聯。

    正如監察站長武國光回復的那樣:軍方不會插手集團和平民之間的衝突。他們需要的只是從中挑選出來,適合成為戰士的人。這座城市很大。襲擊林宙的,也許是其他幸存者團隊……羅驚鵬絲毫沒有注意到,蘇浩眼睛里掠過一抹詭異的冷笑。最初是韓菲小隊。然后是林景殤中隊。現在,是整整几千人的大型團隊。林宙已經招供:他們是“盛飛”集團派出來的第三批增援。再過几個月,還會有一千多人和大批物資陸續抵達。

    蘇浩需要大量“工蜂”也需要物資。

    他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從未來世界倉惶逃離的亡命者。

    原型藥劑給予了他組建勢力的資本。

    當基礎部分得到强有力保障的時候,**和野心自然也隨之膨脹。

    蘇浩不容許任何人染指這座城市。

    他並不滿足于殲滅“盛飛”集團的增援團隊。而是想要把包括人員物資在內的所有東西全部並吞。

    如果說,這種想法在昨天晚上進行遠距離觀察的時候,僅僅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那麼,唐姿的出現,緊追不舍繼而被自己捕獲的林宙,還有消滅所有追殺者的舉動,都意味著蘇浩正利用手里的有限資源和條件進行布局。

    很湊巧,他剛剛遞交了關于血屍和類人的報告,科學院方面在這個時候派出夜影過來接收屍体。

    緊接著,抓獲林宙,從林宙嘴里得知了很多有用的情報。

    由于前面兩只小隊全滅,羅驚鵬對這座城市的情況一所知。

    昨天深夜里的黑暗,掩蓋了蘇浩團隊襲擊者的所有蹤跡。

    他正在張開大嘴露出獠牙,獵物卻懵然不知。

    當然,正面衝突是非常愚蠢的舉動————蘇浩知道,己方團隊優勢在于所有成員都是强化人,擁有超卓的感知和体能。

    然而,“盛飛”集團配備了大量槍械,甚至還有聯裝對空機炮這種大威力重型武器。

    一味强攻,即便能夠戰勝,也必須付出慘重傷亡。

    蘇浩一直注視著羅驚鵬臉上不斷變幻的表情。

    震驚、失望、憤怒、猶豫……顯然,這個男人的外表高大强壯,內心世界卻一如他二十來歲的年齡般青稚。沒有心機,喜怒哀樂流露于外表。甚至有些衝動。

    原型藥劑拓展、開發了蘇浩体內一些在未來世界從未出現過的神秘感知系統。

    他能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著一階强化人的氣息。

    這種探查只對單方面有效。也許是能力壓制,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其他人從未察覺到蘇浩極其手下的强化能力。

    時間,能夠讓原本珍貴的東西變得廉價。

    强化藥劑是軍方控制豪族財團和平民的最重要工具之一。

    這種東西的價值,會隨著軍方產能不斷提升而降低。

    在蘇浩逃亡而來的那個世界,一階强化藥劑的使用率已經非常普遍。在很多流民小鎮的酒吧或者旅店里就能買到。

    就好像免疫藥劑在病毒爆發初期產量不足,造成軍方在前期几次戰役中傷亡慘重。甚至就連kd01研究所這種重要機構也法全員配發。但隨著多的流水線投入使用,免疫藥劑的產量也迅速暴增。現在就連普通平民也可以得到,對付喪屍變得越來越容易。

    然而,現在是黑色紀元元年。

    軍方嚴格控制著一階强化藥劑的外流數量。能夠得到它的人,通常都是擁有權力和財富的大人物。用價比黃金來形容這種東西也不為過。

    有一部分幸存者會通過外界刺激的方式,產生自然進化。

    但蘇浩並不認為羅驚鵬身上會出現這種小概率事件。

    不言而喻————他應該屬于“盛飛”集團高層。

    而且,是接近權力核心的那種。

    想到這里,蘇浩笑了。

    “我知道一些事情。”

    他迅速飛瞟一眼神情黯淡的羅驚鵬,漫不經心,卻充滿限誘惑地說:“可能……對你有用。”

    羅驚鵬猛然抬起頭,目光中滿含意外,夾雜著驚喜。

    蘇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這座城市里有很多人都還活著。你知道,一個人對付喪屍很困難,兩個人就要容易一些。如果是三個、四個人圍殺一頭喪屍,只要控制住攻擊節奏,把握分寸,就几乎沒有任何危險。在隨時充滿死亡威脅的環境里想要活下來,就必須團結。”

    羅驚鵬的眉毛緊蹙在眼睛上面。他緊抿著嘴唇,全神貫注仔細聽著蘇浩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我在這座城市里研究喪屍已經有一段時間。對這里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

    蘇浩的第一句話,就把自己從首要懷疑對象群体中剔除,將身份轉為合作者。

    “城里有很多幸存者團隊。我們給所有人發放免疫藥劑,對他們的所在位置和實力都比較清楚。你的營地在城市東面,沿著連通那里的馬路一直走,有几個幸存者團隊距離那里很近。昨天晚上你們弄出來的動靜很大。要知道,對于“熱鬧”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不僅僅只是喪屍。”

    羅驚鵬的眉頭稍微松開一些。他聽懂了蘇浩話里的潛台詞。

    “我不確定是否有人知道偷襲者的真正身份。但肯定有人看到了什麼。”

    蘇浩的語調充滿難以抗拒的誘惑:“我負責給那些人發放免疫藥劑,偶爾也會給他們一些食物。我們跟他們之間的關系很不錯,不會隱瞞秘密。”

    羅驚鵬沒有思考太久。他直截了當地說:“我這邊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失蹤了。可能是被那些人抓走。我得找到他,而且必須活著。”

    蘇浩緩緩點了點頭,身体朝后靠在椅子上。

    他一直在微笑,富有磁力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悅耳:“想要弄明白這一點並不困難。從昨天到現在,時間過去的不算太久。據我所知,那些難民也沒有對人肉的特殊喜好。如果動作一些,應該可以找到你說的那個人。”

    羅驚鵬沉重地呼了口氣:“他叫林宙。是我們董事長的儿子。”

    蘇浩對此全不在意,笑吟吟地說:“呵呵!任何事物都有它對應的價值,不是嗎?”

    這句話,讓羅驚鵬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隱隱覺得蘇浩在撒謊,卻沒有證據。

    軍方人員沒理由白白幫助自己。

    就像那個叫做武國光的監察站長,對“盛飛”集團進駐城市一事根本不聞不問。

    直到蘇浩提出“價值”這個詞,羅驚鵬才終于打消最后的顧慮————如果把剛才談話的內容看做一場交易,那麼就能夠解釋自己的疑惑,蘇浩的種種動作也符合邏輯。沒錯!就是交換。對方提供情報,從自己手中換到需要的東西。想到這里,羅驚鵬緊繃的面皮漸漸放緩。他注視了蘇浩几秒鐘,認真地問:“你想要什麼?”

    蘇浩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

    “這里距離成都基地很遠。交通不暢。我們的補給情況很糟糕,剩余的給養只夠維持兩個星期。警備司令部監察站那邊的情況跟我們差不多。單靠飛機運輸,補充數量非常有限。在外面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基地方面給我們補充的物資主要是武器藥。畢竟,這里到處都是喪屍。與其被那些變異生物吃掉,不如餓著肚子撐上一段時間。”

    羅驚鵬沉默著點了點頭。

    他看到了夜影命令士兵們從直升機上搬下重機槍的那一幕。蘇浩的說法與其吻合。

    “你們的車隊規模龐大,在城市東面弄出來的動靜很大,沒辦法不引起注意。”

    蘇浩順理成章把自己擺在旁觀者的角度,繼而提出要求:“看得出來,你們攜帶的食物充足。我需要三車。”

    “什麼?”

    羅驚鵬猛然抬起頭。

    他原本以為蘇浩的要求最多只是几百公斤食品。沒想到居然是以“車”為單位。

    在和平時期,這種巨大的貨櫃卡車載重量有嚴格限制。考慮到道路狀況及維護保養,上路的貨櫃車最大載重通常為五十噸左右。至于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去遵守那些毫意義的規章制度。

    從北方基地過來路途遙遠,沿途隨時可能遭遇法預知的種種困難。因此,在物質保障方面供應量特別充足。”盛飛”集團此次派出的卡車均為300馬力的“豪沃”。滿載狀態下,這種卡車可以裝運上百噸的物資。

    三車,就是三百多噸。

    “這不可能——”

    羅驚鵬斷然否決:“我們必須依靠這些物資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最多.”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蘇浩平靜地打斷了他的抗議:“另外,我還需要一輛滿載的油罐車。三十噸載重的那種,要柴油。”

    他非常清楚的說明所需油料種類和數量。

    但這些話在羅驚鵬聽來,卻比荒謬和滑稽。

    油料是整個團隊的運動基礎。沒有油,車輛就是一堆廢鐵。

    不要說是三十噸,哪怕三噸也不可能。

    不等羅驚鵬開口,蘇浩已經抬起右手,以非常平緩的姿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不要激動。

    “你要找的那個人叫什麼來著?林宙……是這個名字沒錯吧?據你所說,他是你們董事長的儿子。呵呵!一個有身份的人,的確可以值這個價錢。”

    羅驚鵬面色變得有些陰冷:“你確定能找到他?”

    蘇浩微笑:“把握很大。”

    羅驚鵬再次陷入沉默。

    他也再次萌生了“蘇浩是騙子”之類的念頭。

    沒錯!軍方在各個城市都設置了監察站。

    在當地政府被徹底摧毀的情況下,想要維持如此之多的小型機構運轉,必須投入大量運力保證補給。羅驚鵬知道這種補充肯定有相當難度,但蘇浩的要求的物資數量實在太多,已經超過了正常范圍。

    “我知道你對此抱有懷疑。但你得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之前說過的那樣,這是一次交易。你可以答應,也可以拒絕。”

    蘇浩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嚨,平靜地繼續話題:“三車食品,一車柴油。這就是我的要求。”

    羅驚鵬不屑一顧地搖頭譏諷:“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如果,再加上這個呢?”

    蘇浩微笑著,從貼身衣袋里摸出一支一階强化藥劑,平擺在桌面上,朝著羅驚鵬慢慢推過去。

    武裝車隊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不斷有喪屍從角落里走出來,蹣跚著扑向這些機械巨獸。偶爾也會出現几頭遍体暗紅色的血屍。它們一例外都被撞飛,或者卷入輪胎下面碾得粉碎。

    韓晶帶著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團隊成員坐在卡車上,加入了一直等候在小樓外面,“盛飛”集團龐大的戰斗部隊。

    蘇浩和羅驚鵬坐在同一輛越野車里。他神情淡然,誰也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麼。

    羅驚鵬的眼角一直在抽搐。

    他不斷的從口袋里摸出那支藥劑,湊近眼前,像專家檢驗古代文物那樣仔細辨別,努力想要找出其中可能存在的瑕疵。

    從走出小樓到現在,這動作他已經重復了不下十遍。

    藥液很純淨,膠管外側有詳細的軍制批號和生產時間。這些數據印鑒法作偽,也沒人敢偽造。

    換句話說,這藥劑是真的。

    在這個彌漫著混亂和死亡的時代,一支强化藥劑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0 PM

第八十三節驚艷

   羅驚鵬至今記得:林飛虎把那支藥劑交給自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不舍和鄭重。歡迎來到閱讀

    强化藥劑屬于重要管制物資。

    即便在軍內,接受注射的過程也有著極其嚴格的驗證制度。根本沒有可能從中貪墨,或者通過虛報注射人員數量牟利之類的事情。

    林飛虎從軍方弄到了兩只二階藥劑,十七支一階藥劑。為了這些東西,他總共付出了四千多名從各地收攏,最强壯,最具戰斗意識的幸存者。

    這玩意儿價值昂貴。

    比較下來,蘇浩用這支一階藥劑交換的食品和油料,顯得要吃虧一些

    但這樣做的效果很明顯————羅驚鵬徹底打消了最后一絲懷疑的念頭0

    他確信蘇浩是軍方的人,也的確急需這些物資。

    否則,用几百噸食物和油料換取一階藥劑這種好事,根本輪不到自己頭上。

    這個世界秩序混亂,豪族財團卻仍然保有足夠的糧食產地和能量來源。這些東西都是死物,可以重復生產。但人命只有一條。面對處不在的喪屍,誰都想變得强大,誰都想獲得力量,誰都願意付出所有去交換超越普通人的機會。

    得到一支藥劑,意味著往上爬的機會大。

    眼角余光不斷飛瞟著神情亢奮,面色激動的羅驚鵬,蘇浩嘴角微微彎曲,露出一絲淡淡的淺笑。

    他來自未來,很熟悉各個歷史時期不同階段强化藥劑的價值。

    兩個月后,軍方會再次投產三條的一階藥劑生產線。

    明年三月份,一階强化藥劑將對豪族財團開放。以兌換的模式,從各個集團手中得到多經過挑選的强壯幸存者補充軍隊。與此同時,軍方生產重心將偏向于二階藥劑。

    物以稀為貴,物以濫而普通。

    車隊行進的速度很。空蕩蕩的街道上很少看見喪屍。看著外不斷后掠的風景,羅驚鵬臉色變得越來越陰郁。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知道昨天團隊抵達的時候弄出了很大動靜。卻沒想到炸塌樓房的舉動竟然吸引了如此之多的喪屍。沿途沒有看見多少,就意味著團隊營地方向肯定聚集著大規模屍群。上午收到消息出來的時候,羅驚鵬並不覺得街壘外面的喪屍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現在看來……顯然有些失策。

    不過話又說回來————利用倒塌大樓構筑的街壘非常堅固,喪屍根本不可能突破。

    就在他腦子里冒出各種繁雜念頭的時候,蘇浩拍了怕前面司機的肩膀,示意停下來。然后他抬手指著正前方約莫百多米遠的一幢居民樓,認真地說:“就是這儿。”

    蘇浩說過:他對這座城市很熟悉,認識大多數幸存者團隊的人。

    “這里是距離你營地最近的團隊。不管昨天晚上襲擊你們的事情是不是他們做的,至少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說著,蘇浩推開車門,跳下車。

    這里是曹蕊的營地。

    蘇浩預料過會出現的種種情況當中,就包括被外來勢力在城內幸存者團隊之間尋求支援,或者挑撥關系,謀求利益。

    現在,“城堡”相當于整個團隊的大本營。曹蕊和杜天豪各自帶領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小隊,在城市其它方向設置的營地。他們和銀行小樓之間互為依托,通過線電聯絡,在最短時間里做出反應。

    三個營地,意味著擴大三倍的人員接觸面,可以收攏多的幸存者。

    外人法看穿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個世界沒有電視,沒有報紙,也沒有狗仔隊和勇于追尋事實真相的記者。任何居心叵測想要接近營地探聽虛實的外來人員,一例外都會被殺。

    血液當中那種神秘的黑色顆粒,決定了曹蕊和杜天豪的“工蜂”身份。

    他們不可能叛變。

    當然,在外人來看來,几個團隊之間的關系很陌生,几乎沒有聯系,甚至可能敵對。

    羅驚鵬帶著兩名親信,跟著蘇浩走進居民樓的時候,曹蕊剛好領著几個全副武裝的團隊成員從樓梯上走下來。

    她依然穿著緊身皮衣和黑色皮褲。平坦的小腹下面,修長雙腿分又站開,充分詮釋了“身材”兩個字的真正含義。也許是為了凸顯出腰身之間的完美比例,曹蕊抬起左腿虛擺在台階上,配在胯部的手槍被高高挺起,圓潤的臀部讓所有注視這一幕的男人有種狂吞口水的衝動。

    羅驚鵬見過很多女人。但他此刻仍然微微有些失神。曹蕊那雙迷人的大眼睛一直注視著他,不時綻放出嫵媚的笑,甚至逗弄似的挑起嘴角。

    曹蕊走了過來,腳步像貓一樣輕靈。敞開的皮衣里面是白色半透明襯衫,隱隱映出被黑色胸罩托住的豐滿**。她在距離羅驚鵬差不多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很近,羅驚鵬和兩名親信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她長度驚人的大腿根部。

    這一刻,他們只覺得血液流速加,生殖器括約肌也不由自主繃緊。

    這並非好色,而是驚艷。

    大多數男人看到美女的第一反應都是如此。

    可能身体反應沒那麼誇張,但實際想法都差不多。

    曹蕊顯然很清楚自己對男人的殺傷力。她朝后撩了一下波浪狀的長發,將身体貼近羅驚鵬,左手出乎意料地扶上他的肩膀,嘴唇湊近他的耳朵,噴吐著神秘芬芳的氣息:“聽說,你在找人?”

    曹蕊的動作實在太誇張了。

    驚艷的同時,羅驚鵬忽然感受到潛在的威脅,大腦里那根松弛的警戒神經驟然繃緊。

    他想要后退,右手下意識伸到腰問去摸槍。曹蕊卻“格格格”地笑著,左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膀關節,像鋼钎一般控制住羅驚鵬手臂神經。力量瞬間流失,從手指到胳膊都法活動。劇烈的疼痛和撕扯感讓羅驚鵬陡然睜大雙眼,几乎當場暈死過去。“砰砰——”曹蕊右手抽出佩在后臀部口徑粗得驚人的手槍,直接瞄准站在羅驚鵬旁邊的兩名親信扣動扳機。威力巨大的子准確命中對方眉心,將兩顆頭顱如熟透西瓜般轟爆。

    這種變亂簡直出乎意料。

    羅驚鵬慘叫著,左手連忙抓住曹蕊的手臂,面目猙獰地反擰。

    他的動作沒有發揮任何效果————這個美艷柔媚的女人仿佛大力神轉世,單手扣住自己的肩膀,分張開的五指狠狠按住頸大動脈,壓制著咽部呼吸通道,使羅驚鵬近乎窒息。

    她……她只用了一只手。

    竟然,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量?

    “你……你是强化人?”

    失聲問出這句話的瞬間,羅驚鵬忽然覺得想通了很多感覺迷亂的東西。那些先前有所懷疑,卻被某些偽裝掩蓋的真相,清楚誤顯露在眼前。

    他看見蘇浩站在旁邊,漫不經心地注視著這場殺戮。這個編造騙局的可怕男人雙眼若鷹,牢牢盯著自己,散發出只有最强勢上位者才有的凌冽氣息

    外面,傳來激烈急促的槍聲。

    緊接著,是邊際的慘叫,雜亂的腳步,惶恐比的咒罵、尖嘯、哀求、哭泣……

    這一切很變得平靜下來。很多人在咆哮,在威脅。耳朵里不斷聽見“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蹲在原地……”、“誰動就打死誰”之類的狠話。

    其中,最高亢最尖利的,是那個叫做韓晶的女人。

    羅驚鵬只覺得渾身發冷。只有掉入陷阱的野獸通常才有這種感覺。

    很糟糕。

    很難受。

    甚至連骨頭都覺得發麻。

    “你們……你們是一伙的?”

    羅驚鵬死死盯著神情冷漠的蘇浩和滿面媚笑的曹蕊。

    這可怕的事實讓他感覺發抖,絕望。

    沒有人回答。

    然后,羅驚鵬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唐姿。

    他認識這個女孩。

    昨天團隊進城的時候,她和另外一個男的被林宙抓住。

    至于后面發生的事情……林宙是“盛飛”集團董事長的儿子,他有領導權,是强化人,自然可以做一些普通人看來法接受的事情。

    唐姿臉上殘留著淤腫和青紫。她手里握著一根粗大的木棍,齜著牙,像噬人惡魔般狠狠盯著羅驚鵬。

    “等等!你……你怎麼會在這儿?你,你怎麼……”

    “嘭——”

    帶有巨大力量的棍棒破空橫掃過來,砸中羅驚鵬頭部正面。左邊面頰當即皮開肉綻,散亂的血水到處飛濺,鼻梁整個塌陷下去,就連兩顆上門牙也被硬生生擊碎。

    曹蕊一直壓制住羅驚鵬肩頸上的主要神經系統。他沒辦法反抗,甚至法躲避,只能眼睜睜看著粗大的棍棒一次次凌空襲來。耳朵里全是雜亂的爆響,眼前滿是朦朧血霧,腦海里一片空白。

    即便是一階强化人,也沒辦法抵擋這種凶狠殘暴的力量。

    唐姿要復仇。

    她已經注射過蘇浩的血,也服用過銀骨。二十四小時后,就能成為真正的强化人。

    她感激蘇浩,感激欣研。

    這種强烈的思維意識,是黑色顆粒的最佳成長空間。

    只要滿足復仇的**,唐姿成為“工蜂”的速度會比任何人都。

    羅驚鵬只是第一個。

    欣研答應過,還有林宙。

    羅驚鵬几乎法喘息。

    他雙腿發顫,鼻孔和嘴里一直在冒血,耳朵里的聲音變得非常怪異。連續重擊使他再也沒有任何能力反抗,臉色蒼白。如果不是曹蕊扣住肩膀,他早就已經摔倒,癱軟成一堆爛泥。

    暴虐,使唐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亢奮和感。

    于是她再次輪高棍棒。

    這一次,她要直接砸中這個男人的太陽穴。

    唐姿有把握讓那顆肮髒丑陋的頭當場砸爆————你們殺了陳耀,老娘要從你們身上干百倍的找回來!

    棍子揮舞在空中,帶著“呼呼”作響的風聲,重重砸下。“嘭——”蘇浩的身形如同幽靈。沒人看清楚他究竟是怎麼越過將近十米的距離,擋在羅驚鵬面前,伸手抓住唐姿凌空揮下的棍棒。

    “他沒有參與對你施暴。充其量,只是一個旁觀者。”

    蘇浩注視著唐姿充滿熊熊火焰的眼睛,平靜地勸說:“你的仇人是林宙,不是他。讓他活著,我還有用。”

    唐姿發紅的眼角在微微抽搐,胸口劇烈起伏。她狠狠握緊木棍,長長呼出一大口淤積的怒氣,沉默著,緩緩點了點頭。

    居民樓外,整個車隊已經被控制。

    蘇浩和羅驚鵬等人走進大樓的時候,韓晶已經帶著其余團隊成員悄悄分散開來————“盛飛”集團所有人都看到蘇浩和羅驚鵬坐上同一輛車。那個時候,他們臉上甚至帶有微笑。于是,“盛飛”的人下意識把搭車的團隊成員當做伙伴。卻並未發現這些人在車輛四周尋找防護,不知不覺間對自己形成包圍。

    為了防止士氣低落造成的負面影響,林宙和羅驚鵬都沒有公開另外兩支先頭部隊覆滅的消息。即便是他們身邊的心腹和親信,對這座城市同樣很陌生。蘇浩和曹蕊兩個團隊之間的關系不可能為外人所知。就在韓晶小隊迅速分散的時候,居民樓周圍几幢建筑的天台和口,也伸出一個個烏黑的槍口,瞄准車隊里那些早已被鎖定的目標。

    昨天夜里觀察“盛飛”集團營地的時候,蘇浩就已經發現:這支規模龐大的外來團隊,由兩種不同身份的人構成。

    第一種,應該是“盛飛”集團從病毒爆發前就開始秘密訓練的核心成員。他們負責整個團隊的管理,相當于軍官。

    第二種,就是那些構筑街壘,搬運貨物,在卡車與營地樓房之間忙碌的工人。他們應該是從各個城市里收攏的幸存者。雖然可以得到食物和水,卻必須承擔重体力勞動。

    就昨天晚上觀察到的情況來看,“盛飛”內部人員分化嚴重。

    如果不是為了生存所需,估計沒什麼人願意被當做牛馬使喚,不可能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逼迫著干活儿。

    蘇浩審問過林宙。對方供認的情報與他的猜測出入不大。

    羅驚鵬帶出來的車隊里,大約有七百余名武裝人員。

    “盛飛”只是一個小型集團。按照未來世界相關文件的記錄,這類集團擁有的核心成員大約為二至三干人左右。昆明距離該集團北方總部很遠。想要在短時間內收攏大量幸存者,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大量開設營地。因此,他們不可能專門為了這座城市派出近四分之一的“軍官”。

    從這些人當中判斷出核心成員並不困難————他們的服裝質地均為毛料,式樣也與其他人有所區別。說話聲音很大,帶有命令式口吻。最重要的,他們胸前佩戴的“盛飛”集團徽章比一般人大,帶有一圈銀白色的鑲邊

    所有這些,都是從林宙嘴里逼供出來的信息。

    這個年輕的林家廢物絲毫沒有所謂的“骨氣”————一針杜冷丁,一頓拳頭,他倒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與羅驚鵬離開銀行小樓以前,蘇浩用線電通訊聯絡曹蕊,命令她提前做好伏擊准備。

    韓晶小隊和布置在附近的狙擊手目標明確。亂槍過后,被圍的人群里多了八十三具屍体。除了判定身份的集團核心成員,還有十几個被收攏的幸存者。

    被“盛飛”集團收攏的平民不是專業軍人。他們完全因為食物和水而聚集到一起。轉運到集團總部所在北方基地后,接受的訓練大多是駕駛車輛、耕種、機械維修和生產之類的技术。他們會使用槍械,戰場反應和進攻意識卻遠遠不如士兵。在訓練營里,他們通常會因為小錯誤招致教官毆打、責罰,甚至的殘酷的鞭刑……他們對“盛飛”几乎沒有什麼認同感,談不上凝聚力。

    充其量,只是一群被暴力和强權收攏的武裝平民。

    領頭的人都死了。

    狙擊者命中率很高,倉惶和恐懼使活著的人忘記反抗。

    他們握著槍,躲在車身后面,渾身發抖偷窺著外面。當四輛經過改裝,車頭上架著重機槍的越野車從不同方向圍上來的時候,他們徹底放棄了希望

    放下槍,雙手抱頭,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慢慢集結成亂哄哄的隊伍。一雙雙眼睛里透出恐懼,還有茫然。

    曹蕊陪同蘇浩走出居民樓,站在高高的台階上。

    從這個角度,她近距離觀察著這個年輕人的側臉。

    他擁有智慧、果斷、强韌和從容不迫的特殊氣質。很勇敢,像狐狸一樣狡詐。他知道應該如何掌握這座城市,得到多的追隨者。

    這些都是男人身上最迷人的東西。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抗拒。

    蘇浩不可能知道曹蕊腦子里的想法。

    他平靜地注視著眼前多達數百人的俘虜,瞳孑l深處釋放出帶有歡悅成份的目光。

    現在的局勢,與几個月前病毒爆發的時候完全不同。

    蘇浩有很大把握收服這些人。

    只要給予信任,將他們打散重編,融入團隊,隨時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重視和恩惠,就能得到他們的認同,成為的“工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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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3 PM

本帖最後由 zx135790 於 2014-8-18 04:29 PM 編輯

第八十四節混入

  “把所有人裝車運走。從不同方向離開城區,到“城堡”集結。”

    蘇浩的命令毫不拖泥帶水。

    他知道武國光派人監視過銀行小樓。

    不過,那都是几個月以前的事情。

    自從李離發生意外,以及第二份筆記送交科學院之后,監視力度已經松懈了許多。甚至從上個星期到現在,几個營地周圍都沒有發現士兵的蹤影。

    這意味著武國光已經把蘇浩當做同一陣營的人。蘇浩也可以將全部精力放到如何應對“盛飛”之類的外來集團方面。

    被槍指著的滋味儿並不好受。既然選擇投降,短時間內,俘虜們大多不會產生出反抗意識。他們順序爬進車廂,在几輛武裝越野車的監視下朝著城外駛去。

    一系列動作很,從開槍到收攏戰俘,整個過程大約為半小時。

    這種近乎忙亂的舉動並非沒有道理————分散在周圍的數字警戒人員已經發回消息:附近發現不同規模的屍群,正朝著曹蕊營地方向移動過來。

    這種情況不難處理————只需要几輛加滿油的汽車,開著警報器在屍群周圍繞一圈。同時控制住速度,讓屍群能夠跟上,就能把這些食人生物引到其它地方。

    蘇浩站在階梯的最頂端,眯著眼睛,注視著已經遠去的車隊。他抬起頭,用力深吸著帶有血腥味的空氣。

    此刻,他心胸深處几乎被權力和野心填滿,而且不斷膨脹。

    從未來世界逃亡到現在,蘇浩終于有了能夠掌握一切的意識。

    有大批量的高階强化人,有數量龐大的“工蜂”有值得信賴的伙伴和最心愛的女人。

    最重要的,自己擁有任何人都法比擬,對這個世界發展方向和各種技术機密的全知。

    是的,我是先知。

    我能控制一切,得到一切。

    帶著自信和從容,蘇浩把目光轉向城市東面,表情變得庄重而嚴肅。

    “這邊已經結束。欣研,現在看你的了。”

    城市東面的營地依然混亂。

    利用倒塌樓房構筑的街壘已經基本成型。它們像山一樣擋住了通往營地的主要通道。

    散碎的瓦礫間,夾雜著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被砸爛的家用電器。木制家具的殘片從門之間凸伸出來。到處都是破布和各種litl不出名字的零散物件。衣服、鞋襪、鈔票、電線和鋼筋……這些跟垃圾沒什麼區別的東西堆積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十几米高的障礙。

    聚集在街壘外面的喪屍已經多達上万。

    它們拼命伸著胳膊,不顧一切朝前面擠。有些倒霉的家伙失去平衡,被同類踩倒,很被踐踏成一堆法分清楚本來面目的臭肉。

    它們本來就已經腐爛得差不多。推攮和擁擠之間,總會有几條胳膊或者大腿之類的器官從身上掉下來。還有些喪屍干脆整個腹部都被擠爆,灰黑色的腸子和肝髒流了一地。

    這種對人類而言絕對致命的傷害,根本沒能影響到喪屍的思維和動作。

    它們感受不到恐懼,也不會因為身体器官掉落而害怕。

    它們只覺得餓,殘存的神經和大腦都在拼命發出想要吃東西的信號。

    而街壘那邊……有人,有鮮的肉。

    欣研帶著二十几名團隊成員,從側面方向走進“盛飛”集團營地的時候,多達數百名集團工人正操作著各種機械,努力填充街壘上可能被喪屍突破的缺口。

    相比昨天夜里,這些縫隙已經被填補了大約百分之九十。

    三輛重型推土機在營地四周忙碌,堆高散碎的磚石鋼筋,旁邊的人立刻在這些雜物表面涂抹干水泥。

    這種不倫不類的“牆”算不上堅固,完全依靠高度和厚度抵擋喪屍。單就强度而言,其實已經足夠。畢竟,喪屍力量雖然强于人類,卻不可能像推土機一樣把所有個体力量集中于一點。否則,不要說是多達上万的數量,只需要几千頭喪屍就足以突破街壘。

    智慧,是强大的關鍵。

    羅驚鵬手下有三名親信。

    兩個跟他一起被蘇浩騙進曹蕊營地的親信已經被殺。

    剩下一個帶著欣研等人回來。

    按照他們在銀行小樓里談妥的條件:欣研可以進入營地外側守衛森嚴的停車場,開走三輛滿載食品的貨櫃卡車,一輛三十噸重的油罐車。

    這任務很輕松————親信知道羅驚鵬和蘇浩之間的利益交換。他只是按照上司的意圖執行命令,絲毫沒有懷疑。甚至還抱有相當的熱情。

    這名親信一直緊跟羅驚鵬,先后目睹了夜影從直升機上搬運武器,兩個人之間的談判,以及羅驚鵬單獨對自己交代注意事項等一系列過程。在他看來,銀行小樓里那些軍方的人應該是同伴,而並非敵人。

    在這種慣性思維的影響下,他對欣研等同來接收物資的人都很客氣。

    當然,這多少也摻雜著欣研等外來者當中,有不少年輕漂亮女人的緣故

    街壘擋住了東面方向通往城外的道路。停車場距離營地之間大約兩百米左右。這里很安全,只有八十多人負責警戒。

    點清物資數量,然后開車。從這里駛上繞城高速公路,就能避開屍群和街壘。

    貨櫃車屬于重型機械,必須有經驗的專人才能駕駛。男人們大多喜歡香煙,被一群漂亮女孩用好話恭維,很就有几名司機笑呵呵的主動鑽進駕駛室,發動引擎。

    几分鐘后,四輛車從停車場里開出,朝著銀行小樓方向駛去。

    欣研沒有離開。她和另外二十一名團隊成員留了下來。

    她們大多是女人,都是合格的“工蜂”。

    欣研衝著圍聚在身邊的手下使了個顏色,人群立即散開。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他們單人或兩人一組,主動湊近停車場警戒者身邊。

    一個長相不錯的女人走近停車場出口位置的重機槍座,從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撕開包裝,抽出煙卷遞給兩名機槍手,微笑著說:“能借個火嗎?”

    另外一個女人順著樓梯爬上一輛貨櫃車頂,很是聊地看著遠處。她身材很好,曲線凹凸有致,吸引了站在旁邊手持重型狙擊步槍男人的注意。兩個人很攀談起來,開始就某個彼此感興趣的共同話題進行探討。

    一個頗為年輕的男性團隊成員走到台階上,對一個大約三十來歲,胸前佩戴著“盛飛”集團銀色鑲邊徽章的女人和善地說:“你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真是辛苦。論走到哪儿都能遇到喪屍,你們路上一定很不容易。”

    這番話引起女人的共鳴。她贅同著回應了几句感慨。男人立刻從中找到繼續話題的重要因素。

    “聽你口音,應該是北方省份的人吧?”

    “我家里以前也是北方的。建國戰爭的時候,我爺爺是國民政府那邊的人。后來戰場起義,跟著部隊一直來到這邊。”

    “呵呵!北方可以算是我的老家,但已經沒有親戚。不過,我很喜歡吃鴨血粉絲湯,還有那邊的小籠包子……”

    氣氛變得很熱烈。

        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是自己人帶著這些人回來,他們剛剛開走几輛滿載物資的卡車。論男人還是女人,跟他們談話都很有趣。有香煙,有歡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体會過這種樂。

    從北方過來,路上走了很久。除了恐懼和戒備,“盛飛”集團派出的這支團隊神經一直繃得很緊。人們很疲乏,腦子困頓。輕松的話題讓他們自然而然放松警惕,甚至還有几個男人邀請漂亮女人共進晚餐。

    包括帶著欣研走進停車場的那名親信,同樣也在爽朗地笑著。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所有重火力和警戒哨位都被這些外來者悄悄占據。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些人都是羅驚鵬答應過的合作者。他們雖然有槍,卻沒有我們人多。

    而且,其中大多數是女人。

    他們留在這儿可能是等羅驚鵬回來。

    或者,是等著運輸物資事項的手續交接。

    他們是人類,不是喪屍。

    貨櫃車体積龐大,論在任何時候都能吸引足夠多的目光。

    四輛卡車開出停車場的時候,石嶠正好站在營地樓頂,用冷酷陰沉的雙眼注視著街壘外面的屍群。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

    這種体格源于和平時期暴飲暴食所賜。

    那個時候,石嶠很喜歡吃“必勝客”餐廳的大西洋珍鮭披薩。“肯德基”的炸雞塊和雞米花通常被他當做零食。加上可樂、啤酒、冰激凌……以至于他的肚皮越來越大,体型驚人的特殊。

    “盛飛”集團的軍事訓練强度並不高。盡管如此,石嶠身上的肥肉還是以驚人的速度縮減。然而過量飲食也迅速補充著消耗。一來二去,被壓實的脂肪有相當一部分轉化為肌肉。使他看上去雖胖,力氣卻比普通人大得多。

    石嶠是一名小隊長。

    四輛貨櫃駛上環城公路的時候,他恰好轉身,借助望遠鏡,看到了遠處停車場里正在發生的這一幕。

    石嶠很驚訝,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儿。

    物資,是團隊穩定和活命的基礎。

    三輛貨櫃,一輛油罐車,它們為什麼離開?准備去哪儿?

    林宙是這個團隊的最高首腦。他昨天晚上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劫持了。

    羅驚鵬今天一早就帶著几百個人外出,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按照正常順序,正、副隊長不在的情況下,整個團隊日常事務應該由另外一個女人負責————病毒爆發前,她是“盛飛”集團的地區經理,對林飛虎很忠心,屬于那種非親屬關系的高層管理人員。

    她四十多歲,對營地的安全防衛工作盡心盡責。今天上午,她帶著几名護衛,沿著街壘巡視,沿途不斷查找可能被喪屍突破的隱患。巡查到南面大街的時候,忽然一腳踩空,從街壘縫隙問掉下,當場被潮水般涌過來的喪屍斯成碎片。

    現在,包括石嶠,營地里只剩下三名小隊長。出于對車輛物資的重視,兩個人負責守衛停車場,石嶠留下來監管營地工程進度。

    石嶠不太明白————為什麼會有一群女人走進停車場?還帶走了整整四輛車?

    他本能的覺得有問題。

    按照蘇浩制訂的計划————欣研應該帶著進入停車場的團隊成員控制警戒哨,為曹蕊團隊進攻停車場提供便利。

    離開銀行小樓的時候,蘇浩故意要求羅驚鵬分出几名手下,帶著欣研等人先去接收物資。然后,自己再帶著羅驚鵬的主力部隊前往曹蕊營地。

    蘇浩的目標很大,他要吞掉“盛飛”集團派出來的所有人員和物資。

    這並非不可能。

    昨天夜里,蘇浩已經在停車場附近留下几名暗哨。通過電子通訊,對方的人員數量和武器裝備情況早已一目了然。

    以蘇浩擁有的實力,占領停車場並不困難。

    先前與“盛飛”集團另外兩支先頭部隊的交戰,已經讓己方人員熟悉戰場運作模式。他們有一定經驗,戰斗力毫不弱于正規軍。

    但蘇浩不想强攻。

    因為,這會引發一系列不可預知的變數。

    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人類往往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

    比如:開著重型卡車狂衝,引爆藥,甚至點燃滿載油料的運輸車,將一切化為烏有。

    所有這些,都是蘇浩法生產的重要資源。

    他不敢冒這個險,必須穩妥行事。

    在羅驚鵬親信帶領著進入停車場,駐守其中的警戒者會因為是自己人而產生松懈心理。

    欣研帶進去的人,大多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在某種程度上,容易引起對方好感。再通過交談,贈送香煙糖果之類的小禮物,停車場守衛者的警惕心理會降至最低。

    到了那個時候,欣研等人突然發難,控制住重機槍之類的武器,再發信號讓守候在外面的曹蕊團隊趁勢突入……這就是計划的詳細運作版本。

    石嶠的出現,對整個計划產生了極其微妙的影響。

    欣研穿著一件薄質高領毛衣。雪白的脖頸下面,堅挺的胸部把衣料高高頂起,凸顯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被絨質襪褲包裹的雙腿筆直修長,淡棕色的短褲使臀部看起來挺翹可愛,均勻纖細的腿上套著高筒磨砂長靴。

    石嶠帶著几個人從停車場外面走進來的時候,她正好雙手攏住瀑布般的長發向上挽去。露出光潔的額頭,雙臂向上伸展的動作使胸部越發飽漲。

    石嶠身高超過一米九。由上往下俯視,欣研的身材另有一番特殊魅力。他不禁眼角抽搐,產生出想要摟過這個女人細腰,抱在懷里狠狠蹂躪一番的邪惡念頭。

    該死的病毒摧毀了這個世界上太多美好的東西。

    從其他城市收攏的難民當中,不乏青春可愛的美女。她們長時間生活在恐懼之下,每天都必須為了食物和生存奔忙,哪里還有閑心和時間搞什麼打扮?挑什麼衣服?很多人營養不良,天生美貌變得黃皮寡瘦,以至于看上去就像蒙著人皮的活骷髏。不要說是摟抱加親熱,就算用眼睛看看都覺得惡心想吐。

    强暴强奸這種女人,恐怕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驚醒。

    石嶠肆忌憚盯著欣研看個不停,眼睛里的光彩越來越强烈。

    以前在和平時期,他很喜歡夜總會里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林飛虎對他們這些值得信賴的手下很不錯,總是從收攏的難民當中,挑選一些姿色不錯的女人當做慰問。

    不過,那些女人怎麼也比不上眼前這個。

    石嶠非常直接地走到欣研面前,像餓狗一樣盯著她高聳的胸脯,獰笑著問:“小妞儿,你是誰?”欣研有些驚訝。她蹙著眉,順序看了看石嶠及其身后的几名手下,平靜地說:“我來接收物資。有什麼問題嗎?”

    羅驚鵬的親信站在旁邊點了點頭,認同這種說法。

    石嶠感到意外。他用熾熱的目光盯著欣研,眼睛像釘子一樣,在胸部和大腿這些引人注意的部位長時間駐足。盡管小腹下方已經傳來陣陣堅硬和熱意,石嶠仍然保持著最基本的清醒頭腦。他長呼了一口悶氣,疑惑地問:“接收物資?就是剛才開出去的那几輛車?”

    羅驚鵬的親信連忙上前,把之前在銀行小樓發生過的事情重述一遍。

    風有些冷。

    它吹散了人們腦子里多余的熱量,讓思維恢復冷靜。

    親信敘述的時間不長,事情經過也很清楚。

    “軍方的人?”

    石嶠微微一怔————他早已把欣研看做是囊中之物,卻根本沒有料到,居然會出現這種狀況。

    他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欣研。

    石嶠並非不相信羅驚鵬親信的話,也絕對不是想要對抗羅驚鵬的命令。

    他只是覺得不甘心。

    就像長時間飢餓的人看見一桌豐盛的宴席,卻沒辦法坐上其中的位置,只能站在旁邊聞著香味,狂吞口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4 PM

第八十五節怒殺

“軍方的人……”

    石嶠腦海里不斷盤旋著這句話。

    他抬起頭,看看四周,驚訝的發現:這些女人都長得不錯,配有制式武器。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雖然穿著軍裝,卻沒有佩戴領章和軍銜。

    這不正常,但也並非不可能。

    軍隊正在擴編。有很多人被監察站選中,成為補充兵。

    何況剛才羅驚鵬的親信說過————這些人在城內負有科研任務。出于保密,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要穿便裝。

    石嶠努力想要說服自己。他的目光不斷與欣研接觸,可那張美麗的容顏卻像魔鬼一樣瘋狂吞吃著他的猶豫,讓他在理智和**之間糾纏掙扎。那滋味儿很難受,就像餓鬼看到豐盛的宴席,卻被厚實的圍牆牢牢擋在外面。眼睛是滿足了,肚子卻氣得發瘋。

    最終,石嶠下定決心,抬起手向前一揮,跟隨在后的几名手下立刻走上前來,把欣研圍在中間。

    “反正就是干個女人。玩夠了,再扔給喪屍。把這里所有外來者都抓起來,讓在場的男人都換換口味。她們很漂亮,應該沒人會拒絕這種好事。毀屍滅跡很容易,再讓所有人都站到我這邊。嘿嘿嘿嘿……這事情會做的天衣縫,沒人會發現。”

    石嶠腦子里接二連三冒出可怕的念頭。

    這些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恐怖。

    但他並不覺得畏懼,只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所有人都畏懼軍方的勢力。沒人會懷疑是自己殺了這些女人。只要把在場的男人們拉下水,我會有很多證人,很多證據。

    至于喪屍……它們早就餓得發狂,根本不會去管什麼嘴里的肉是男是女?普通人或者軍人?

    想法很狂妄,卻並非不切實際。

    石嶠臉上再次露出獰笑。

    他把斜跨在胸前的突擊步槍甩朝背后,像餓鬼一樣伸出雙手,朝著欣研猛扑過來。石嶠喜歡女人的胸。尤其是那些身材曼妙,卻有著尺度驚人胸部的女人。那種手指觸摸的感覺很柔軟,帶有難以言語的韌性。指尖雖未摸上欣研的身体,他已經幻想著把那兩團美妙的脂肪在手心里來回蹂躪,隨意擠壓成想要的形狀。然后,然后……哈哈哈哈!當一個男人狠狠抓住女人胸部肆意玩弄的時候,還需要什麼***然后嗎?

    石嶠看見欣研那張精致絕倫的臉絲毫沒有變化。

    她仿佛早已預見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會反抗,或者應該說是不想反抗。心甘情願等待蹂躪,還是……願意享受?

    論是哪一種,石嶠都會非常高興,非常滿足。

    狂喜之下,石嶠加大了動作,也加了腳下的速度。他像發情的野狗一樣雙臂伸張到極致,在分泌出大量雄性荷爾蒙的思維神經控制下,從空中飛扑過去。靈敏的動作和誇張的姿勢令人驚訝。

    他很胖,体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

    雙手合攏的瞬間,石嶠絲毫沒有感覺到滑膩柔順的觸感。相反只是雙臂抱空,身体失去平衡從半空中墜下的詫異。

    她,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到自己身后。

    那雙白得如同玉雕的手正朝自己脖頸抓來。曾經被石嶠贊賞過的纖長手指狠狠扣住后頸,另外一只手……活見鬼!她,她,她居然抓住老子的屁股?准確地說,應該是臀部略微上去一點的位置。

    欣研身体里涌動著熊熊烈焰和巨大的屈辱。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石嶠這種見面就想强奸自己的男人。

    難道女人就該服從命令分開雙腿躺下任你蹂躪?

    媽的!你算什麼東西?

    欣研一直按照預先制訂好的計划行事。

    她不想這麼早就動手。

    石嶠扑過來的瞬間,欣研下意識想要躲開。但目光與那具肥胖身体接觸的時候,她非常意外地發現——石嶠胸前佩戴著一枚式樣特別的藍白色徽章。

    林宙說過:除了他和羅驚鵬等三名高管,“盛飛”集團此次派出來的團隊領導人員當中,還有另外三名注射過一階强化藥劑的小隊長。其中,兩名負責駐守停車場,另外一個負責營地日常事務。

    蘇浩說過:奪取物資計划成敗的關鍵,在于能否控制住停車場里的核心人物。

    十几個分散開的女孩與停車場守衛者相處融洽。不經意間,她們探聽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那名女性高管意外致死。

    有兩名小隊長已在控制之中。石嶠好色貪婪,可他的身份卻是不折不扣的管理者,是最后一名小隊長。

    再也沒有比現在好的機會。

    欣研身上散發出陰寒冰冷的氣息。她閃身避開攻擊,抓住石嶠的后頸和尾椎骨,柔弱纖滑雙手爆發出巨大力量的同時,她仰起頭,用夾雜著凶狠虐意的悅耳聲音向四周咆哮:“動手!殺光他們——”“嗤啦——”話音未落,石嶠已經感覺到頭部被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拉起,整個身体隨即爆發出難以言語的劇痛。他的雙眼瞬間充血,視距以極其怪異的方式被拉高。身体很輕,手腳四肢失去控制。

    他想喊叫,卻沒辦法發出聲音。

    但石嶠肯定自己張大了嘴,動舌頭像往常一樣在說話。

    他看見了自己的身体。

    准確地說,是看見后背。

    正常人不可能有這種古怪的視角。石嶠清楚誤地看見————自己的肩膀中央有一個正在噴血的大洞,它一直沿著背心中點向下延伸,直至臀部0

    那是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槽。邊緣的皮膚和肌肉組織被撕裂,被扯爛。破爛的身軀被那個該死的女人握著,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我……我出來了?”

    這想法簡直令人發指。

    渾身變輕的感覺沒有出錯,很可怕。

    石嶠的確是出來了。

    站在旁邊的羅驚鵬親信目瞪口呆。

    他親眼看著欣研這個柔弱微笑,仿佛鄰家女孩一般的美人突然爆發。咆哮著扯斷石嶠的脖子,摧枯拉朽般拽出整條脊椎骨,然后左手扔下屍体,從后腰摸出一支軍制“95”式手槍,瞄准自己的頭。

    槍口噴射出橘紅色的火焰,子鑽進親信右眼。突兀而强大的衝擊力拽著身体后仰,慘叫著摔倒。咆哮,是信號。槍聲,代表殺戮。分散在停車場里的十几名團隊成員同時發難。站在重機槍側面的男人愜意地抽著煙,臉上滿是驕傲的表情————他一直對坐在身邊的女孩講述過往的經歷。不外乎是殺了多少喪屍,砍下多少腐爛發臭的腦袋。這種自吹自擂讓女孩滿面驚訝,眼睛里充滿對英雄的向往和崇拜。旁邊的供手不甘示弱,于是卷起袖子加入話題,炫耀性地露出胳膊上結實的肌肉。

    他們聽到了欣研的咆哮。

    兩個男人同時轉過頭,大腦立刻因為震驚和意外陷入短暫空白。

    未等他們從失神狀態恢復,旁邊笑菲如花的女孩已經變成滿面陰狠的巫婆。

    她抽出匕首迅速割斷兩個男人的喉嚨,看著他們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朝后仰倒。然后女孩拉過重機槍,熟練的拉開保險,調轉槍身,把冰冷烏黑的槍口指向場院中央那些毫防備,也尚未意識到危險臨近的“盛飛”集團成員。

    一名警戒者從貨櫃卡車頂部慘叫著摔下。原先的哨位被一個身材精干的短發女孩占據。她端著從警戒者手里奪過來的狙擊步槍,單腿跪下,朝著早已被鎖定的几處目標射擊。表情冷靜,槍法狠辣,精准十足。

    守衛油罐車的女性集團成員被扭斷了脖子。至死的前一秒鐘,可憐的女人也沒有想到,那個滿面和善的外來年輕男子會殺了自己。

    他很健談,善解人意,就像自己死去的弟弟……

    到處都是槍聲,劇烈的變化讓停車場守衛者覺得茫然而恐懼。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分清敵友。

    誰能想象,剛才還在微笑著談論共同感興趣話題,相互借火點煙的人,突然之間露出獠牙狠狠咬向自己的腦袋?

    欣研手里仍然握著槍,還有石嶠那顆拖拽著森白脊骨的腦袋。“砰——”距離十多米遠的卡車旁邊,一名剛剛端起步槍准備射擊的守衛者應聲而倒。

    扣動扳機的瞬間,欣研已經開始了移動。

    她驟然加速,曼妙的身影在肉眼來不及捕捉的情況下,只是一團令人眼花繚亂的幻象。四秒鐘,她衝出三十米遠,連續轉向四次。手槍不間斷的擊發,四名守衛者當成橫死。

    走進停車場的時候,欣研和其他團隊成員已經各自鎖定目標。“盛飛”集團的守衛者雖然多達八十余人,卻被悄然分割開來,成為一塊塊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的**戰斗區域。這種默契很難用言語解釋,應該是蘇浩血液引發的生物協同。每一個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務,知道如何在短時間里干掉對手,然后輔助同伴,徹底掌握停車場控制權。

    欣研一方雖然只有十几個人,數量對比懸殊,實力比較卻遠遠超過對方0

    “盛飛”只是一個小集團,林飛虎也沒辦法從軍方那里得到多的强化藥劑。

    除了包括林宙在內的兩個親生儿子、羅驚鵬,以及備受信任的石嶠等几名小隊長,其余的集團成員根本不可能得到藥劑。他們仍然是普通人。

    蘇浩的血,是最好的自然强化藥劑。團隊里所有通過黑色顆粒驗證的“工蜂”均達到第三階段强化標准。欣研比他們强。她是四階。强化人能夠被子擊斃,但他們可以利用速度避開射擊。尤其是在高速運動狀態下,普通人的正常視覺很難捕捉到他們的身影,談不上什麼瞄准。

    停車場守衛者毫防備————他們從未提防過身邊這些由羅驚鵬親信帶進來的人。欣研殺死石嶠的手段極其殘忍,那顆從肩膀上直接拔掉的頭顱比任何凶器都具有威懾力。雖然只是几秒鐘的短暫震撼,卻足夠早有預謀的外來者發動突襲。

    當蘇浩帶回曹蕊小隊趕到的時候,停車場里的局勢已經被控制。

    “盛飛”集團的守衛者大部分被殺。有二十六個人選擇投降。通過服裝和徽章辨認,欣研命令處決其中屬于核心成員的三名降者。其余的人被解除武裝,用繩索緊緊捆住。

    細密的汗珠從欣研額頭上滲出,又順著細膩精致的臉龐滑落。她邁著輕靈動的步伐走到蘇浩面前,朝后撩了一下凌亂的長發,微笑著說:“你來晚了。”

    蘇浩環視著四周,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來晚了。

    欣研干得很不錯,達到了計划所需目的,己方一傷亡。

    結束戰斗以后,她利用架設在警戒哨位的重機槍,在停車場外圍設置了封鎖線。除了看守俘虜,其余團隊成員都被安排在南面方向,狙殺從營地里衝出來的人。

    在營地位置可以聽到停車場傳來的槍聲。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隋,但整個團隊里立刻彌漫開恐懼和慌亂。

    六個負責人都不在,其余的集團核心成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們接受過短期軍事訓練,也得到了林飛虎的恩惠,卻沒有應對這種特殊情況的經驗。

    和平時期,面對危險和困境可以報警,找政府。

    現在……

    蘇浩注視著欣研。

    她仰著頭,感受著心愛男人眼瞳深處釋放出來的熾熱,于是再次微笑起來。

    計划進行的非常順利————羅驚鵬的部隊被全部殲滅,“盛飛”集團的所有物資都被控制。除了林宙,營地里有資格下達命令的人都死了。

    整個計划還剩下最后的環節。

    蘇浩轉過身,平靜地看著遠處人聲鼎沸的營地,眼睛里流露出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我要他們,所有人。”

    這並非狂妄,也不是單純為了表現個人領導能力的虛張聲勢。

    豪族財團最大的弱點,就是那些從各個城市收攏的難民。

    與未來時代的野外流民不同,經歷病毒爆發活下來的幸存者,仍然帶有文明時代的固定思維。他們拒絕被成為奴隸,時不刻不在抗爭。如果不是因為食物和水,加上槍口和刺刀的逼迫,他們根本不可能成為豪族財團的依附。

    沒有人領導,沒有給養,最多不超過一個星期,整個營地就會徹底崩潰

    用炸塌大樓的方法構筑街壘,的確可以在短時間內擋住大規模屍群。可這些沉重巨大的鋼筋混凝土廢料也擋住了里面的人。

    北、南、西三面道路都被街壘阻塞。巨大的動靜引來數以万計的喪屍。往那些方向突圍,異于自殺。

    剩下的,就是連接著停車場的東面方向。

    那是自己的來路。

    現在,已經被蘇浩團隊占據。

    填補街壘縫隙的工作已經全部中斷,沒人願意干活儿。人們直接把推土機和開到最有可能被突破的地段,用沉重的機械擋住喪屍進入的道路……除此而外,再也沒有人想要做點儿什麼。

    到處都是一片混亂。

    沒有人負責警戒,也沒人站出來說應該怎麼做。

    有几個腦子頗為靈活的家伙倒是拉攏了一些人,帶足武器藥叫囂著往外面衝……他們死得很慘。占領停車場的陌生人槍法很准,子不是命中胸口要害,就是干脆爆頭。

    這種慘烈的衝擊前后持續了四波。一些幸運的家伙借助同伴的屍体衝上公路,卻被蘇浩從停車場里調出來的四聯裝機炮當場打得面目全非。

    林宙和羅驚鵬選定這里當做營地,僅僅只是臨時性的舉動。

    這里水源有限,不可能供應整個團隊。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划,羅驚鵬會在第二天帶著一半人另外尋找駐地。很遺憾,唐姿的出現使蘇浩抓住了林宙,羅驚鵬也繼而落入陷阱。停車場里的大量物資只有很少一部分搬入營地,包括聯裝機炮在內的重型武器、食品、藥、電子儀器……全部落入蘇浩手中。

    現在,整個營地里還有一千多人。

    他們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武器藥對付街壘外面的喪屍。

    他們路可逃。

    “干脆……投降吧!”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提出這建議————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混雜在一片亂哄哄的吵鬧中,卻異乎尋常得到了几乎所有人贊同。

    他們本來就不是“盛飛”集團的人。只是為了食物和免疫藥劑,被迫加入。

    林飛虎的儿子和手下失蹤,生或者死跟我有什麼關系?

    反正這世界已經沒有希望。論跟誰走都是為了活著。只要給我吃的,有安全的住處,管他林飛虎、張飛虎、劉飛虎……

    第一批走出營地的人只有二十六個。

    他們打著白旗,沒有攜帶武器,高舉雙手,表情茫然,眼神空洞。

    蘇浩親自接待了每一個人————跟他們握手,拍著肩膀鼓勵,遞給他們食物和水,認真詢問他們的身体情況。溫和友善的態度根本不像是敵人,而是多年未見的朋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5 PM

第八十六節爭議

並不是所有人都適用于這種做法。但不可否認,絕大多數人都覺得蘇浩友善可親。

    他們經歷過死亡,親眼目睹家人和朋友變成喪屍,自己卻能為力倉惶逃亡。這種在混亂和死亡威脅下突然出現的友善,讓他們在詫異之余,感受到很久沒有体會過的溫暖。

    第一次接觸產生的認同感極其重要。

    善或者惡,喜歡還是厭惡,往往被第一意識決定,在大腦思維里占據判斷重心。

    當然,這種感受會隨著時間、事件、經歷等種種因素產生變化。但主体意識在這一時期的決定性很難被動搖。

    就像兩個陌生人相親,眼睛通過美貌或者丑陋的外表產生好惡。接下來的談吐可以辨別修養和說話習慣。至于品性、愛好、興趣……這些東西需要多時間,多的接觸。

    周辰對黑色顆粒的研究,已經深入到通過數量對比判明身份的階段。

    “工蜂”不會對“蜂王”產生叛逆心理。

    蘇浩需要做的,就是在一個月檢驗期內,讓所有接受過血液注射的人對自己產生認同感,把他們變成“工蜂”。

    很簡單,也很困難。

    有了第一批投降的人,就有第二批、第三批……

    人領導,外面有喪屍,逃路方向被徹底封鎖,營地里儲備的食物最多只夠吃一個星期……只要不是徹底絕望產生自殺之類瘋狂意識的人,都會自然而然選擇投降。

    五天以后,最后一批投降者走出營地。

    他們告訴蘇浩——營地里還剩下七十一個人,都是“盛飛”集團從病毒爆發前就開始集訓的核心成員。

    這些人非常固執。他們相信北方總部一定會派增援部隊過來。到時候.

    曹蕊和欣研各自帶著一個小隊,從兩個方向殺進營地。

    强化人對普通人,對方也不是正規軍,這一戰毫懸念,防守者一觸即潰。

    蘇浩搬走了營地里有價值的所有東西,連戰死者身上的武器藥和殘留食品也沒有放過。

    他收獲巨大——各種物資加起來總量超過上万噸。即便加上投降人員,仍然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消耗。

    有兩千六百多人選擇投降。

    蘇浩給每一個人都注射了自己的血。

    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會成為真正的“工蜂”?

    一百?

    一千?

    還是全部?

    這個答案未知的問題令他時刻保持警惕。如果因為自己某些方面不慎失節,導致已經有了部分認同感的投降者出現反感,那麼真的是得不償失。

    未來,有很多時候可能法對每一個人進行仔細甄別,只能用這種方法大批增加“工蜂”數量。

    這相當于實驗。只是連蘇浩自己,也法判定成功率究竟有多少?

    一個月,就能知道答案。

    陳彥霖站在前,默默注視著遠處地平線上那抹即將被黑夜吞沒的暗淡微光。

    牆上的舊掛歷已經扔進垃圾堆,掛歷仍然還是大紅色的喜慶封面。“恭賀禧”四個變体字構成漂亮的團花形狀。兩個滿面堆笑的娃娃站在兩邊,拱著手。他們笑容發膩,像傻呵呵的白痴。身子肥胖滾圓,像過年時候殺了吃肉的豬。

    現在是2021年,今天是1月6日。

    這個日子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只不過是日復一日的數字排序。

    地球仍在環繞太陽旋轉,月亮陰晴圓缺還是跟女人來大姨媽那樣准時。

    然而,城市里再也看不到密集的燈光,沒有繁華漂亮的街景,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徹底成為歷史。盤繞在人們腦海和眼睛里最直接的東西,就是腐爛發臭的屍骨,堆積如山的垃圾,落滿積塵或面目全非的廢棄車輛。

    還有.——條條曾經象征人類輝煌文明的公路,如今再也看不到什麼希望

    陳彥霖面表情地從口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剛吸了一口,忽然覺得沒來由的一陣繁雜。于是把香煙折斷,從指間滑落。

    “你就不想對我說點儿什麼嗎?”

    這句話並非自言白語,而是質問站在身后的魯正雄。

    警衛局辦事效率很高————除了魯正雄和肖琳,涉及軍官資格轉換晉升令壓制事件的所有人員,總共有四十七名。

    其中,軍方二十一個科學院方面二十六個。

    他們大多是技术和人事部門主管。軍方涉案人員全部都是校級以上軍官。有兩個還是正在考察期間的待晉升人員。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他們將于今年八月份晉升為少將。

    魯正雄坐在辦公室中央的椅子上。

    他身上的軍服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透出被血跡浸透又晾干的黑色痕跡。眼角有明顯的青腫,上嘴唇干裂得厲害,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戴著手銬,嘴角有干涸的血痕。他一直低著頭,神情呆滯地看著自己的腳。只是偶爾在陳彥霖沒有察覺的時候,才會從眼眸深處迅速閃過隱晦的仇恨。

    在調查軍內事務方面,警衛局擁有人質疑的絕對權力。

    刑訊逼供這種事情司空見慣,魯正雄自己也是在籍軍官。

    陳彥霖是一名將軍,來自上位者的震怒比任何催促都有效果。

    魯正雄被一句“請配合調查”抓進警衛局審訊室的時候,就差不多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種時候該如何應對。

    所以,面對如機器人般冷漠情的警衛軍官,他毫保留說出了所知的一切。盡管如此,那些人仍然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

    魯正雄被打斷了十二根肋骨,胳膊和大腿被滾壓機碾成粉碎性骨折。這種足以致殘的傷害僅僅只是想要刺激中樞神經,讓他感受到難以忍受的痛苦。就在他奄奄一息,覺得可能要被槍斃的時候,卻被警衛軍官送進重症監護室,通過液体治療的方法,迅速治愈斷骨。

    在外人看來,警衛局是一個極其殘暴冷酷的組織。

    這種令人不寒而栗,本能感覺到畏懼的威懾效果,很大程度上來源于殘忍的審訊手段。他們從來不會把嫌疑人弄死而是用各種辦法折磨**,摧垮精神意志,再用高科技醫療使其恢復……總而言之,從警衛局出來的人往往只有皮外傷,身体狀況良好,卻再也沒有人類應有的情感和意識。

    像鬼,或者沒有靈魂的**軀殼。

    “誰給你的權力擅自接收非軍籍人事管理檔案?”

    “你有什麼資格延誤晉升文件的有效時限?”

    陳彥霖依然沒有轉身。他再次發問,聲音里已經帶有明顯的怒意。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將軍已經不是在問,而是在吼。

    魯正雄絲毫沒有動作。

    他仿佛聾了,聽不到聲音,也感受不到陳彥霖身上釋放出來的熊熊怒火

    “我.……我是甲類体質。”

    過了近五分鐘,魯正雄才慢慢抬起頭,睜大那雙空洞神的眼睛,用鬼一樣沙啞的聲音說:“几年前体質檢驗的時候,我根本沒想過這意味著什麼。抽血、化驗、身份和基因對比……然后我被調到西安基地,軍銜和職務都升了一級。那個時候我很高興,還跟几個朋友出去痛痛喝了頓酒……現在想想,我實在太天真了。”

    陳彥霖轉過身,背著雙手,用冰寒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他。

    魯正雄繼續自己漫目的的話:“我有老婆,她很漂亮,是當地的播音員。我還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儿,上初一,每次考試從未下過九十五分。我打算著,再上干几年就辦退伍,到地方上弄個處長之類的職位。以后中、高考的時候,弄孩子個好學校會方便一些。老婆很贊成我的想法,我們倆湊了一下家里的錢,差不多有六十來万……”

    “錢,有屁用。”

    “位子,也是假的。”

    魯正雄茫然地看著陳彥霖,然后低下頭,把腦袋深埋在雙手之中,用顫抖的聲音說:“她們是乙類,乙類体質。從未有人告訴過我這些,我不知道甲類和乙類的區別。我只知道去西安就能升職晉銜,卻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麼事情。想想……我真的很傻。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天上掉餡餅之類的好事。既然得到,就肯定必須付出。這代價太大了,我完全被蒙在鼓里。文莉、玲玲……我,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啊——”

    他搖晃著頭,嚎啕大哭。

    他沒有解釋與肖琳之間的發生的事情,警衛局報告里已經寫得很清楚,需多說。

    他只是在發泄,在悔恨。

    淚水從指縫間滲透出來,被牙齒緊緊咬住的嘴唇邊緣發出“嗚嗚”的哽咽。魯正雄不斷用手揪起頭發,拼盡力氣狠狠地拔。

    陳彥霖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掠過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蒼白。恨怒和森冷逐漸從目光中消失,變成一抹淡淡的悲哀。

    魯正雄的遭遇不是個案。

    有很多人都有著與他相同的遭遇。

    軍隊是整個轉移系統最龐大的一部分。軍工企業、研究機構、鋼鐵、機械……全國五分之一的人都接受過体質檢測,甲類和乙類比例大約各占百分之五十。考慮到食物和免疫藥劑產量等因素,絕大部分人都被拋棄了。

    陳彥霖十多年前就認識魯正雄。那時候,他是一個很不錯的軍官,合格的軍人。

    環境能改變人,悲慘的遭遇會摧毀人的意志。

    最親密的家人都死了,獨自活著……與其說是幸運,不如說是折磨。

    按照和平時期的觀點,魯正雄其實沒有做錯——論肖琳的人事轉換,還是蘇浩的晉升手續延誤,都合乎軍內正常手續流程。如果沒有人發現,這些事情做了也就做了。最多,補上一份額外說明,再重走一道程序就是。

    陳彥霖法容忍這種上下其手的行為。

    盡管魯正雄值得同情,卻不能得到寬恕。

    “你有二十四小時交接手上的工作。然后……去六十八師報道吧!”

    東部前線的戰爭異常慘烈。雖然有免疫藥劑遏制了病毒擴散,所有士兵都注射過一階强化藥劑,卻依然有相當程度的傷亡。

    沿海城市人口比例遠遠超過內地,龐大密集的城市群限制了裝甲部隊大規模機動,鱗次櫛比的鋼筋水泥建筑把炮威力降至最低。空軍試投過几次云爆和中子,几乎沒有什麼效果。頭部是喪屍唯一的要害,破壞內髒對它們毫影響。哪怕手腳炸斷,這些悍不畏死的可怕生物仍然可以像松毛蟲一樣蠕動。

    東部方向集中了四個重裝機械化師。六十八師只是其中之一。

    陳彥霖把魯正雄調到前線的用意很明顯——要麼戴罪立功,要麼戰死。

    現在是非常時期,軍方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人員補充。除了可赦免的重罪,一般情況下的違紀、偷盜、詐騙、强奸之類罪行都可以被赦免。作為必須付出的代價,罪犯將被編入前線搜索部隊。他們配備的武器均為格斗刀或長柄戰斧,沒有槍械。城市突入作戰需要大量士兵與喪屍肉搏,傷亡極高,卻多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魯正雄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

    他轉過身,神情呆滯地看著陳彥霖。

    沒有暴怒,也沒有哀求,就像失去主動思維,完全依靠本能行動的喪屍

    兩個人在沉悶的氣氛中默默對視了近半分鐘,魯國雄蹣跚著腿腳轉過身,朝大門方向走去。

    他其實很想說點儿什麼。

    可說與不說之間沒有任何分別。

    除了服從和接受,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房門輕輕開啟,又輕輕合攏。

    陳彥霖面表情地走回辦公桌前坐下,不由自主揉了揉酸脹的眼角,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按下桌面上的電鈕,正前方立刻升起一道寬大的顯示屏。短暫的電子干擾過后,屏幕中央出現了一個身材肥胖的老者。他的頭發稀疏,几乎禿頂,肥大的肚腩把制服高高撐起,鼓脹程度就像八個月的孕婦。他神情威嚴,胸前排滿密密麻麻的履歷表,肩膀上赫然佩戴著令人畏懼的中將軍銜。

    他是41集團軍司令許仁杰。

    “那件事處理完了?”

    屏幕上許仁杰神情平淡,就連問話的口氣也帶有几分頤氣指使的成份,毫不顧忌陳彥霖是集團軍內第三號人物。

    陳彥霖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慢慢點了點頭。

    “我跟六十八師的老張說好了,小魯過去就直接充入三十七搜索中隊,擔任隊長一職。讓他在那邊鍛煉几年,好好認識一下自己的錯誤。”

    許仁杰“呵呵”地笑著,仿佛是在說一件關輕重的小事情:“我把另外几個人都關了禁閉,警衛局那邊已經把事情經過調查清楚……老陳啊!依我看,這件事差不多就算了,沒必要繼續折騰。”

    陳彥霖安靜地坐著,面色沉穩,心里卻不斷冒出熾熱的憤怒火焰。

    他努力壓抑著,盡量不讓這些負面情緒迸發出來。

    早在兩周以前,警衛局就提交了整個事件的調查報告。就在陳彥霖准備按照名單抓捕所有涉案人員的時候,集團軍司令部卻把其中大部分人接走。然后,司令許仁杰告訴自己——這些人由他來進行處置。

    所謂的處置,僅僅只是關几天禁閉。

    大部分涉案者都是許仁杰的親信。這些人掌握著集團軍內各個重要部門。許仁杰把他們帶走的用意很明顯——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勢力收到半點威脅,不可能因為陳彥霖的憤怒收到削弱。

    但不管怎麼樣,表面上的關系仍然需要維持。拋出一個魯正雄,已經是許仁杰的最大讓步。

    在集團軍內部,陳彥霖沒有掌握多少實權。

    他很想做一個正義執行者,卻沒有占絕對優勢的擁護力量。

    許仁杰的意思已經足夠清楚——這件事結束了,不要繼續追究。

    陳彥霖雙手擺在腿上,狠狠握緊,臉上表情卻依然保持平淡。

    “那份晉升令,我想另外發一份的。”

    他控制著想要砸碎眼前屏幕上許仁杰那張爛臉的衝動,平靜地說:“那個叫蘇浩的年輕人在生物研究方面很有建樹。我們需要這種人才。按照正常程序,上一份晉升令已經自動失效。我想另外再發一份的,把他直接提為上尉。”“這不可——”許仁杰斷然否決陳彥霖的提議。剛剛說完這句話,他已經發現自己的語氣過于冷厲,于是迅速變換的稍微緩和一些:“這不合規矩。從軍外調人,需要人事部門進行身份檢驗和能力評估。我看過李道源從kd03發過來的資料,那個叫蘇浩的家伙只是普通的幸存者。沒必要在他身上白白浪費一個軍官名額。”

    陳彥霖很清楚許仁杰為什麼要否決自己的建議——對41集團軍高層而言,蘇浩几乎是個陌生人。沒有把握將其當做親信的情況下,許仁杰一般不會在晉升令上簽字。

    如果是普通士兵,那麼問題不大。

    軍官,就意味著必須分出一部分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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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6 PM

第八十七節針刺

“我們需要這方面的研究人員。”

    陳彥霖强迫自己說話語氣帶有足夠謙恭的成份:“只是一名尉官,不給他配備戰斗人員,編制隸屬于型裝備開發處。你覺得怎麼樣?”

    屏幕上的許仁杰神色凝重。

    看得出來,陳彥霖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非常强硬。

    魯正雄等人壓制晉升令一事,顯然令他極其震怒。作為一名將軍,在處理這類事務的時候還必須忍受集團軍司令的壓制……雖然他的表情平淡,許仁杰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種如火山即將爆發般前,充滿硫磺味的氣氛。

    通過壓制手段控制權力是必需的,必須注意反對力量的性。

    適當的時候,可以做出一點點讓步,但並非毫底線。

    “那就按照你最初的意思,晉升他為少尉。”

    許仁杰說話很不客氣,把陳彥霖剛剛提出的軍銜硬生生壓縮兩級:“命令直接下發給李道源,中間不要任何人插手。我會就通知人事部備案。放心吧!不會再發生上次那種事情。那只是個意外……”

    通話很結束,陳彥霖呆坐在椅子上,眼睛里升騰起怒火,又漸漸熄滅

    許仁杰需要保證絕對權力和威嚴,不值得為了某些小事情去故意觸怒他

    反正,自己的目的,只是那個叫做蘇浩的年輕人。

    這種執著在外人看來有些難以理解。但陳彥霖對此也有自己的解釋。

    他很熟悉王啟年——這個肮髒猥瑣,甚至可以說是邪惡的老胖子很不討人喜歡。然而,在識人用人方面,卻有著任何人都法比及的精明眼光

    肖琳的嫉妒和憤怒,使蘇浩歪打誤撞成為研究員。

    王啟年雖然對科學院檔案局涉事人員進行了懲處,卻沒有撤銷關于蘇浩的相關人事命令。而且,短短几個月內,蘇浩已經連續晉升兩級,從最初的“d3”研究員,成為現在的“dl”。

    胖子院長在這方面從未出錯。如果不是被他看中,特別優秀的精英,怎麼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里迅速躥升?

    這就是陳彥霖的信心依據。

    如果蘇浩能夠證明白己是足堪大用的優秀人才,陳彥霖絕不吝嗇給予他高的軍銜,甚至不惜與許仁杰翻臉。

    因為他也需要親信,需要心腹。

    擁有可信賴的班底,才有對抗資格。

    城市東面的營地已經被喪屍占據。

    爆炸、嘶吼、慘叫、槍擊……這些通常和“死亡”兩個字聯系在一起的聲音,如磁石般緊緊吸引著喪屍敏銳的聽覺神經。廝殺與混亂過后,營地留下了上百具死屍。任何喪屍都不可能抗拒鮮血肉的誘惑。它們變得焦急而煩躁,擁擠在街壘外面嚎叫亂抓。這種序而瘋狂的舉動法改變現實狀況一一腦的喪屍只會根據聽覺和嗅覺判斷食物或者目標的具体位置。

    它們會選擇最近的道路。

    就像游客在動物園里用水果逗弄狗熊,后者只會隔著欄杆把嘴張得老大,卻不會想到一巴掌拍死飼養員,堂而皇之從鐵門里走出來。然后咬死游客,人肉當做主菜,水果留作飯后甜點。

    暗紅色的血屍顯然要比普通喪屍聰明那麼一點點。

    它們沒辦法翻越倒塌大樓構成的街壘,卻沿著街壘兩邊另外尋找的入口。

    這種盲人摸象般的舉動持續了近二十四小時,几頭血屍終于在街壘南面發現一處松動的縫隙。這些執著飢餓的生物用肩膀撞,用手推,用牙咬……原本僅容一個人勉强通過的裂縫迅速增大,潮水般的屍群蜂擁而入,徹底淹沒了整個營地。

    那里已經沒有活人,只有屍体。

    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蘇浩團隊已經提前開始准備過年所需的各種物資。

    老宋帶著人在野外提了很多田鼠——這些縮在窩里依靠存糧過冬的小動物很肥,把皮一剝就是白嫩嫩的肥肉。划出內髒,斬去頭足,清洗干淨之后,人們就著炭火一邊烘烤鼠肉,一邊撒上鹽巴、辣椒和各種調料。烤至半干,再用小錘反復敲打,使鼠肉松散,干透,鮮味和香味自然滲透其中。

    有很多從江里捕撈上來的魚。它們一部分被削鱗去肚晾曬成干,還有一些則仿照沿海地區的做法,把碾碎的魚肉與面粉混合,做成魚丸,或者灌入膜衣制成香腸。

    元旦的時候,“城堡”和各個營地里的團隊成員都吃上了年糕和餃子一一地窖里有不少蘿卜白菜,摻上剁碎的午餐肉和香腸,還有酸菜和粉絲……雖然沒有鮮豬肉,餃子談不上有多麼美味儿,但每個人都吃了不少。加上葡萄酒和糖果、香煙.……在那一天,每個人都很高興,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表情。

    這種歡樂的氣氛,影響著每一個投降者。

    他們發現,這些人其實跟自己差不多。

    這個團隊沒有歧視,人們彼此之間都很友善。

    即便是隊長之類的人物也很容易相處。老人、孩子和女人並不因為体質瘦弱被人欺壓,他們得到的食物配給量比男人略少一些,但足夠吃飽。

    至于强奸,逼迫女人之類的事情,至少到現在為止,從未發生過。

    投降人員被關押在銀行小樓對面的一幢大廈里。看管算不上嚴,很寬松。看守態度和藹,經常與這些被俘的人談話說笑。

    服裝和徽章,是甄別“盛飛”核心與外圍人員的標志。除了羅驚鵬和林宙,營地里所有集團核心成員全部被殺。這相當于從某種程度上失去了對外圍人員的控制。何況,這些人本來就是“盛飛”集團用食物誘騙,用武力威脅,從各個城市里收攏的難民。根本談不上什麼忠誠。

    “我覺得在這里不錯。最起碼不用為吃的擔心。這些人不像以前在北方基地里的教官會打罵我們,也不會因為某種過錯把人踢出去喂喪屍。”

    “他們說話做事很有規矩。這讓我感覺很安全。他們應該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好惡,讓我死得不明不白。”

    “嘿!看到他們手里的槍了嗎?都是制式裝備。我敢打賭——這些人肯定和軍方有聯系。跟著他們總比跟著以前“盛飛”那邊好得多。至少,我知道他們的頭儿叫蘇浩,還跟他說過几句話。“盛飛”那邊的老板叫什麼名字?好像是姓林還是什麼……以前那些人很傲慢,高高在上我不喜歡他們……”

    周浩每個星期都會對所有戰俘進行血樣檢測——從表格記錄的數據來看,每個人体內的黑色顆粒數量都有不同程度增長。尤其是那些與看守最為熟絡的投降人員,他們血液里的黑色顆粒比例已經超過標准“4”很就能達到標准“5”。

    火爐上架著一口鍋,鍋里的濃湯已經煮沸。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肉香和各種調料味道。透過繚繞上升的蒸汽,可以看見湯里煮著切片的火腿、晶瑩的貝肉,還有一些諸如蘿卜、豆腐皮、粉條之類的東西。

    蘇浩和武國光坐在火鍋旁邊,不時舉起酒杯對干一大口辛辣的白酒。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聽打開的午餐肉罐頭、一碟醋漬白菜、一碟油炸花生米。

    這里是銀行小樓。元旦那天,蘇浩就邀請武國光過來吃飯。可那個時候太忙:后勤補給、給幸存者注射免疫藥劑、清點物資……武國光根本沒有閑暇。如果不是昨天處理了很多事情,時間稍微寬裕,他現在也不可能坐在這儿

    火腿干貝之類的肉菜都是從城內商店收集得到。

    蔬菜是團隊成員自己種的。

    在銀行小樓里湊上一桌夠兩個人吃的火鍋,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前段時間那件事情,你們弄的動靜很大。”

    武國光夾起一顆松脆的花生米送進嘴里,一邊嚼,一邊拿起擺在旁邊桌子上的“五糧液”給自己和蘇浩的杯子加滿,認真地說:“那些集團的勢力很大,你不應該去招惹他們。”

    蘇浩淡淡地說:“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個敵人。但有些事情既然遇到了,就必須去做。”

    武國光抬起頭,隔著朦朧的蒸汽,神情很是復雜。

    蘇浩對他說過關于唐姿的事情。

    那女孩很可憐——男朋友被“盛飛”集團的人殺了,自己又被强奸。在那種時候能逃出來,如果不是得到蘇浩的幫助,而是被追趕的抓住,其結果……光是想想,就覺得有種驚悚心悸的恐懼。

    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亂了。

    武國光端起擺在面前的杯子,凝視著里面散發出濃郁醇香的透明液体,猛然仰脖灌下。頓時,一股强烈的辣意順著喉管徑直向下流竄,在胃里升騰起一片烈焰。

    駐守監察站這段時間,武國光看到了太多悲慘的事情。

    警備司令部外面有個男人,已經瘋了。他每天都在路上徘徊,像獵人一樣干掉几頭喪屍,再割下屍体身上的腐肉充飢。有個士兵看他實在可憐,就送了几塊壓縮餅干過去,那男人根本理都不理,只是專心致志大口吃著那些跟濃縮漿糊差不多的臭肉。

    有一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她在城市西面一個小團隊里負責做飯,跟那些男人輪流上床,從而得到食物和水。兩個星期以前,那個團隊被屍群圍住,女人僥幸逃了出來。她一直在街上流浪,餓得要發瘋。士兵們外出搜索的時候,發現這女人被另外几個男人抓住,兩條腿已經被砍掉,傷口上撒了很多云南白藥用作止血。旁邊鍋里的水已經煮沸,里面燉著切成碎塊的腿肉,還有一只被拔掉指甲的腳掌。

    在北方基地接受訓練的時候,教官一再告誡:“不准插手平民與豪族財團之間的任何事務。除了給他們注射免疫藥劑,你們還可以適當分發少量食物。但必須牢牢記住——論看到任何事情,你們都不要管,也不要問。我們的敵人只有一個就是那些該死的變異生物。”

    武國光感覺自己的神經已經變得麻木。

    他很贊賞蘇浩能夠出手救下唐姿這件事情。

    甚至,有些羨慕。

    “你的戰术計划不錯,人員和武器配置也很合理。是該好好教訓一下那些家伙。他們野心很大,想把所有人都當做奴隸抓起來。你不干掉他們,他們就要反過頭來對付你。”

    長長噴出一口醺醺酒氣,武國光從鍋里夾起一大片火腿,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說:“你手下這些人戰斗力很强。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面對面直接廝殺能得到鍛煉。一次性抓到上千名俘虜,這種事情可不多見。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其實就是平民,連民兵都算不上。這些人每天要消耗很多糧食。嗯……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養著他們?”

    蘇浩笑了,說:“我准備在城外建個農庄。已經派人看好了地方,差不多天氣暖和就開始耕種。”

    武國光點了點頭:“說起耕種,北邊郊外有很多人,他們建了一個城堡。據說,為首的是個老頭,姓宋。”

    “我知道。”

    蘇浩平靜地說:“他們控制了城里很多加油站,我一直在用食物跟他們交換燃料。那些人還算公平,沒讓我吃虧。”

    說到這里,蘇浩轉移話題:“有件事情,得拜托你。”

    武國光停住正伸向鍋里的筷子,專注地看著他。

    蘇浩拍了拍手,房門從外面被推開,進來五個人————陶源和李曉梅夫婦,還有抱在懷里的嬰儿。至于另外兩個則是陸濤和盧糯儿。

    “我知道你正在選人。他們几個都是我推薦給你的戰士。”

    武國光坐直身体,放下筷子,用力抹著下巴上粗硬扎手的胡茬,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四個人當中,只有陶源他還看得上眼。

    陸濤雖然是個男人,也足夠年輕,身材卻很瘦弱,看起來細細高高,沒有肌肉,也沒有力氣。

    盧糯儿長得漂亮。這種單純停留在外表上的美色,被武國光直接過濾一一漂亮妞對喪屍沒什麼殺傷力。那些怪物吃肉只看不鮮,肥胖的女人和脂肪可能對它們有吸引力。

    至于李曉梅……根本就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柔弱、膽怯、几乎不說什麼話。

    何況,她懷里還抱著個孩子。

    武國光把目光轉向蘇浩,眼里充滿疑惑。

    蘇浩微笑著舉起酒杯:“他們是最好的戰士,絕對不會令你失望。”

    武國光問了一句:“你確定?”

    他的語氣里不帶有任何感**彩。

    他本能地覺得——這應該是蘇浩想要轉移困難的做法。

    畢竟,這些人論怎麼看都不像戰士。

    尤其是那個女人懷里的嬰儿,可能是問題的關鍵。

    在銀行小樓這種環境,很難把孩子養大。如果連同父母一起送往成都基地,自然可以得到奶粉之類的東西。

    武國光沉默著點了點頭。他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爭辯————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有一個孩子能活下來,總是好的。

    至少,自己為那些可憐的幸存者做了點什麼……

    晚餐沒有持續太久,武國光也控制著酒量沒有喝醉,但腳步已經有些虛浮。

    他很高興——不管怎麼說,蘇浩既然是研究員,就相當于自己人,彼此之間也有很多話題可以交流。把那五個人當做戰士交給自己,雖然是在推卸包袱,卻也表明這個年輕人並不冷酷。

    李離扶著武國光走出小樓,鑽進越野車。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司機即將發動引擎的時候,蘇浩走到車前,對武國光認真地說:“喪屍正在進化。它們當中很多個体已經出現第二次變異。上次你看到的那種紅色血屍數量會越來越多。我建議你最好跟上面申請增援,或者干脆取消監察站。”

    武國光笑著連連點頭。

    看得出來,他沒把蘇浩的叮囑放在心上。

    越野車很絕塵而去。

    周辰從小樓里走出來,站在蘇浩身后,神情緊張地問:“他……沒有發現?”

    蘇浩看著遠去的車影,搖了搖頭:“他和杜天豪差不多是同一類人。如果發現有什麼問題,當時就會爆發,而不是一直忍著不說。”

    請武國光吃飯並非的放矢。

    欣研從珠寶店里選了一枚戒指。

    她用銼刀把戒指矬開,在面朝手心的部分,弄出一點非常微小的倒刺。這東西很銳利,握手的時候會扎破對方皮膚,卻不怎麼疼,算不上敏感,甚至不會流血。

    金屬刺尖上涂抹了一點蘇浩的血。他不可能强行摁倒武國光對其進行注射。抹在戒指上的血雖然很少,卻足以讓黑色顆粒進入武國光体內。

    相同的方法已經在李離身上試驗過。蘇浩想要看看——他和武國光有沒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工蜂”?

    這是一場隱秘的實驗。至于一個月后應該怎麼從兩個人身上弄到血樣,那是下一步的計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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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6 PM

第八十八節尊敬

蘇浩不知道李離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遭遇。這個年輕的士兵喜歡笑,把楊璐璐當做親生妹妹寵愛。

    如果在古代,武國光應該是張飛之類的猛將。他性格豪爽。怎麼說呢!感覺很像屠夫。

    這個詞絕對不是貶義——大凡屠夫,身上都帶有濃烈的血腥,身材魁梧滿臉橫肉令人畏懼。粗獷的外形並不代表愚蠢。擺攤賣肉的時候,屠夫比任何人都要精明。他們會把肥膘說成五花,后腿和里脊賣上高價,心肝腸子豬頭尾巴每一樣都不能少。那種錙銖必較斤斤計較,往往因為一錢豬肉驟然爆發的口水戰爭,就連橫行菜市場多年的潑辣婆娘也不得不敗下陣來,站在遠處看著屠夫滿身橫肉,上面流口水,下面水亂流。

    武國光和李離與蘇浩團隊彼此很熟,是最適合的試驗人選。

    臨行前蘇浩叮囑的最后那句話,並非多余。

    歷史檔案表明:在喪屍第二次變異期間,也就是病毒爆發大約一年后,設置在各個城市的監察站人員傷亡率極高。舊式戰法很難應對整体能力全面提升的變異生物。假如武國光和李離身上出現某種不可控的變化,蘇浩可以通過不引起旁人注意的隱秘方式殺掉他們。

    而最后一句話,則是讓當時在越野車里的司機和其他几名士兵作為旁聽。關鍵時候,他們會成為最直接的證人。這種做法只是備用。不到万不得已,蘇浩絕不會對李離和武國光下手。周辰走到路邊一輛廢棄的“夏利”車旁站住。他伸手抹去車邊望后鏡上的灰塵,頗為自戀地端詳著鏡子里的影像,認真地說:“我比以前帥氣多了。瞧這眼睛和臉型,越來越像黃曉明……嗯!這話說錯了——黃曉明算個屁啊!如果時光倒流,我現在肯定比他討人喜歡,女粉絲成千上万。"蘇浩平靜地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當然可以聽懂周辰話里隱藏的意思。最近,周辰的研究方向,正漸漸轉朝黑色顆粒的具体功效方面。

    這種神秘的巨型細胞,似乎在悄悄改變著主動意識接納它的人。尤其是外觀和思維意識。蘇浩的身体屬于全面優化后的再造品。除了基因,外形輪廓符合人類普遍的審美標准。

    這並非自戀,或者對“英俊”之類的名詞有著特殊喜好。從未來返回現在,蘇浩會認識很多陌生人。在彼此不熟悉的情況下,外表往往成為人們判斷善惡的第一標准。

    就像卡西莫多和湯姆。庫魯斯站在一塊儿,后者肯定要比前者受歡迎。即便下一秒鐘即將被喪屍咬斷喉嚨,懷春少女寧願死在阿湯哥噴灑了很多古龍水的懷里,也不願意被貌丑如豬的卡西莫多抱住,然后兩個人一起幸福的逃亡。

    從注射原型藥劑至今,已經過去了好几個月。

    蘇浩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隨著時間不斷推移,他發現自己的容貌越來越漂亮。

    這種變化不僅僅發生在他的身上——欣研、曹蕊、杜天豪、周辰、老宋……每一個接受過蘇浩血液的人,都有著極其微妙,卻顯而易見的轉變。

    欣研的身段趨于細長,符合她原先舞蹈專業的標准。尤其是雙腿長度驚人,驟縮的腰肢與上下兩端迅速擴張的胸、臀,共同構成近乎完美的曲線。

    曹蕊的身材變化和欣研差不多。她略顯豐滿,風格也偏于成熟、美艷。相比之下,欣研要清純得多。她們對男人都充滿難以抵擋的誘惑。杜天豪的粗獷被發揮到極致。這家伙外形就像一頭隨時可能躁動的獅子。高大魁梧的身材超過兩米,爆發情況下釋放的力量雖然沒有蘇浩那麼强,卻遠遠超過普通强化人。

    周辰越來越像頭狐狸。他的思維方式敏捷多變,對于生物研究方面很多想法甚至比蘇浩知道的某些高級研究員還要變態。

    至于老宋……外形變得加蒼老穩健,卻不失活力。用韓瑩的話來說:“就像童話故事里德高望重的國王。”把陶源和陸濤等人送走,是因為另外一層考慮。軍方的7。92毫米口徑輕武器換裝計划已經開始實施。按照蘇浩熟知的歷史,這次換裝計划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迅速變異的血屍和類人比喪屍强大得多。即便是剛剛換裝的型武器也很難對它們造成致命傷害。考慮到士兵注射一階藥劑后產生的力量增幅,軍方從那個時候開始研發体積大,重,殺傷力强的9毫米,甚至是l2。7毫米突擊步槍。

    陶源和陸濤等五個人都擁有四階力量。在戰場上表現出色的他們會很得到重用。他們每個人都攜帶了一部分蘇浩的血。在適當的情況下,能夠在軍方內部發展的“蜂群”除此而外,還有另外一個因素。陶源對蘇浩說過:希望他的儿子能有一個健康、樂的成長環境。有重兵駐守的基地,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希望他能高高興興的長大,每天都能吃飽。”

    這是蘇浩對那個嬰儿的祝福,也是未來世界荒野流民之間最常用的祈禱。

    說完,蘇浩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周辰:“你呢?你有什麼願望?”

    “我?”

    周辰想了想,神情詭異地笑起來。

    “我希望能在這座城市里遇到逃難的劉得華,看看他帥還是我帥?再問問他楊蜜和范餅餅在哪儿?是否還活著?有沒有變成喪屍?如果沒有,嘿嘿嘿嘿……你是男人,你懂的。"

    由成都基地划撥的電子通訊裝甲車已經完成交付手續。

    蘇浩派了十二名團隊成員接受隨車技术軍官的操作培訓。這種重型車輛最主要功能是戰場和遠程通訊,能夠與軍用衛星聯通,擁有强大的電子偵測與電波掃描。配合外設的**監控探頭,可以在有效范圍內構成電子警戒。

    蘇浩在控制器上輸入一串夜影交給他的科學院人員專用密碼,電子屏幕上很出現了王啟年那張肥胖的老臉。

    “您好,我是蘇浩。”

    “你就是那個在筆記本上胡寫亂畫的小子?”

    開場白沒有上級和下屬之間常見威嚴和奉承。

    通過屏幕,兩個人都在細細打量對方。蘇浩當然不知道王啟年此刻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很激動,有種恍如隔世重生的感覺。

    老胖子王啟年是科學院的傳奇。

    雖然是擁有好几個博士頭銜的權威,可他的行為做事很有些江湖大佬的風格——講義氣,極其護短,很難被假象蒙蔽,几乎沒有被人算計的可能。他總是為自己屬下爭取盡可能多的利益。不影響絕對是非的情況下,永遠站在自己人這邊。愛發牢騷,嘴里經常不干不淨罵這個罵那個眼睛里卻永遠閃爍著智慧和精明。

    如果不是王啟年和夜影,蘇浩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在另外一個時空,王啟年察覺到蘇浩打算逃亡。他非但沒有追究,反而利用職權盡可能給予蘇浩便利,划撥大量能源維持時光機運轉。尤其是在最后的緊要關頭,如果不是他擋住前來抓捕蘇浩的那些人,蘇浩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操作。

    “是的。”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蘇浩感覺眼睛有些濕潤。他控制著內心深處洶涌澎湃的情緒,盡可能使自己顯得輕松,但身体卻在微微顫抖。王啟年有些奇怪。他確定自己此前從未見過蘇浩這個人。可是為什麼,對方好像認識自己?尤其是眼睛里釋放出來的尊重和激動,還有說話聲音里不自覺的微顫,都表明這個年輕人正處于强烈情緒波動之中

    難道,他是一個負有特殊使命的演員?

    是軍方和財團那些人用來接近、試探自己的暗子?

    這種想法立刻被王啟年從腦海里驅除——那些筆記的記錄方式很專業,數據和構想根本不是局外人能寫出來的。據他所知,軍方和財團都沒有類似的人。那幫混蛋就算像貓一樣有九條命,也沒有勇氣做出與喪屍零距離接觸這種事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被人尊奉的感覺很好。

    至少,比那些把“尊敬”兩個字涂抹在臉上,心里卻暗自詛咒老子吐血身亡的賤種好得多。

    看得出來,這個叫做蘇浩的年輕人的確是發自真心,並非虛偽的假意奉承。

    “真搞不懂,老子身上究竟哪一點讓你感覺如此激動?難道我是你多年未見的爺爺?你是我失落在外隱姓埋名的孫子?活見鬼,這種跟恐怖故事沒什麼區別的酸澀劇情千万別出現在老子身上。老子很正常,沒有私生子。”

    王啟年撇了撇嘴,暗自腹誹嘀咕著,臉上卻露出一絲淡淡的笑:“那几份筆記做的不錯,有些觀點很是標立異。雖然有些想法比較奇特,但多少還有些參考價值。”

    說完這兩句帶有褒獎意味的話,屏幕上的老胖子口風一轉:“別告訴我你現在要求遠程通訊只是為了試試那些裝備。這借口很爛,也很傻。如果你想離開那座城市,或者帶著你的你人換個加安全的環境,這些要求都能得到滿足。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以用來等價交換,你提供的那些筆記值這個價錢。當然,你也別指望用虛偽的言辭從我這里騙到多獎勵。我已經給了你一百個標准單位的强化藥劑。你可以用那玩意儿打造一支小型軍隊。總而言之,有什麼屁話就趕緊說。我時間不多,沒功夫跟你虛耗。”蘇浩臉上露出苦笑。這是胖子院長的一貫風格——雷厲風行,說話辦事直接切入中心。多余廢話和客套,只會引來他傾盆暴雨般的口水轟炸。繁雜的數據和表功,只會引起强烈反感。他只看重成績和能力。即便認為你這個人非常優秀,也極其吝惜口頭上的表揚,而是把贊賞轉換為加實際性的物質化。

    “几個月前,我已經從軍方設置在城內的監察站士兵那里,了解到有强化藥劑這種東西。承蒙您慷慨的饋贈,我注射了一支,效果很不錯,力量和負重成倍增加。强化体質加上免疫藥劑,在對付喪屍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您知道,喪屍正在變異。類人,也就是運走的那具屍体,已經出現了類昆蟲的形態變化。它們的變異速度比想象中迅速得多。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我們的優勢很就會被抵消,甚至全面落入下風。”

    “拐彎抹角說了半天,仍然還是一堆廢話。”

    王啟年刀子般的利嘴立刻噴發出嘲諷:“想必你已經知道軍方正在研發7。92毫米口徑單兵武器換裝系統。有了一階强化藥劑,二階和三階藥劑也會順理成章的出現。好吧!我知道你小子有一顆聰明智慧的腦袋瓜。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能從中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邀功請賞,只能說是找錯了對象。記住——在科學院,我們只憑事實說話。如果想要依靠奉承和誇大其詞謀求好處,那你應該去找軍方和財團。那些家伙又笨又蠢,很多時候我簡直懷疑他們是不是豬的近親?”

    “為什麼不直接開發口徑大,威力强的武器?”

    蘇浩自動過濾了老胖子森冷惡毒的詛咒,繼續自己未說完的話:“我測算過注射一階藥劑以后的强化体質——擊打力量大約為三百公個正常負重超過正常人二至三倍。按照這個標准,完全適用于9毫米突擊步槍,甚至可以考慮12。7毫米重型武器單兵裝備。”

    王啟年挑了挑花白的眉毛,淡淡地說:“年輕人,看來你對這些武器很熟悉啊!”

    蘇浩的目光像小孩子一樣純淨:“我以前是軍事發燒友,多少知道一些。這種程度的强化体質,應該可以負載正常戰斗强度所需的武器和藥。”

    王啟年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儿,才說:“你腦子里稀奇古怪的念頭還真不少……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不過,你應該剛剛得到我送過去的實驗設備,對强化体質的研究顯然還停留在血液和肌肉層面。小子!剛才你說過的力量數據很准確,負重倍數卻一塌糊涂。呵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對前者進行過反復測算。至于后者……只是你根據力量數據推斷出來的猜想。是這樣嗎?”

    蘇浩故作驚訝地張大了嘴:“你……您怎麼知道?”

    “別做出那種誇張的動作。這招數對老子沒用。而且看起來很傻,讓我覺得你几天沒有刷牙,口氣臭得厲害————”

    王啟年惡狠狠地敲著桌子:“肌肉和韌帶收縮產生力量,但負重卻必須牽涉到人体骨骼與中樞神經系統。你有沒有考慮過骨骼强度?有沒有想過神經在超限重壓下的承受强度是多少?這些都需要實驗,需要以事實為依據,不是胡亂列個公式就能算出來x加y等于z。”

    蘇浩沒有進一步觸怒正處于隨時可能爆發狀態的胖子院長。他從衣袋里摸出一樣早已准備好的物件,平擺在掌心里,慢慢舉至屏幕前。那是一顆銀骨。

    “我在喪屍体內找到了這個。”

    蘇浩的語調很平靜,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王啟年眯起眼睛,目光開始變得專注。

    “骨骼與肌肉互為支撐。喪屍的力量遠遠超過普通人,可它們的肌肉几乎腐爛,根本沒有符合生物理論的力量來源。我解剖過很多喪屍,它們的体內構造與人類截然不同。我一直在考慮,這種狂暴力量應該是以某種激素類物質為基礎,而不是正常意義上的肌肉與骨骼。就在前天,我終于在一頭喪屍后臀略上的位置,發現了這種奇特的固体。”亮銀色的骨頭反射著燈光,釋放出一種只有金屬才具有的特殊光澤。

    “我正在對它的成份進行分析。”

    蘇浩侃侃而談:“我解剖了三十一頭喪屍,在它們体內相同位置都發現了這種特殊的固体。它介于金屬和骨質之間,不溶于水,卻能被酸溶解。液化之后,分子結構隨之產生變化。其中有大量的活化鈣質,對骨髓細胞的刺激效果非常晾人。我把中和處理后的酸液對老鼠進行注射,它被感染變異,骨骼强度卻超過其它同類。”

    “把你的研究數據發過來來。”

    王啟年坐直了身子,臉上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庄重。他收起譏諷的笑,認真嚴肅地說:“我需要你的全部解剖錄像、現場記錄,現在就傳給我——另外,你肯定在所有喪屍体內都能找到這東西?”

    蘇浩猶豫片刻,緩慢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這種猜測否正確?但我選擇的解剖對象,是城市內外不同區域的喪屍。我已經派出很多人繼續獵殺喪屍,相信今天晚些時候應該就能知道結果。呵呵!它的質感很像白銀。所以,我管它叫“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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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14-6-27 03:07 PM

第八十九節血宴

   在未來世界,盧瑟。卡維茲被譽為“最偉大的人”。這個稱號是英國人提出來的。在某種程度上,應該算是央格魯撒克遜人自以為是的表現。

    畢竟,除了該國,沒有任何國家和地區贊同這種說法。

    尤其是在當年的聯合國大會上,法國人甚至用最鋒利的言辭譏諷:“盧瑟。卡維茲不過是個較為幸運的家伙。他偶然撿到了鄰居家的鑰匙,進去以后才發現,原來隔壁住著一個盜竊國庫黃金的賊。于是報警,然后得到一連串“治安英雄”之類的頭銜,僅此而已。”

    但不可否認,銀骨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從病毒爆發以來,人類對抗喪屍出于戰力下風的艱難處境。銀骨對强化人產生的增幅效果,以及合金等方面的擴展研究,使人類開始用另類目光看待喪屍,進而發現這種變異生物体堊內越來越多的秘密,從中尋找其它對人類有用的成份。

    按照蘇浩熟知的歷史——盧瑟。卡維茲將在四個月后,也就是今年五月份向英**方報告他的發現。

    英國當局把這份報告捂了近十一個月,同時將盧瑟。卡維茲監禁。直到盧瑟。卡維茲的同伴根據他留下的日記,在喪屍体堊內找到更多的銀骨,並且把這個消息在倫敦幸存者群体當中迅速擴散之后,英國人才不得不釋放盧瑟。卡維茲。同時,將他的地位提升到世界英雄的高度。顯然,英國人不願意銀骨的存在被外人知曉。任何國家的當權者都想要獨享這個秘密。擁有銀骨,就意味著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强化人。而不僅僅只是注射過一階藥劑,骨骼和中樞神經仍然保持原狀的“半强化人”。威力强大的9毫米和12。7毫米單兵武器系統,也正是在這一時期被各**方提上議事日程,迅速取代了原有的小口徑槍械。盧瑟。卡維茲無疑算得上是黑色紀元之后最幸運的家伙——無法掩蓋秘密的英國人索性把他擺在台面上,以“本世紀最偉大發現者……”的身份,向各國索取更多的物資援助和技术交流。卡維茲本人也因此徹底擺脫幸存者身份,一躍成為聲望和名氣遠遠超過文明時代任何明星的大人物。蘇浩沒有說話。他凝望著屏幕上神情冷肅的王啟年,黑玉般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有混若深潭般的平靜。蘇浩經過深思熟慮,才選擇在這個時候把銀骨交出來。從未來世界返回現在,蘇浩多多少少對這個時空產生了影響。至少,腳下這座城市里一些在歷史上本該死去的人,現在還活著。他不確定,這種變化是否會影響到遠在英國的盧瑟。卡維茲?會不會促使那個幸運的家伙提前發現銀骨?蘇浩覺得——這份殊榮應該屬于自己。無論科學院還是軍方,都會在短時間里把銀骨這種東西效益最大化。

    按照蘇浩在穿越時空以前制訂的計划:他原本打算把銀骨交給軍方,從而謀取一個少將之類的職位。

    當然,這是不屬于正規戰斗部隊的閑職,只是名義上的虛銜。可在那個時候蘇浩看來,卻意味著安全和生命的絕對保障。至于現在……得到原型藥劑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是“蜂王”。我最大的目的,就是盡一切可能,擴大我的“蜂群”。蘇浩相信王啟年能聽懂自己的話。他剛剛提到過——正在派人大量獵殺喪屍,從每一具屍体身上搜尋銀骨,用數量證明自己的猜測結果。

    這是一種實驗,也意味著已經很多人知道可以在喪屍体堊內找到銀骨。蘇浩用潛移默化的方式,逼迫著王啟年把銀骨公開。只有這樣,才符合自己的要求,得到最多、最大的利益。

    之所以對肖琳的構陷不動聲色,也正因為如此——發現銀骨的消息公開,軍方肯定會做出反應。他們需要一個標杆式的人物,蘇浩可以趁機抬高價碼。何況,以他對王啟年的了解,首先把銀骨上交科學院,胖子院長肯定會把自己視作心腹。在優待自己人方面,王啟年從不吝嗇,甚至可以說是極其大方。蘇浩的野心很大————他要占堊據腳下這座城市,使之成為强大穩固的基地。

    “盛飛”集團的后繼部隊很快就會抵達。那些人會掀起新一輪的亂戰。蘇浩當然有把握打敗對手,但他不想因此引來更多注意的目光。王啟年給過他一百標准單位强化藥劑,加上已經公開的銀骨……這些東西能夠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也藉此打消其他外來者貪婪的念頭。通訊已經結束,王啟年仍然對著屏幕發呆。夜影像雕塑一樣以標准站姿立在他的身后。冰山般冷艷的臉上,不自覺地顯出淡淡的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啟年這般失態。下意識的,夜影對蘇浩的評價又高了几分。“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撒謊騙我吧?”忽然,王啟年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繼而自言自語:“銀骨……居然在喪屍体堊內發現對骨質具有强化效果的東西。雖然只在老鼠身上進行過實驗,但這種方法顯然適用于人類。强化骨骼與中樞神經系統……我的老天!那幫家伙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的確能夠自行解決這場危機。”這些話聽起來很有些莫名其妙。王啟年也並不打算多作解釋。他拽了拽身上髒兮兮的白大褂,伸手抓過辦公桌側面的文件架,拉倒,在一大堆“嘩啦”潑灑下來的紙頁當中,忙亂惱怒地翻找。夜影走上前,很是不解地問:“您要找什麼?”“解剖記:錄——一”王啟年在咆哮。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處于發情期,卻無法得到滿足,狂躁不安的棕熊。

    “老子手下有六千多名生物研究員,將近五百多個研究小組。從病毒爆發到現在,他們至少解剖了兩千頭喪屍,還飼養著差不多同樣數目的喪屍用作日常行為觀測。這幫該死的家伙簡直就是飯桶!飯桶!飯桶!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在喪屍体堊內尋找激素之類的物質。這麼多人,還比不上一個在昆明城里逃難的小子。這幫混蛋統統應該流放,我要把他們全部派到外面,去親身經歷喪屍帶來的死亡威脅,用“恐懼”這種東西給那些僵硬教條化的腦子上上發條——”夜影神情冷漠地站在旁邊。王啟年失態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夜影忽然發現一——蘇浩在胖子院長心目中的地位正急劇躥升。那個年輕人的確要比科學院大多數研究員聰明,而且非常狡猾。這並非貶義。不管怎麼說,蘇浩畢竟是科學院的人,是自己人。“蘇浩發現銀骨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也許,他不僅僅只是在老鼠身上做過實驗,而是把這種東西使用于他自己,或者其他人。”

    夜影謹慎的選擇語句:“軍方好几個月前就在昆明城設置了監察站。蘇浩很容易就能得到免疫藥劑。上個月接收那具昆蟲擬態屍体的時候,你讓我帶給他一百支强化藥劑……種種因素相加,他完全可以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情況下用銀骨進行實驗。我覺得,他剛才所說的“研究成果”恐怕不僅僅是猜測,而是……已經存在的現實。”王啟年拿起一份解剖記錄,看了看最上面欄目里的日期,把整份文件撕碎,用力揉成紙團。然后,帶著說不出的煩躁與厭惡,重重扔向對面的牆。夜影繼續自己的推斷:“蘇浩沒有把銀骨交給軍方,而是主動交給了你。這意味著他對你有足夠的信任感。否則,軍方監察站距離很近,他沒必要舍近求遠。”王啟年不由自主皺緊眉頭,側轉身子,很是驚訝地看著夜影:“真是難得。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你幫著其他男人說話。”夜影冰冷的神情不變:“我只是就事論事。”王啟年悻悻然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他的編制屬于科學院,是我們的人。肖琳那個女笨蛋這次辦的事情很漂亮。恐怕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無心之舉居然會送給我如此之大的一份禮物。唔……扔出去一個當擺設的花瓶,換回一個聰明狡猾的小子。呵呵!這買賣不錯,穩賺不賠。”說著,老胖子暴怒的音調再次大了起來:“命令所有研究小組立即停下手里的工作,全部人員對飼養的喪屍進行解剖。最遲兩小時后,我要看到各個研究小組的最新解剖報告。所有數據必須清楚、詳實,不得有臆測推斷。否則,我會向軍方申請編成一個由那些飯桶組成的戰斗大隊,去前線執行最危險的任務——一”夜影對老胖子的叫囂直接免疫。她抬起頭,敬了個禮,隨即轉身離開。當她准備拉開房門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王啟年滿懷疑慮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蘇浩這小子很順眼……活見鬼,老子不是基友,對男人屁股也沒什麼興趣,為什麼會產生如此奇怪的意識?”這番話聽起來有些駭人。夜影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著不作回答,表情怪異地走出房間。唐姿站在空曠的街道中堊央,仰著頭,痴痴地看著天空中那團緩緩變幻形狀的灰色陰云。那朵灰云很像陳耀的側臉。這種自然界中的巧合只持續了不到兩分鐘,云層就漸漸朝著地面壓下來。天空中開始落下雨點,那團像陳耀的云邊緣顯得模糊,如水墨畫般暈染開來。最后,徹底被陰暗的天空吞沒,消失在密如細簾的朦朧雨幕深處。

    “老公!不要急,我這就為你報仇——”

    唐姿嘴里在低喃,下意識地撫摸著掛在胸前的骷髏。

    那是陳耀的頭——皮肉早已腐爛,眼珠之類的柔軟組織被全部挖出來,用一定比例的福爾馬林溶液浸泡,晾干,再刷上一層厚厚的桐油。天氣雖冷,唐姿卻穿著薄薄的絲襪和短裙。腳上是一雙火紅色的高跟鞋,黑亮細密的長發在腦后扎成馬尾,黑色套頭羊絨衫薄而緊身。這種狂放性感的打扮,使她看起來很是誘惑。尤其是飽滿富有彈力的胸部,簡直就是一對尺寸驚人的皮球。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再狠狠捏几把。唐姿記得去年夏天時候自己就這麼穿過。陳耀當時什麼也沒說,眼睛里卻一直在噴火。活像剛剛從監獄里蹲滿徒刑出來,几十年沒碰過女人,看見母豬都覺得是雙眼皮的色中餓鬼。把一顆骷髏掛在脖子上當做項鏈,這種做法很是特立獨行。

    唐姿頑固地認為這是最適合自己的打扮——那是我老公!就算是死了,他還是我的!她拖著一條很粗的鐵鏈。鏈條另外一端,拴著半死不活的林宙。這段時間在銀行小樓里的伙食不錯。他被養得比過去胖了一些,臉色不再蒼白,很紅潤,精神十足。林宙根本不願意吃那麼多東西。每一頓,都是唐姿瞪著發紅的眼睛,掐住他的喉嚨,在嘴里插上漏斗,像法國廚師填塞肥鵝那樣把食物硬生生灌進去。她必須保證這個該死的男人好好活著,健康的活著,一直挨到自己決定宰了他的那一天。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唐姿拽著鐵鏈,拎著林宙的后頸,把他生拉活扯拖過來。旁邊的地面上,已經豎起几根深深插入地面的鋼筋。唐姿把林宙捆在鋼筋頂端,確定手、腳、身体各個部位都被鐵絲固定,無法掙脫之后,這才一把扯掉封住林宙嘴巴的大塊膠布。

    “你這個死不掉的瘋婆娘,老子要……”

    林宙被壓制了很久。嘴皮附近驟然脫困的輕松感,讓他不顧一切破口大罵起來。只是罵聲剛剛持續不到兩秒鐘,暴怒無比的唐姿已經狠狠一拳砸中他的面頰。强大的撞擊力使林宙一陣眩暈,甚至聽到下頜骨傳來清脆的碎裂。緊接著,唐姿像母獸般扣住他的下巴,來回左右搖擺,亂扯,將整個關節活活拽脫臼,又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合攏。蘇浩的血是最好的進化藥劑。團隊里儲備有大量銀骨。几天時間下來,唐姿已經是三階强化人。林宙根本無法反抗。

    他甚至沒辦法從鋼筋架上掙脫——眼前這個惡毒野蠻的婆娘實在可怕。她居然挑斷了老子的手筋腳筋。就算是强化人,一樣四肢癱瘓。林宙嘴里滿是鮮血。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后悔過——應該早一點干掉這個臭婊子。那天晚上就算是奸屍,也要比落到現在這種下場要好得多。唐姿打開擺在旁邊的背包,取出一盒嗎啡針劑,用大號注射器連抽數支,全部打入林宙体堊內。

    “你……你想干什麼?”

    剛剛遭受的傷痛使林宙說話很是困難。他感覺自己舌頭腫脹,强烈的恐懼壓倒了腦子里其他念頭。他拼命掙扎,想要逃跑,卻什麼也做不了。

    遠處的街口,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

    一輛黑色的“捷達”轎車從街道拐角駛來。

    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可以看見駕車人是欣研。她開得很慢,持續不斷的車載警報吸引了周圍所有生物注意力。就在車尾后面大約一百多米的位置,很多身形搖晃的黑點漸漸顯現出來。而且越來越多。

    “慢慢享受吧!”

    唐姿伸出舌頭,像蛇一樣舔過林宙的臉。然后,惡意地用手指扯了扯林宙的面頰,“格格格格”地怪笑著,隨即轉身離開。

    被警報吸引的喪屍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把捆綁著林宙的鋼筋團團圍在中堊央。

    林宙一直在慘叫。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

    那些喪屍在扯他的腿,吃他的肉。

    皮膚和肌肉從身上被撕裂的感覺異常清楚。

    可以看見小腿和大腿正以極其可怕的速度消失。

    很快,臀部以下的所有東西都被喪屍啃光。

    這些肮髒透頂的變異生物顯然沒有吃飽。它們抬起頭,向上伸長手臂,努力想要夠到更多的肉,想要把林宙從鋼筋架子上拉下來。唐姿捆綁的高度恰到好處,喪屍只能吃掉林宙的腿,卻沒辦法傷及他的腹部。嗎啡的效力開始顯現出來。林宙感覺不到痛,腿部傷口流出的血也不多……不,不僅僅是嗎啡,他們應該還給我注射了其它一些東西。為了止血,為了舒緩神經,為了不讓我死得那麼快。想到這里,臉色慘白的林宙忍不住瘋子般嚎叫起來。唐姿站在百米外的一幢樓頂,神情凶狠地注視著這一幕,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眼睛里漸漸盈滿淚水,大滴滾落。蘇浩說過:喪屍正在進化。它們不會永遠那麼傻。有一種暗紅色的血屍,會跳,會爬。林宙活不了多久。他會被活活吃掉,一點儿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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