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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雀 -【桃花攆春風之三】三妻四妾負了誰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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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12 12:27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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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趙飛坐在椅子上,桌上有酒。
  
  酒是好酒,陳年廬州大面,三蒸三釀而成,一升值三十兩五錢銀子。
  
  桌上除了有酒,還有刀。
  
  刀是好刀,西域著名寒鐵鑄成,長三尺七寸,殺人無數。
  
  他慢慢呷著酒,仿佛沒有見著野店裏忙得團團轉,徐娘半老的老闆娘,注意野店裏不斷有持刀帶劍殺氣騰騰的江湖客陸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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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8-7-12 12:27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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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銀袍曳地,黑貂圍領,豐神俊朗,唇畔不語也笑,眼前這一位,真是好一名風采翩翩的貴公子。
  
  苗豔青敢拿自己的膝蓋打賭,他肯定就是名揚天下的鳳揚城主穆朝陽。
  
  “相公!你來得正好我們已經找到新老師了!”小綠歡天喜地迫不及待地向他報告。
  
  “是呀,相公,我們很有本事吧!而且你瞧新老師看起來就是很有學問的樣子,想來在她的教導之下,我們一定能夠順利成為文壇新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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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08-7-12 12:28 AM|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雖說沒讀過多少詩書,但是憑藉著多年來帶人的豐富經驗,讓苗豔青充分瞭解到,要攻敵就要先攻心,而她相信穆朝陽此刻的心呢,就全
  
  在這六名未婚妻妾上。所以呀……
  
  “嗯,咳咳。”她清了清喉嚨,雙手猛然往桌上一拍。“第一堂課,現在開始!”
  
  “是!”六個排排坐的俏麗女孩轟然應了一聲,精神抖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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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08-7-12 12:28 A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不知冤家路窄還是怎的,穆朝陽才在長廊上拐個彎,就撞見了昨兒個害他心情低落的傢伙。
  
  “你!”他精神全來了,挽起了雲袍大袖準備找她算帳。苗豔青倒退一步,隨即反應過來,燦笑若花。
  
  “老闆,早呀!吃飽沒?穿暖沒?昨晚睡得可好?再會!”她閃電招呼完就要閃人,穆朝陽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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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08-7-12 12:29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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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好傢伙,好幾日都和他避不見面。怎麼可以在他這兩日筋骨不酸也不痛了之後,就不見人影了呢?害他也不知怎的,總有點想念那淡淡、甜甜又涼涼的熏衣草香。

  他只要想起那一日好暖的太陽,好清柔的和風,她軟軟的小手,心頭就是一陣亂七八糟的砰跳。「真是活見鬼了。」什麼跟什麼?

  他怎麼可以對她產生這種暈暈然、怦怦然的奇怪感覺?

  就連對青梅竹馬的繡月公主,他都未曾有過如此澎湃怪異衝動的情緒呀!

  「穆朝陽。其實那一天,只是因為突然出太陽,風太涼、花太美,所以你才會一時腦袋出現幻象,以為你跟她之間突然冒出了個什麼東西!」他瞪著銅鏡裡的自己,咬牙切齒道。唉,但就算做出了如此斬釘截鐵的結論,卻還是不能夠安撫他騷動不安的靈魂。

  昨夜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就這樣愣愣地聽著窗外雪落下來的聲音。不行!這樣一點都不像他穆某人!

   

  於是第二天,穆朝陽決定在冬雪降落,天氣分外清冷,腦袋格外清楚的時候,去苗艷青上課的地方堵人。

  只要再見到她,他心裡莫名其妙的神魂蕩漾感就會消失,然後他就會發現,她還是那個不正不經又尖牙嘴利、老是跟他唱反調的女人。

  穆朝陽興匆匆地讓侍女們替他穿戴好了白玉冠、銀色鳳凰袍子、金絲靴,一身貴氣、風流容若地準備前往書齋大擺主子的架子。

  可是沒想到堵人者,人恆堵之,他才走出朝陽樓不到三步,就被突然來訪的巡按大人給逮到了。

  現在,他坐在舒適溫暖敞亮的琉璃廳裡,手上端著五彩琺琅杯,很努力地維持神智清醒不要睡著。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正在口沫橫飛,滔滔不絕的說著。

  年輕人名唉紀藍海,本屆狀元郎,新任巡按,也是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少年時一同讀書的同伴、長大後卻許久沒有聯絡的好友。面對好友、穆朝陽實在很不想打瞌睡,可是淮讓他昨晚失眠,而今天紀藍海又恰恰好談到他最不想談的話題——政治。

  「穆兄,想必你也和我一樣,對於那些暮氣沉沉的保守派官員也不甚欣賞對不對?」紀藍海慷慨激昂地道:  「雖說他們堅持穩紮穩打,國家才能有穩健的發展,可是朝廷就是一部國家機器,一定要有新風氣、新格局,才能開創嶄新的未來……」

    「哈……」他強忍住打呵欠的衝動。  「……嗯、嗯。」

  聽見他「贊同」,紀藍海說得更來勁了。

  「就拿這次賑災銀的押送事件來說,他們堅持低調行事,讓京城鏢局來護送賑災銀,可是朝廷大事怎能委託民問鏢局?

  所以我堅持用軍隊護鏢,原因有三大點、六小項,首先第一點是……」穆朝陽要狠狠地擰自己大腿一記,才能夠讓沉重落下的眼皮子重新抬起,唉……

  巡按大人紀藍海除了有碎碎念的壞習慣外,其實還是有一副憂國憂民、愛家愛的好心肝的。

  此次河南水患,他比誰都要擔憂心痛,恨不得能腋生雙翅,用飛的把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送至災民手上。雖然嘴上說唯有軍隊才能震懾八方讓宵小匪盜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老實說,紀藍海縱然再不懂江湖事,也心知沿路不知有多少綠林黑道正磨刀霍霍準備要宰他這隻大肥羊。

  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是多麼令人垂涎,光憑一支護送賑災銀的軍隊和各地官府支援人力,又哪裡能抵擋得了各路人馬下手?

  這也就是紀藍海會親自上門找穆朝陽商談的原因。

   

  只要名動天下的風揚城主答應護這趟鏢,甭說黑白兩道了,就連天王老子都不敢來打這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的主意。

  只可惜穆朝陽看起來一點興趣也無,他只好草草結束滔滔不絕,如黃河氾濫的長篇大論,直接切入主題。

  「穆兄,呃,我是打算……明天下午就走。」紀藍海朝他擠眉弄眼。進行暗示。

  「喔,這麼快?那好,明日我定然備妥一桌盛宴,」穆朝陽整個人醒了過來,俊美的臉龐上佈滿愉快。  「並用百人鑼鼓數組隊奏軍樂,全城齊放萬隻小白鴿。以為紀兄壯烈餞行——」

    唉,暗示失敗。紀藍海只得從國家民族大義的方向下手,激動道:  「穆兄,河南百姓身在水深火熱之中,此時此刻該是中原大好兒郎挺身而出的時候,你怎麼還能這麼安樂地坐在這兒,當作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呢?」滿足地喝完一杯上好白毫烏龍茶的穆朝陽,只是抬頭瞄了瞄他。

  「巡按大人請稍稍控制一下您的唾液。」都噴到他這邊來了。

  「穆兄!災區的百姓們流離失所者不在話下更不知有多少人連樹皮都沒得啃,連口乾淨的水都沒得喝,你現在還喝得下這鬼茶?!」紀藍海激動到官帽上紅通通的簪纓絨球不斷晃動。

  「非也非也,這不是鬼茶,此品乃是閩南山區裡最純淨無污染的頂級白毫烏龍茶。」穆朝陽極有耐性地解釋。  「紀兄如此曲解此等上好農產品,茶農們會傷心的。」

    「你、你、你——」紀藍海已經氣到快爆血管兼吐血了。「穆兄——」

    「紀兄,年紀輕輕火氣憊般大,這不似你平常為人呀。」穆朝陽微微一笑,慢調斯理地再幫紀藍海斟了杯茶。

  「來,茶經有雲:第一杯神清氣爽,第二杯通體舒暢,第三杯……」「平素俠骨仁、心的鳳揚城主究竟到哪裡去了?」紀藍海猛然站起,忿忿道:  「如果穆兄不以天下蒼生為念,還是執意要做那見死不救的千古罪人,那麼我紀某同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巡按大人話一撂完,便惱怒交加、頭暈目眩、淚流滿面外加腳步跟槍地走了。他身後的官兵們也失望又氣憤地跟著魚貫而出:沒想到鳳揚城主竟然是個這麼冷血無情的傢伙,虧他們平常還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呢。

  文總管看著這一幕,沒有訝異之色,只是同情地望了主子一眼。披罵得狗血淋頭的穆朝陽,俊美臉龐上依舊笑意不減,  「我有沒有說過,我實在很不喜歡他這樣動不動就嘔血三百升、涕淚滿衣襟的酸儒脾氣?」

    「主子,紀少爺可能沒有聽過「江湖險惡」這四字吧。」文總管邊說邊幫主子倒茶。

  「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又飽讀聖賢書,只可惜仍然是個傻蛋。」他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  「他身後排排站的官兵裡起碼有三個是冒牌貨,兩個是眼線,一個是奸細,他還同我商量得眉飛色舞,唉。」

    「就是說呀,」文總管也歎氣。  「紀少爺護送的賑災銀要是在出城一裡後沒有被打劫光光,我文字就倒過來寫。」其實朝廷拿出的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裡,起碼有三十萬兩是城主自個人零花金裡捐出來的,而且打從官方庫銀裡起出來,開拔出發到風揚城來,短短半日路程就有鳳揚城一十二名高手暗中護銀,否則即使是在天子腳下紀少爺還以為銀兩絕對不會長腳跑掉嗎?

  「有誰談機密要事,屁股後頭會帶一大票閒雜人等的?」穆朝陽光想就火大,茶也喝不下了。

  「他不如乾脆在城門口貼張告示:本官今日欲與鳳揚城主商議護銀事宜,敬請鄉親父老、江洋大盜蒞臨參觀指教。」

    「噗!」文總管差點噴笑。

  「你別笑,這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冷冷道,  「所以我對紀兄會如此不放心,實在是有例可循的……喂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小的這是求知若渴呀,主子。」文總管兩眼亮晶日關,嘴上說得真好聽,其實擺明了就是想聽八卦。

  「可是,我為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呢?」他揚眉,似笑非笑的。

  「主子!」文總管忍不住哀哀叫。  「說嘛、說嘛,你跟小的說,小的保證不會跟別人說是你跟小的說的——」

    「不要。」

    「主子呀——」話只說了個開頭就等下回待續,最是教人心癢難搔啊!

  穆朝陽自顧自的品起他的閩南頂級白毫烏龍茶,對於文總管的哀號鬼叫聲置若罔聞。

  不知怎的,他一早起來憋著的那股忐忑不安突然全沒了。

   

  嘿嘿嘿……他忽然覺得陽光高,天氣好,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不要緊,待明兒下午打發完了小紀,我再好好跟她面對面,一舉擊破連日來心神不寧的迷思。」他喃喃自語,洋洋得意。

  他鳳揚城主不是不能禮賢下士,不是不能虛納諍言,也不是因為和繡月公主的事擺不平而煩心,更不是為了他翩翩美男子居然被個小女子給迷得魂兒不知飛哪兒去,而感到羞愧成怒、積憤攻心。

  他,純粹只是為了要讓這一位新來的管理幹部知道,芳香療法是很有效,但不代表他就從此對她伏首稱臣。

  他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鳳揚城的老大!「主子,您說我呀?」「不是你,是另一名高級幹部,不是新來的,你不認識,也長得一點都不美艷,手指更是一點都不靈巧。」穆朝陽笑容一僵,他這麼說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還是加派人手吧,把「流雲」和「追月」二組都派去全程護銀,順道讓他們暗中揪出內賊。唉,我還真是不放心小紀。」「是。」出錢請教師的大老闆後來還是沒有去書齋,依舊不知道不止是他的心悄悄起了變化,原本該吟詩朗朗的書齋裡,更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隔天一早,穆朝陽依舊在侍女們的服侍下,穿衣、蹬鞋、後,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朝陽褸。兩旁的侍女們,有的手捧擱放著三錢檀香的烘手暖爐子,氅,還有專門捧劍的、持拂塵的……系袍、綰髮、梳洗過右的手挽著件狐皮大公子高貴優雅,侍女燦笑若花。就是這種氣派,就是這種排場,讓鳳揚城主連續三年榮登中原最佳衣著三連冠,也是京城裡流行雜文公報「貴公子的秘密」中,票選為最受歡迎的封面人物。簡而言之,他,鳳揚城主穆朝陽,天生就是萬人迷。

  萬人迷今天心情很好,笑容很迷人,腳步很輕盈,渾身充滿自信,直到看到頭上綁著白布條一臉如喪考妣的官方友人紀藍海。

  「我心已死,道德淪亡。」他念出白布條上的紅宇,不禁啼笑皆非。  「紀兄,何事嚴重到需要寫血書呢?」「我在抗議!」紀藍海氣呼呼地瞪著他,忽然想到不對一「血書?我沒寫血書啊。」「那你頭上那觸目驚心,鮮紅刺眼的八個宇是什麼?」穆朝陽指指他額頭問道。

  「喔,這個呀,我臨時找不到硯台磨墨,恰巧桂大嬸在搓冬至用的湯圓,我就去跟她要了些番紅花水沾著寫下的。」紀藍海乖乖解釋,復又氣急敗壞的嚷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對你失望透頂,我恨我自己有眼無珠,竟認賊作父……」

  「等等、等等。」穆朝陽哭笑不得。  「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不誇張!」紀藍海氣得幾乎要傚法杜鵑泣血。  「想當年咱們倆穿同一條褲子。玩同一隻鳥兒……」「喂!根本不是同一隻烏,我在我家玩我的畫眉,你在你家玩你的九官……」「那個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變了,你徹頭徹尾變了,你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個冷血、自私自利、自驕自大、自以為是的可悲人物。唉,我心中這口郁氣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傾吐了……紀藍海氣呼呼的,一迭連聲痛斥道。

  娘呀!

  「你可還記得咱們習讀過的「討風賦」嗎?」紀藍海痛心疾首,完全沒看到穆朝陽臉色已大變。

  「穆兄,  「討風賦」裡有雲:飛揚成性,忌妒為心,濟惡以才,妒同醉骨,射人於暗,奸類含沙……」「快快快,倒車倒車,班師回朝一」穆朝陽急忙跟身後的侍女們猛揮雙手。

  開始了,魔音穿腦就要開始了,來不及跑的話,輕則導致耳膜發炎,重則有精神崩潰的危險啊!一時之間,主子跑了,侍女陣陣驚呼東倒西歪。

  就在場面亂成一團的當兒,好一個巡按大人果然是實力堅強,處變不驚,眼看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依然奮戰不懈,開始邊念邊找人。

  「穆兄!穆兄,你要學會面對現實啊,人一時糊塗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得知過能改啊……」沒錯,做人是要面對現實,但是更要審度時事,好適時做出最聰明的抉擇。

   

  這也就是名揚天下的鳳揚城主穆朝陽,此時此刻會躲在樹叢裡的原因。這樹叢是有名字的,它是特別培育出來的。冬天也會綻放清甜香氣的桂花樹……

  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桂花葉不小心戳進他的鼻子L裡,害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哈瞅!」有腳步聲!糟了,他被發現了嗎?

  就在他心下一緊,決定不惜使出神出鬼沒的移形換影神功,在被發現前迅速閃人之際——「老闆,你蹲在那裡做什麼?」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

  穆朝陽倏然站起身,頭上滿是桂花葉和淡黃色的小小桂花瓣。

  「苗……」他又心跳如擂鼓,滿臉傻笑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苗艷青臉兒一紅嫣然一笑。天,她今天穿著一件紅緞滾雪白免毛的棉襖和絳紅色綢裙。小臉凍得紅紅的,美得令他幾乎停止呼吸。

  他設想了好幾天,要對她鄭重聲明、劃清界線,但此時面對她,那念頭已經飛到九霄雲外了。

  「在玩躲貓貓嗎?」明明知道最近只要遠遠一瞥見他,她的心跳就會變得分外奇怪,但苗艷青還是情不自禁替他拂去了發上的葉子和花瓣。

  「不是躲貓貓,我是在躲一」陡地,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約莫再三十步光景就接近此地,穆朝陽神色一變,連忙一把抓住她。  「快快快,我們快點躲起來,他來了!」「誰來了?」「恐怖人物。」他不由分說拉著她拔腿就跑。

  苗艷青只得拎起礙事的長長裙擺跟著他往花園深處奔去,他厚實的溫暖手掌緊緊牽著她,風聲隨著他們的腳步咻咻響起。

  「停停停!」她跑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又沒做錯事,幹什麼跟他腳底抹油?「我、我不玩了……厚!很累耶!」「那我抱著你跑。」

  「才不要,我沒事跑什麼?」她抹了把額際沁出的熱汗,晃了晃被他牽著的手。

  「奇怪了,你不是城主嗎?幹嘛怕一個人怕到得跑給他追?隨隨便便召兩個高手來擺平也就是了。」

    「如果可以動手,我早就親自來了,還用得著搖人來當打手嗎?」穆朝陽無奈地歎息,沒好氣地道:  「最麻煩的就是我不能把他怎麼樣,所以只好有多遠閃多遠了。」

    「那沒理由要我也跟著你一起跑呀!」她瞅了他一眼,微帶嬌慎道:  「還是你根本就是在整我,故意講個借口,好一大早就拖著我滿園子跑,看我汗流浹背狼狽不堪……你看,人家的髮髻都鬆了。」
「天地良心,我看起來像是那麼無聊又幼稚的人嗎?當然是事關重大,十萬火急。」他注視著她美麗的團髻,雖然亂了,卻別有一番海棠初醒時的慵懶風情,心下不由得一動。

  「再跑下去,我都成瘋女十八年了。」她哀怨地摸了摸半鬆開的髮髻。

  「呃……你身上有梳子嗎?」他的呼吸不知怎的有些急促起來,趕緊轉移話題。

  「誰會隨身帶梳子?」苗艷青斜睨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該不會想要幫我梳頭髮吧?」「跟我來。」穆朝陽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她的手,走向一處結冰的小清塘,那兒有座小小草廬,是平常園丁歇息、打水清理花具用的。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來,」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拭一隻竹編的團凳。  「先坐下。」「你要做什麼?」她一臉莫名所以地盯著他。

  他輕輕將她壓坐在團凳上,繞到她身後,抽起了她插在發聖口裡的一支月牙銀茶花簪。

  她心下微微一震,感覺到長長的髮絲整個披散背後,  「老闆……」他該不會當真要替她綰髮吧?

  不只她感到驚愕,就連穆朝陽自己也沒想過,他竟然會有親手替一個女人梳發綰髮的衝動。過去每每讀到張敞為妻畫眉的橋段,他都忍不住再三嗤鼻,覺得張敞這位古人真是丟盡了他們大男人的臉。堂堂七尺昂藏之軀,怎麼會做出這種肉麻當有趣的行徑來呢?

  但是在這一瞬間,當他撫觸著她柔滑如絲、烏長如瀑的青絲時,他突然發覺原來張敞的行為一點都不可恥。

  厚!因為這並非屈辱,更不是酷刑,而是一種享正如此刻,她長及腰臀的發一寸寸滑膩地溜過了他的指縫問,他情不自禁把玩再三,不由自主掬起一把湊近鼻端輕嗅,一股甜香剎那問如蘭似麝地幽幽沁入心田,他輕輕歎息。

  「你的頭髮好香,這是什麼樣的香氣?」他情難自禁地低問。

  苗艷青臉頰紅暈更深,聞言回頭一笑百媚生。

  「是鈴蘭草和柑橘花,你問這個做什麼?這是我自個兒調配洗髮的香露水,是專門給女孩子用的。你該不會也想拿來用吧?嗯?」

  穆朝陽差點被她這一朵笑奪去了魂魄。  「怎麼不說話?你當真要跟我要配方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抑下騷動的心緒後才開口,  「這真是你自己做的?」「上次你都見識過了我的芳香療法,怎麼還會覺得訝異呢?」她拈花惹草可不止是用來提煉奇毒而已。

  現在時代不同了,每個人都必須學會第二專長,要讓祖傳的技藝再度創新,發揮想像力,努力走出另一條康莊大道。

  也許有朝一日,江湖上只要一提起用毒大家和芳療名師,就會同時想起她五毒教主苗艷青。

  不過說也奇怪,他們怎麼講著講著,又講到這種不相干的事情來了?

  「老闆,綰髮我自己來就好了,你不是在躲人嗎?說不定待會兒他找到這裡,到時候你想跑也來不及了。」苗艷青微微側頭睨著他,纖纖食指輕點下他的胸口。

   

  胸膛瞬間燃起了一團滾燙的火焰,穆朝陽突然覺得呼吸不順,大聲地清了清喉嚨,試圖擺脫掉這突生的奇異燥熱感。

  不是說好了,和她之問產生的感覺統統都是一時美麗的錯覺嗎?

  可是為什麼現在他會覺得……麻煩大了「管他的。」他把注意力全放在她的頭髮上,長指笨拙地梳攏過她的髮絲,  「我先幫你梳好頭髮再說……你別亂動,待會兒頭髮又亂了。」呼吸,深呼吸,專注在她頭髮上,就對了,他越緊繃就越僵硬,越僵硬就顯得手笨。去!平常按律彈弦的靈巧都到哪裡去了?

  「你真的會嗎?」苗艷青有點不放心,狐疑地感覺到後腦勺好像有人的手在抖。

    「你不要一個失手,簪子整個插進我腦門吧!」

    「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穆朝陽努力的和她滑不溜丟的豐厚絲滑長髮打交道,忙得滿頭大汗,可是弄出來的髮髻花樣卻是慘不忍睹,那支簪子還危危險險地在她頭頂比來畫去的。「呃……你的頭不要動嘛。」了。

  苗艷青剛剛的輕鬆愜意全被他的動作給嚇跑了。「哪是我的頭在動?根本是你的手在顫抖吧。」

    「開玩笑?我的手穩如泰山。」他死鴨子嘴硬,因死命盯著她的頭髮,眼睛都快抽筋。

  她連氣都不敢喘大一點,就生怕他一個錯手活生生血淋淋上演一出「失手插頭七寸釘,包公到此也看不清」的親情倫理大悲劇。最後,本來應該是好不旖旎浪漫的一件事,就在穆朝陽左梳右爬,這邊綰那邊抓,笨手笨腳的舉動中,瞬間走樣。

  「我投降了!」他終於頹然地放棄,快要抽筋打結的雙手放開她的頭髮。  「對不起,我欠磨練。」終於甘願啦?

  苗艷青又好氣又好笑地回頭瞅著他,心頭仍然覺得一陣甜蜜蜜、喜孜孜。

   

  粗手粗腳,這表示他從來沒有幫其它女人梳過頭髮,才會如此笨拙吧?呵,這代表她可是他的頭一個呢苗艷青低下頭,悄悄藏住了一朵開心的笑容。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頭發放下來的模樣。」他趕緊補充說明。  「以後都放下來好了,這樣也舒服多了,是不是?」「你呀,就別再硬拗了。」她接過他手上的簪子,熟練地盤起了個嫵媚的晚唐髻,月牙銀茶花輕顫顫地別入。

  穆朝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神奇的手法,「女人的手真巧。」他甘拜下風。她嫣然一笑,正要說話,忽然一陣氣喘吁吁的叫喚聲遠遠傳來「穆、穆兄,你快出來!逃避是……呼……

  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倆不約而同望向聲音來處。

  「快溜!」穆朝陽急了,已經忘了要和她保持距離,長臂倏然一把摟住她,長腿邁開步子飛奔。

  禽含食厚,那個書生還真是死不放棄!如果紀藍海把這種精神和力氣拿來對付那些想劫賑災銀的盜匪,甭說是護送到河南了,就算一路送到烏魯木齊也沒問題。

   

  在飛躍過幾座小樓後,穆朝陽突然火大了,決定結束這種躲躲藏藏荒謬又窩囊的行為!

  搞什麼?他堂堂一個鳳揚城主居然在自己家裡四處奔逃躲藏,這成何體統?「也罷,我就跟他拚了!」他毅然決然面對現實,停住了腳步。被他挾在腰間晃到頭暈目眩到快翻肚的苗艷青,好不容易被放了下來,正想開口罵人,他卻搶先一步。

  「聽我說,」穆朝陽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抱到一處花牆上,柔聲地叮囑,  「你先乖乖坐在這兒,我去把他引開!」

    「那個口口聲聲叫你穆兄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害她跟著逃命,晃到腦袋都快掉下來了。

  而她美麗又聰明的腦袋可是很寶貝的背後追趕的那個人,是他的仇家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根本不用逃,她只要彈彈手指頭,來人馬上就會化作一縷青煙,人間蒸發!

  「緊張時刻,你千萬別出聲就是了,免得你也被他發現。」他煩惱地道:  「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只要一逮著對象,壓根不管熟不熟,就是一番長篇大論,從盤古開天闖地能扯到一碗大滷麵所帶給生命的幾種敵示,總之。說有多嘮叨就有多嘮叨,你最好還是避之大吉。」「你在說誰呢?」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在指桑罵槐,暗指某人的樣子。希望他指的不是她。

  「我的青梅竹馬,當今巡按大人。」他仰望著她,認真地對她道:「好好保重你自己,我先走了。」

    「等一等!」她拉住他的袖子,  「你為什麼這麼怕他呢?」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的耳力喪失,精神錯亂。」他凝視著她,聲音溫和了下來。  「但是沒關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待會兒……我再來找你。」苗艷青噗地一笑,嬌媚道:  「你不用擔心我。」

    怎能不擔心?穆朝陽心底深處隱隱約約升起一抹憂心與戒備!他家的家庭教師今天不知怎麼了,忽然嬌俏迷人得不得了。萬一那個很少見過美女的書生突然對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怎麼辦?不行、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他今天下午就走了,你就乖乖坐在這兒不要動,這邊很隱密,應該不會有人來的。」「那你怎麼不跟著留在這兒?」她對他巧笑倩兮。  「不是說這兒很隱密嗎?」穆朝陽不自覺地回她一笑,陡然清醒過來。  「不,找不到我,他不會死心的,反正無論他說什麼我就裝死,盡量拖延,等到他下午出發的時辰一到,他就不能奈我何啦,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弄不懂他的邏輯。

  既然那位巡按大人是禿子跟著月亮走,那麼她就算在鳳揚城裡四處遛達,他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她的呀。

  苗艷青想得簡單,卻一點也不明白他此刻的私心與擔憂。

  「反正你在這裡等我就對了。」穆朝陽一本正經地交代,然後一閃身便穿過樹蔭花影間,驚鴻一瞥,蹤跡杏然。

 
  「什麼呀。」她眨眨眼,一時問有些哭笑不得。

  話說回來,她可是苗艷青,怎麼可能會傻傻聽話地坐在這裡乾等?她輕輕一笑,隨即躍起身姿勢曼妙地飛點過樹枝,穿花拂柳地尾隨而去。


  第六章

  千萬不要小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因為當他們固執起來的時候,可是會發揮出牛一般的耐力,駱駝一般的韌性!此時此刻,想著下午就要出發起程,卻還遲遲未能說動穆朝陽護鏢,紀藍海就心急如焚起來。

  他強忍著腿腳的酸痛,不死心地繼續搜索著每一個地方,就算用翻的也要把穆朝陽給翻出來不單如此,紀藍海在每一株樹後頭找人,邊發出正義的呼唉。

  「穆兄!你在哪裡?在哪裡?不要隱藏你自己,要成功,要活力,我一定會找到你!」他才從樹幹後頭鑽出來,猛然撞上了一個軟軟的小身子。

  「哎呀!對不住……」紀藍海急忙扶住那個被他撞得倒退三步的小姑娘,滿懷歉意地道:「姑娘,有沒有撞疼你?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我的書……」小黃顧不得被撞得七葷八素,急忙蹲下來四處摸索掉下來的書冊。

  「書?」紀藍海一怔,看著就落在她腳邊一冊厚厚的書籍,有些奇怪她為什麼沒瞧見?不過他還是趕緊替她拾了起來,拍了拍書上的灰塵。

  「姑娘,我找到你書了。」

  「真的嗎?謝謝你,好心人。」小黃迷濛的眼裡充滿感激,對著樹幹拚命彎腰鞠躬道謝。

  「謝謝,謝謝……」

  紀藍海心下不自覺微微牽動了,難掩一絲憐意地注視著這迷糊又近視眼的小女人。  「不用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你剛剛可被我撞疼了嗎?」「咦?是好心人你撞我的嗎?」她遲疑了一會兒,  「不是……我又撞到樹了嗎?」「你常常撞樹嗎?」他忍不住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往離粗大樹幹遠一點的安全地帶。

  「其實也沒有很常啦,我比較常撞到的是牆壁。」她害羞地笑笑,  「因為我眼力不太好,不過你放心,我自從服了相公家傳的枸杞明目亮晶晶丸以後,已經好很多了。」「相公?」紀藍海心臟不知怎的重重一擰,悵然若失道:  「原來姑娘已經羅敷有夫了。」「我不姓羅,也不叫羅敷,我的名字是諸小黃。」她靦腆地望著他,從迷迷濛濛的視線看過去,隱約看到他斯文清俊的臉龐……小黃一顆心莫名亂跳了起來,觸電般地自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我的未婚夫就是鳳揚城主穆朝陽。好心公子,你應該聽過他吧?」什麼?她居然是朝陽三妻三妾中的一名?

  紀藍海霎時胸口微微絞疼,怔怔地看著小黃天真樸拙的晶瑩小臉,突然覺得沒力起來。

  她是他好友的妻妾,可是她看起來是這麼小、這麼純潔嬌嫩,卻即將成為朝陽豐富獵艷史裡,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妾。

  「他,對你好嗎?」「相公對我很好,對我們姊妹也很好,他很照顧我們。」小黃熱切地遒:  「自從我爹娘過世後,若不是他,恐怕我們姊妹已經流落江湖,成為苦情姊妹花了。」「你愛他嗎?」他衝口而出,魯莽地問道。

  小黃愣了下,神情有些迷惘。  「愛……怎樣才叫愛?怎樣才叫不愛?」紀藍海沉默了,除了懊惱自己的唐突失禮外也被她單純卻含意深遠的問句問倒了。

  「我不知道。」他輕聲一歎。  「自古多情者不知凡幾,可是又有誰能真正瞭解愛的真諦呢?」「好心公子,你好有學問哦!」小黃不禁崇拜地望著他。

  短短兩句話,就能顯露出這麼有內涵很有思想的樣子,好厲害喲。

  紀藍海被她純真熱切的眸光看得一震,跟著鼻頭一酸。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不該相見的人,為何偏偏又要相遇呢?老天,你何苦戲弄人?

  「對不起,我先走了。」紀藍海一咬下唇,難掩心痛地掉頭就走。  「咦?好、心公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呀!」小黃急唉,癡癡地望著那模糊修長的背影消逝,心口有點怪怪的。她剛剛說錯話了嗎?

  好心公子生氣了嗎?小黃神情帶著落寞,她不想要他生氣呀。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對她講話這麼輕聲細語的的手將她引領向安全的地方。

  而且他也沒有取笑她的大近視眼,也對她很溫柔。小黃抱著那冊厚厚的書,傻傻地佇立在原地。

  而站在不遠處,一株楊樹底下看著方才發生的那抹若有所思。

  巡按大人突然匆匆落跑了!前來稟報的文總管。  「他走了?」他微微一怔,本來還以為需要費上好一番工夫。這麼快?連聲招呼都沒打。

  該不會是因為小黃吧?

  會嗎?藍海今天只不過和小黃見過一面……

  見主子陷入沉吟,文總管卻是在一旁鬆了口氣。

  「這下可好了,巡按大人專心去護送賑災銀了,主子也可以不用天天躲著他?而且還能好好地忙選妾的事——」

    「選妾?」穆朝陽一臉茫然,心裡還在思索著好友與「未婚妻」。

  「是啊,主子,只剩兩個半月了。」文總管提醒他。

  穆朝陽陡地一驚,  「對呀,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把這件事全給忘了?」就剩兩個半月,若是他不能納進第四房妾,然後速速在他生辰那一天,宣佈有孕的消息,那麼事情就鬧大了。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快快快,去拿那些相親畫捲來,我沒時間了。」

    「是,主子。」穆朝陽煩躁地起身來回踱步,滿心亂糟糟的。

  唉。真是會被這個可惡的祖宗家訓給害死。

  想他堂堂七尺偉岸男兒,渾身志氣,卻有一堆黏牢牢甩不脫的妻妾,還得先履行完這不平等條約才能恣意任性做人。這一門荒謬又惹人發噱的親事,也就只有「指腹為婚」這種千古流傳下來的白爛習俗才做得出來。他穆家與諸家原是表表表親,只因兩姓祖上世代交好,所以到他們這一輩,便決意親上加親,偏偏諸家一連六年冒出六個女娃兒,穆家卻是等到花兒也謝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獨苗苗的兒子。

  沒想到,最後那些不負責任的長輩可能是在某一年的中秋節賞月吃酒吃到爆肝加昏頭的緣故竟然就這樣眼一閉、心一橫,硬生生把諸家六姊妹統統都許給了穆家這名男丁!

  這就是他風揚城主穆朝陽,從小就坐擁三妻三妾的原因。

  「所以怎麼能怪繡月不同意先嫁我為妾,待有孕了再扶正為妻呢?」他神色鬱鬱。  「她可是堂堂金枝玉葉的公主,豈能配合這種莫名其妙的家規?」別說是繡月了,就連苗艷青也不會答應的吧?

  這、這又關苗艷青什麼事了?穆朝陽差點被口水噎到,心跳也錯亂了好幾拍。

  是夜。

  熱氣蒸騰,淡淡硫磺昧糾纏著淡淡檀香飄蕩在空氣裡。

  古有楊貴妃沐浴溫泉華清池,而今夜流連在溫泉棲風池裡的卻是個高大挺拔的絕色美男子。

  烏黑長髮披散在肩上,浸泡溫泉蒸出的熱汗順著他的臉龐緩緩流下,滴落到在水面上的古銅色胸膛。

  「啊……爽!」穆朝陽在熱波中伸展全身每一寸筋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大雪天泡溫泉真是人生一大極致享受。他連日來混亂到快爆炸的腦袋彷彿也隨著熱水蒸氣的撫慰,逐漸平靜放鬆了下來。

  如果沒有不速之客來打擾就更好了。穆朝陽睜開銳利的雙眼,不悅地望著出現在白玉柱旁的人影。「出來。」他濃眉微蹙。

  那道倩影微微一頓。  「我沒有耐性再說第二遍。」「老闆,你急什麼呢?」月光灑落在苗艷青迷人的臉蛋上,她緩緩走向池邊。  「我本來就要過來的呀!」「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又開始心跳失速了。

  她在池畔坐了下來,輕輕一笑。  「我瞧你這兩天精神特別緊繃,肌肉怕是都1董硬了吧?所以特地來替你釋放一下壓力的。」「又是芳香療法?」他試著想讓氣氛輕鬆一點,但一顆熱汗卻自額際滑了下來,破壞了他冷靜自持的形氖。

  笑了。

  「不,是另外一種更深入的……」她淺淺地「治療。」她真是他半個月前認識的那個狀若艷女、牙尖嘴利、滿富心機的私塾教師苗艷青嗎?

  是他的幻覺還是怎的?現在的她為何變得……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一日比一日更令他心生悸動,害他的理智寸寸軟化、節節敗退。

  「不用了!」他硬起心腸,冷冷地推拒。

  「為什麼?你上次不是喜歡我的另類治療法嗎?」她眨眨眼睛。  「上次是個錯誤。」他僵硬地道:  「苗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我現在正在沐浴!」昨日不是還主動為她綰髮?怎麼今日就翻臉無情了呢?苗艷青輕輕一歎,唇畔笑意依舊嫣然。  「真無情呀!」「我們還是保持安全距離好一點。」他假裝沒聽見。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他的上半身。  「泡了這麼久,你不熱嗎?」「是有一點。」豈止熱,他突然覺得溫泉水已經變得太燙了。

  尤其穿著一身緊身紅緞子衫,玉頸纏繞著雪白貂毛,卻露出小巧肚臍眼的她巧笑倩兮,染了紅色胭脂花的纖纖指尖輕輕撫著烏黑長髮……

  天殺的!她怎麼可以露出肚臍?

  她一路走過來的時候,那些守夜的色胚有沒有死盯著她可愛的肚臍眼猛看?穆朝陽不由得勃然大怒。可惡!明天統統把他們發配到茅房去挑大糞!「你不冷嗎?」他皺眉,滿臉忍耐之色。

  苗艷青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移,  「噢。」

  「噢什麼噢?」他深吸一口氣,忍住想吼人的衝動。  「苗姑娘,再怎麼說赤身露體總是不合禮儀,勞煩你下次多穿點衣裳再出門好嗎?」最好是用棉被從頭裹到腳,否則他都覺得很不安全。

  她睜大雙眼,  「喲……」沒想到還有男人會討厭看見她露肚臍眼呢!「行嗎?」他迫切地問。

  她認真想了想,  「不行。」。

  「為什麼?」

    「我喜歡。」她嫣然一笑。

  「你不要忘記你是個私塾老師,你還有三個……不,兩個半月的試用期,難道你想我提早讓你走人嗎?」「就為了我今晚心血來潮露了個肚臍?」「對…呃,不對,我的意思是……對,露肚臍是不對的!」他腦子都混亂成一團漿糊了。

  「我來應徵的時候,你又沒有規定不准露肚臍。」她一手支著下巴,笑咪咪的看著他。

  「所以恐怕在律法上你是站不住腳喲,老闆。」女妖!他新聘的私塾老師簡直就是個妖矯冶艷、膽大包天的女妖!

  「赤身露體……也算。」他虛弱地抗議。她明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噗地笑了。  「不知道現在誰才是真正的赤身露體。」他一時氣結。

  「對了……」她緩緩起身,又慢慢走向他。

  要幹嘛?

  穆朝陽戒慎地盯著她,大手護住自己露出水面的胸膛。

  「老闆,那麼緊張做什麼?」她才沒有他想得那麼淫蕩下流,柔若無骨的雙手輕輕搭上他赤裸結實的雙肩,  「放輕鬆,肌肉繃得太緊容易受傷、疲勞,並提前老化喲。」呀,他光裸的肌膚好暖、好暖……熱力驚人。

  「你在做什麼?!」

  她冰涼卻柔軟的小手繼續揉捏著他糾結的肌肉,彷彿雪花輕柔地落在他裸露的肩頭上,又仿若小巧靈蛇誘惑地糾纏著他的肌膚……

  他只覺背脊竄起一陣又冰又熱的奇異感覺,渾身血液在瞬間沸騰。他在水面下的身體某個敏感地方忽然違背意志地脹大堅硬起來:當然不是他的腳趾。他非常、非常確定狀況危險到瀕臨失控。

  「苗、艷、青!」他咬緊牙關,忍住想指死她或享受呻吟出聲的極端衝動。  「你究竟在做什麼?」「幫助你放鬆呀。」她小手靈巧的揉捏著,逐漸放鬆他肩頸每一寸的緊繃,卻無意中燃起了他身體的騷動狂熱。  「我想讓我的老闆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穆朝陽濃眉緊緊打結,額頭有一滴與溫泉熱氣無關的汗水緩緩蜿蜒滑落。

  不,他一定是中了邪,因為他已經幾百年沒有如此心跳加速、渾身燥熱難當過,突然血脈憤張,衝動得像個好色的少年了。

  「我——不需要。」他不著痕跡地深呼吸,面上平靜無波,水面下的雙手卻緊握起拳頭。

  察覺他隱隱的異狀,她促狹一笑。

  「你不喜歡嗎?」苗艷青貼近他耳畔吹氣甜如蜜的笑聲試圖擾亂他的自制力。

  「我不夠用力嗎?」好,她要玩火是吧?穆朝陽微一轉念,怒極反笑。  「有美女自動投懷送抱,我又怎會不喜歡?」他故意笑得好壞,仰頭緩緩貼近她幽香的懷間,索性閉上了雙眼,一臉享受陶醉樣。

  「來吧,多使點勁。」

  她本來是逗他逗得很樂的,可是現在見他一副醉臥美人膝、幸福得要飛天的快活狀……哼!

  風流鬼就是風流鬼,稍微勾引一下就現出原形。難怪有了三妻三妾還不夠,仍舊四處招蜂引蝶,惹來無數女子競折腰。


  她突然覺得心情跌到了谷底,愀然不樂了起來。唉,自古男兒多是風流薄倖漢呀……

   
  
  「嗯,怎麼,不是要幫我釋放壓力嗎?」他感覺到她的小手頓時失了熱情,忍不住嘲譫地笑問。

  苗艷青收回纖纖小手,改為梳理自己如瀑的長髮,  「我手酸呀。」「才捏這麼幾下手就酸了?」他一臉好笑。

  「不只手酸,我嘴也酸了,腳也酸了。」她飄飄然起身。  「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他一怔。

  「你才按個兩下就要走了?這麼沒誠意?」

  「我沒心情了。」她幽怨地輕哼。  「反正有人也不希罕嘛。」望著她落寞黯淡的小臉,他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消失。

  「那個……」他試圖想說點什麼。

  她走了一步,忽又回頭望著他,大眼裡像是有千言萬語,抿著的唇兒笑得神秘而美麗,又帶著一絲絲悲傷。

  他接觸到她的眸光,心下微微一痛。

  苗艷青沒有說話,只是又蹲回他身邊,小手溫柔地撩開了落在他頰邊的一縷發,摸摸他溫暖的臉龐。

  他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知怎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朝他無力地一笑,又起身欲離去。

  穆朝陽只感覺到柔軟的裙擺輕拂過肩頭,伴隨著一縷蕩人神魂的暗香掠過鼻端,他的心神不自禁為之深深悸蕩。眼見她即將穿過重重銀紗簾幕,一股失落感驀然湧上心頭,他胸口一熱,衝口道:  「苗姑娘請留步!」她的腳步一頓,微偏過頭睨了他一眼。

  「嗯?」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他卻聽見自己開口說——「你早點睡吧,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她的背瞬間僵凝住了。

  穆朝陽話才說出口就後悔了。

  「呃,我的意思是……」他喉頭乾澀了起來努力想挽回方才說錯的話。  「就是……」「你不用說了。」她語氣幽幽地開口,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如果說我想和你和平共處,想讓你開心,想讓你身心愉快也是一種錯的話,那麼,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令人厭惡的蠢事了。」他的心像被利刃劃了一刀,臉色陡變,急切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我退下了。」苗艷青不待他說完,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拎起裙擺,低著頭奔出溫泉池。

  「苗姑娘!」她沒有回頭,只是衝進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穆朝陽頹然地低咒一聲,痛恨極了自己混蛋加三級的惡劣行為!  

   
「……絕對不要硬碰硬,而是要讓對方對你感到愧疚,覺得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於是開始對你產生一種憐惜的、補償的、想寵愛你的情絛。」嫵媚地坐在講台上,神采奕奕、美艷無雙的苗艷青啜飲著一杯甜香四溢的女兒茶,環顧全場,說出「如何誘捕男人七十二式」當中的第七式。

  「嘩……這招厲害!」「好霹靂的招數!」

  「夠狠!」台下六個好學生忙著埋頭疾寫,趕緊抄下來。其中尤以小綠和小黃最是認真。

  「在這個最關鍵時刻,絕對不要再和他碰面!」她塗著艷紅蓋丹的指尖凌空點著在場每一張求知若渴的小臉,幽幽地拉長了音。  「讓他心裡想著:她到哪兒去暱?我是不是真傷了她的心?若是她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該怎麼辦?」「對對對……」小綠點頭如搗蒜。  「一定會這樣想的。」「然後呢?然後呢?」「接下來呢?」其它人興趣濃厚地追問。

  「接下來就是……」苗艷青敏銳的耳朵倏地聽見了那熟悉急促的腳步聲。臉色微變,  「啊,各位同學,請恕我走先一步,蝶蝶會幫我發本日的問卷調查表,完了以後就下課了,再會!」「咦?」諸家六姊妹愣愣地看著剛才還滿滿自信的美女老師,咻地從另一邊爬窗出去。  「各位請不要感到訝異,我們小姐行事向來神出鬼沒的。」蝶蝶盡責地發起卷子。  「來來來,一人一份。」「哦,原來如此。」她們恍然大悟,乖乖地填起問卷。就在這時,門陡然被推了開來,她們玉樹臨風的「未婚夫」站在那兒,神情有些焦急。

  「相公?」她們眨眨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人。

  「你們苗老師呢?」穆朝陽銳利的眸子迅速掃過眾人。

  所有人——包括蝶蝶一不約而同指向那扇窗戶。

  「可惡!」他神色閃過一絲懊惱。

  不是他的錯覺,她真的在躲他。

  穆朝陽忿忿地轉身大步離去,剩下她們幾個面面相覷。

  「呼!嚇死我了,還以為相公是臨時來突擊檢查我們功課的。」「是啊、是啊。要是給他發現我們念的根本不是那些文詔悶死人的東西,那可就慘了。」她們滿臉慶幸。

  「你們就擔心這個呀?」蝶蝶不可思議地道:「應該關心點別的吧?比方說自己的夫婿怎麼老是對自己不聞不問什麼的……」「不聞不問最好,」小紫露齒一笑,快樂道:「這樣我們就可以做自己愛做的事啦!」其它姊妹猛點頭,個個心有慼慼焉。

  蝶蝶張大了嘴,對此詭異反常情況驚訝到完全說不出話來。

  躲就躲。誰怕誰啊?苗艷青咯咯笑著,坐在鳳揚城最高的一座紅色琉璃瓦上,小腳懸在半空中晃呀晃地,眺望著遠處京城的景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遠處的山巒,隱隱的默林,京城裡櫛比鱗次的綠瓦、紅瓦,漸漸朦朧成了漫天煙波。

  起霧了。

  苗艷青攏緊了身上絳紅色的襖子,笑意幽幽不見。

   

  天更寒了,蝶谷裡的百姓們,想必已經開始燒起暖暖的炕,忙著打下一樹樹的栗子,擱入灶裡烘熟,好給孩子們當零嘴。往常這個時候,她總是帶頭第一個打栗子的,還要忙著大喊著讓仰頭拍手的孩子們快跑,否則讓那一陣陣帶刺的栗子雨打下來可不好受!她因回憶而淺淺微笑了起來。

  「副教主不知道記不記得,讓孩子們剝開包在栗子外頭的那層帶刺絨殼時,千萬得叮囑他們要裁手套呢?」她笑著,眼眶卻紅紅的。

  如果她再無法完成任務,她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滿山遍野都是五彩繽紛的香花與蝴蝶的蝶谷,回不去那個充滿歡樂笑聲與熱情笑臉的蝶谷。

  她所有的志得意滿、嫵媚自信全消失了,只剩下揮也揮不去的輕郁和道也道不盡的思念。

  穆朝陽高大的身形靜靜出現在琉璃瓦上的另一端,看到的就是她眉攏煙翠、目含秋水的滿身寂寞。

  他心頭緊緊揪扯了一下,疼楚感漸漸在胸口擴大開來。

  他真的害她傷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表現得跟只掌心踩到刺的老虎一樣暴躁易怒,想要將她擁入懷裡,和想將她推離身邊的衝動一樣強烈。本來就不應該對她產生這麼多的感覺,可是不知在幾時,他的理智已經失去了方向,他的情感卻自有意識地將他拉扯向1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只要看著她,就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燙,就覺得他是如此鮮明而真實地活在這世上,他不再只是無聊的一天過一天。

  只是此時她蒼白的臉龐,眼底那一抹迷茫落寞的神色,令他連呼吸都感到疼痛。

  他多麼想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將所有傷痛和寂寞全自她身上掃除一空。

 

   「對不起。」穆朝陽悄悄地走近她,沙啞地道。

  苗艷青陡然驚醒,急急地用袖子抹去頰上的淚水。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翻遍了全城。」他在她面前曲膝半跪下去,大手憐惜地捧起她帶著倉皇的小臉,  「以後不准你再爬這麼高了,萬一摔下去怎麼辦?」「我……」她怔怔地望著他。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她沒有詭計成功的喜悅,儘管她應該要感到得意,卻只有亂成一團的失速心跳。

  因為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摯,他的關切是如此深刻,他眸底的心疼更是深深地揪疼了她的胸口淚意突然瀰漫了她的眼裡。她囁嚅著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沒有辦法擠出半個宇。他的指尖輕柔地撫過她的黛眉、她的眼角、她的頰邊,然後他輕輕地吻住她的唇。

  儘管待到明日,他一定會後悔。

  霧更加濃了,悄悄地將他倆纏繞緊偎的身影包圍。

  沒有來因,沒有去由,就像那無聲無息的霧它要來就來,要散即散,就像某個名為愛情的神秘玩意兒,總是在人獰不及防的時候出現,沒有人知道它何時會消逝,也許是一剎那,也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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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第七章
  
  穆朝陽不見了,自從那一天吻了她之後,他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不再在每個轉彎處遇見他,不再不小心就能聽到他清朗的笑聲。她開始
  
  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傾聽著任何一縷穿林度水而來的絲竹聲,暗暗期盼著,或許走進那一陣悠揚的樂聲盡頭深處,就能再看到那一抹高大瀟灑
  
  的身影。
  
  可是他還是不見了,沒有人影、沒有聲音,像就此消失在人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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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12 12:31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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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我有話跟你說。”穆朝陽不死心,隔天又堵到她了。
  
  “我沒話跟你說。”苗豔青兩手叉腰,“那天那個吻……”
  
  “什麼吻?”她睜眼說瞎話。
  
  他一呆。
  
  “我要去上課了,學生們還等著我呢。”她的手腕又被某人抓住,“又怎麼了?”苗豔青沒好氣的回頭,姿態妖嬌卻神情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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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08-7-12 12:32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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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雪初融,天氣乍暖還寒。“你在想什麼?”穆朝陽俊臉上的沉鬱被收藏得妥妥貼貼,在親手為她烹茶的當兒,眼底只有滿滿的溫柔。陷
  
  入亂絮紛飛的思緒中,苗豔青好一會兒才察覺到他在同自己說話。
  
  “沒什麼,我只是……”她拉拉裹在身上的紅梅絲繡襖子,微微一笑。“有點冷,失神了。”“你還在擔心我和繡月的事嗎?”他眸光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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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08-7-12 12:33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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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苗豔青走了。帶著一身臭名,和他深深的恨意,消失無蹤。蝶蝶也跟著離開,整座師齋空空蕩蕩,一如她們未來之前的樣子。諸家姊妹哭
  
  了好幾天,才傷心地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她們抵死不相信熱情美麗善良的苗老師,就是江湖上人人畏如蛇蠍的五毒教主。
  
  自從她走後,整座鳳揚城像是失去了生氣。因為從那天起,穆朝陽也像行屍走肉般,不說話,不笑。對任何人都沒有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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