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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米琪 -【情話綿綿之一】給老公的情書 [打印本頁]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0:59 PM     標題: 米琪 -【情話綿綿之一】給老公的情書

本帖最後由 澄澄澄 於 2013-3-11 11:48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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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高中最後一年,郭芃穎在上課時幫同學代筆寫情書給隔壁班的況英爵,
居然被國文老師發現了!當場被公開,好丟臉!
最慘的是,情書是她寫的沒錯,但她只是代筆,
但這種窘境下,好同學根本不敢承認,而她就算再否認也沒人相信⋯⋯
她被懲罰就算了,還連累那個況英爵一起到辦公室受罰!
買尬!她根本沒喜歡他啊,這下子真的尷尬到爆,她沒臉見人啦!
況英爵莫名其妙被叫進辦公室,
聽說是因為一封情書他得和隔壁班的郭芃穎一起受罰。
他不知道被處罰的感受是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模範生。
聽著她被罰把那封情書當場唸給他聽,瞧她臉都紅透了,
他頭一次對女生有心疼的感覺,
原來她喜歡他,她膽子還真不小啊⋯⋯
後來他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但他已經喜歡上她了,
就算分開後再相遇,還是對她很心動,想一輩子都在一起!

【出版日期】2012年5月17日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采花1142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06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3 PM 編輯

第一章

私立貴族高中,三年級教室外的走廊上——

  「喂!你這樣看著他,不怕眼睛會掉下來?」郭芃穎甜美雪白的小臉漾著笑,晶瑩的雙眼因笑而微眯,秀發隨風飛揚,一身雪白製服加上短裙,使她看來俏麗可人。

  她正抱著一包香甜的焦糖爆米花倚在欄杆上,丟一顆爆米花到空中,仰頭用嘴巴去接,吃得吮指回味。

  「芃穎,他真的很像王子對嗎?」好友徐芸倩發出充滿傾慕的輕歎,多情的雙眼看著隔壁班的班長況英爵,他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英挺身材,偉岸不凡,模樣俊酷,一副從容、不苟言笑的從她麵前走過,而她就一路看著人家,直到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他們班的教室門口。

  「這世上哪有什麼王子?」郭芃穎笑好友愚癡,她可不相信浪漫的愛情,那都是童話或者……神話。

  「他好帥。」徐芸倩粉臉紅紅的,透露她天生很愛作夢。

  「帥又不能當爆米花吃。」郭芃穎不以為然地說,繼續吃爆米花。

  她知道徐芸倩暗戀隔壁班的況英爵很久了,下課老是拉著她到走廊上,就為了期待心目中的王子能剛好走過眼前,一睹王子的風采,就隻是這樣也能滿足那小小的心思。

  但在她看來,這小小的心思是很傻氣的,畢竟況英爵根本不知情。

  「他功課很好。」徐芸倩難忍心中的悸動說。

  「那是他家的事,你理智一點,就要考大學了,最好心無旁騖。」郭芃穎一邊把袋子裏的爆米花倒進嘴裏,一邊規勸好友要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

  「郭芃穎你別顧著吃,幫我一件事好不好?」徐芸倩可是一句都沒聽進去,搖著她的手臂問。

  「什麼事?」郭芃穎嚼著甜甜的爆米花,晶亮的雙眼看向好友發夢般的大眼睛,真不知她要幹麼。

  「幫我寫封信給他。」徐芸倩小小聲地說。

  「信?那就是情書嘍!你要追求他?」郭芃穎很驚訝,性格內向又天生很宅的好友,居然有膽主動追況英爵,這愛情的力量,簡直不可思議。

  「拜托給點力嘛!」徐芸倩充滿了請求。

  「不要,羞死了,要寫你自己寫。」郭芃穎一點也不想被拖下水。

  「我不會寫,你常參加作文比賽,這對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徐芸倩雙手合十拜托她。

  「什麼而已?不行啦!你別煩我,那並不一樣。」郭芃穎轉過身去,揮去一頭冷汗,心想見鬼了,作文和情書有一樣嗎?

  她這輩子還沒寫過情書,她根本沒有喜歡的人。

  即使將來有那個人出現,她也不見得會寫什麼情書,說穿了她還不懂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這樣還能寫得出來才怪。

  她寫東西是憑感覺的,真不知徐芸倩這女人的小腦袋在想什麼。

  「郭芃穎你就給力,別機車,幫個忙又不會死。」徐芸倩繞到郭芃穎身前,就是不放棄,她很想和況英爵交往。

  「錯,我會。」郭芃穎噘著紅唇,眉毛打結,被吵得有點煩躁。

  「求求你!」徐芸倩睜著她動人的大眼睛,猛搖她的手。

  「別這樣,爆米花都掉了,這是我姊網路團購買來的,很好吃耶!」她抓緊爆米花的袋口,以免美味的爆米花掉滿地,多可惜。

  「那你就寫啊!」徐芸倩沒放過她,還搶下她的爆米花,手背到身後不還她。

  「你這女人,真受不了你,你既然那麼呷意他就直接去跟他說,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有話直說比較好,哪裏有人拿筆慢慢刻情書的?」郭芃穎鼓起腮幫子說:「爆米花還來!」

  「不還,哪有人直接說的?我臉皮很薄。」徐芸倩不答應。

  「那我去幫你問他手機號碼,『間接』跟他說不就好了?對著手機說,他也看不見你臉紅,你可以問他,要不要交往?要就成交,不要就拉倒,一句話定生死。」郭芃穎眼看搶不回爆米花,當真就大剌剌的走向隔壁班。

  「喂!喂!郭芃穎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要啦!不要……」徐芸倩趕緊跑上前去扯住她。

  郭芃穎一回頭,發現玩笑開太大了,好友眼睛紅紅的,臉也爆紅,表情驚慌又害臊,那無措的樣子看得她心疼了。

  郭芃穎為人一向心很軟,連路上無家可歸的貓狗都會因為同情而買食物喂牠們,更何況好友快哭了,她哪可能放著不管,勸說:「既然不要就算了,你就打消念頭吧,我也落得輕鬆。」郭芃穎說著,把她手上的爆米花拿了回來,走回欄杆處,塞一顆到嘴裏繼續吃。

  徐芸倩走向她,站在她身畔,委屈又執著地說:「我沒有打消念頭,你一定要動筆幫我。」

  「蛤?」這女人還沒死心喔!

  「你知道我們還有半年就要高中畢業了,到時他上了大學,一定會有更多女人喜歡。」徐芸倩擔心著。

  「所以?」郭芃穎瞪大眼瞅著她,終於窺出她更多的心思。

  「先下手為強。」徐芸倩附在她耳旁說。

  「你……會不會太瘋狂?」

  「有什麼關係,年輕不要留白。」徐芸倩熱烈地期待。

  郭芃穎屏息地看著她,再度從好友身上感受到什麼叫愛情的魔力,它竟可以讓一個平常文文靜靜的女人變得瘋狂。

  「真敗給你了。」郭芃穎搖頭說。

  「那你是答應了?」徐芸倩抱住她的手臂說。

  「我沒說喔!」郭芃穎根本沒有同意幫她寫情書。

  「沒說就是答應了,有你真好,進教室,立刻幫我寫,下節是『奶媽』的國文課,你就算隨便聽聽也可以過,所以沒關係,等班長喊完起立、敬禮、睡覺,你就可以開始寫了。」徐芸倩可不管,拉著郭芃穎進教室,她心很軟一定不忍心拒絕的。

  「什麼……啊是要寫在哪裏?」郭芃穎半推半就的走,束手無策,換成她自己很無措了。

  「信紙,我有帶。」徐芸倩含羞地說。

  「啊!」郭芃穎甜美的唇因驚訝微啟,真服了她了!

  為了好友的美夢,她要是不幫也是不近人情,就像好友說的,其實寫點東西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

  情書應該和寫作文差不多吧!應該不難。

  隻是該有個主題才好發揮……

  就叫「喜歡你」好了,這應該符合好友的心聲。

  當當當……

  上課鍾響了。

  這堂是國文課,老師的綽號叫奶媽,長得胖胖的,短鬈發,一副老媽子的模樣,是學校裏出了名愛碎碎念又愛管人的老師,大家私底下叫她「奶媽」。

  所有人全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定。

  郭芃穎的桌上多了份信紙,是坐在她左前方的徐芸倩遞過來的。

  她瞧瞧信紙,底色是淡淡的粉紅,周圍綴著可愛的花朵,看起來挺詩情畫意的。

  她可沒買過信紙,寫信隻寫e——mail,在這網路發達的時代,寫實體信好像有點遜掉了,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還是寫了吧!

  她從筆袋裏拿出筆,想著第一句要寫什麼?

  「親愛的況英爵」……噢!不好不好,太肉麻了,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或者寫「英爵兄你好」……嗯!一開頭就稱兄道弟的裝熟,也不好。

  郭芃穎努力的琢磨,決定還是寫「Dear況英爵」。

  再來要寫什麼?「時常見到你,很想跟你交個朋友」……這樣會不會太直接了?說時常見到他,他會有什麼感想,會不會有被侵犯的感覺?被當成偷窺狂怎麼辦?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起況英爵的模樣,想像他會有什麼表情變化。

  他也許會酷酷的一笑置之,記憶中他長相斯文,個子很高挺,樣子挺冷漠的,一張帥臉不太有笑容,可是他人緣不錯的樣子,身邊常有很多男同學喜歡跟他一起打籃球。

  她曾陪徐芸倩去看過他打籃球,他還挺擅長運動的,運球、飛躍、投籃……身手矯捷得不得了。

  但他可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男生,他功課一級棒,成績總是在全校前三名。

  而且他也不完全像運動型的男生,他舉手投足之間總流露著一股優雅、特殊的氣質,為他增添了俊秀之氣。

  她也常見到他上台領獎,她記得他站在台上的樣子,俊酷得不得了。

  嗯……奇怪了,她竟然把他記得那麼清楚,並不是對他毫不熟悉。

  而且想著他,她心髒竟然不規律的跳動,怎麼回事?

  「起立……」班長在喊口令,奶媽駕到了。

  郭芃穎乖乖的把課本壓到信紙上,掩護著。

  徐芸倩悄悄回頭看她一眼,兩個女生交換神秘的眼神,坐定後奶媽開始上課。

  「大家翻開第三課……」

  奶媽背過身在黑板上寫重點,她的習慣是邊上課邊寫重點在黑板上,要大家同步抄下。

  所以就算在她的課寫別的東西也很難被發現,一定以為是認真的在抄重點。

  大家全拿出筆記本抄寫。

  郭芃穎也拿出筆記本,一邊抄寫重點,一邊想情書的內容。

  隨後奶媽開始講課了,她走下講台來,腳步遊移到教室正中央,再退回去講台。

  郭芃穎沒敢大剌剌的動筆,但她大致上已想好要寫些什麼了。

  配合這詩情畫意的信紙,她可以寫浪漫點的東西。

  就在奶媽又開始背對著大家抄重點時,她桌上飛來一小團紙。

  是徐芸倩扔來的字條,打開一看,她在問——

  「你有沒有在寫?」

  郭芃穎草草在紙上回道——

  「別急,我總得思考一番,下課前一定會完工,等奶媽不注意才下筆。」

  她將字條扔回徐芸倩的桌位上。

  徐芸倩打開來看,明了了,紙條收進抽屜裏。

  就在下課前十分鍾,奶媽又背過身在黑板上寫重點。

  郭芃穎把信紙從課本下抽出來,揮灑自如地寫下——

  Dear況英爵:

  也許你不知道我,但我時常偷偷的看你,看你打球,看你上台領獎,看你走過教室前的長廊……

  對你的印象很深刻,心裏麵對你很景仰。

  愛慕之情就像棉花糖般的雲朵,甜甜的,安靜的。

  也像繽紛的彩虹,綻放著數不清的悸動。

  這樣的情意深深,是否可以請你接受?

  是否,你也願意用純真的溫柔來回應我,而我張開雙手就能擁有?

  當這封信送到你手上時……

  Tell  me,  will  you  be  my  boyfriend  or  will  you  run  away……

郭芃穎正寫得投入之際,桌案上揮來一支長鞭,啪地一聲,嚇得她小臉慘白的抬起頭來,一看奶媽胖胖的身軀不知何時移駕到她前麵,而全部的人都用驚悚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大家都注意到她被盯上了,隻有她自己不知。

  「好啊!郭芃穎,我早就發現你上課心不在焉,老是在發呆,你為什麼寫英文?這節是英文課嗎?」

  奶媽抽出她課本下的信紙,一看內容很驚訝,難以相信,開始劈哩啪啦的斥責——

  「我還以為你在抄重點,你竟敢上我的課寫情書?這怎麼得了,你是到學校來受教育的,不是來交男朋友的,都快考大學了,現在分心不都前功盡棄了嗎?」

  奶媽一副痛徹心腑的樣子,高舉教鞭拍著信紙,沒人敢上她的課不仔細聽講的,沒想到她平日常編排參加作文比賽、她最疼惜的愛將郭芃穎,竟這麼不給她麵子。

  「那個……那個……」郭芃穎無奈地低著頭,慘白的臉一下子轉紅,有種想挖個地洞鑽下去的感覺。

  她無法承認,也無法不承認,情書確實是她寫的,可她隻是代筆。

  偷偷的瞧向全班的人,有的露出吃驚的表情,有的偷笑,有的開始小聲的交頭接耳,她無措到了極點,再瞧向徐芸倩,她一下搖手,一下拱手求情,意思是要她別說出去。

  郭芃穎還能怎樣?她是夠義氣的人。

  「對不起,是我的錯。」郭芃穎認了,但願奶媽會因她坦白從寬,有愛心地放她一條生路。

  「你以為你成績好,我就不會處罰你嗎?」奶媽執著教鞭問。

  「奶……老師,我沒那麼說。」她差點叫出老師的綽號,全部的人都悶笑著。

  「好,那你就等著接受處罰,下課後你和隔壁班的況英爵一起到我辦公室來。」

  天啊!居然波及到況英爵?

  郭芃穎小臉慌張,這該怎麼辦?她和況英爵根本不熟。

  再瞄一眼徐芸倩,她臉也一陣紅一陣白的,水汪汪的眼睛好像隨時要流淚了。

  這下真的慘了。

  「要罰罰我一個就行了,為什麼況英爵也要一起去?」郭芃穎希望奶媽高抬貴手。

  奶媽一臉冷笑地說:「當我沒年輕過、沒談過戀愛嗎?這種事沒有兩個銅板是敲不響的,下課後你們兩個立刻到辦公室來見我。」奶媽沒收了情書,而下課鍾聲在此時敲響了。

  郭芃穎恍若感覺到一陣地獄般的寒風刮過臉龐,她心想這下真的慘了啦!

  況英爵出身律師世家,從高祖父到他的父親,家族成員全是律師,他本人在校也是成績優異,而且長相英俊、氣宇非凡,已有大將之風,他唯一的目標是考上T大法律係。

  此時況英爵正在室內籃球場上投進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況英爵,不好了,奶媽宣你進她辦公室。」傳話的是況英爵班上的一群女同學,她們和郭芃穎班上的人一路跑進室內籃球場找他。

  況英爵和夥伴們打得火熱,卻因一群女生們急急忙忙的闖入而停止比賽。

  「什麼事?」況英爵比了暫停的手勢,拿了毛巾拭汗,走向前問了自己班上的女同學。

  「是這樣的,我們班的郭芃穎上奶媽的課時寫情書給你,被奶媽逮到,所以你得快點去她辦公室一趟。」

  「奶媽覺得你一定和郭芃穎有曖昧關係。」

  「總之沒有兩個銅板不會響,你們得一起受罰。」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明原因。

  「誰是郭芃穎?」況英爵乍聽之下感到不可思議,有人上課寫情書給他?

  「我們班的。」

  「我不認識她。」況英爵對那個名字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辦法,這叫連坐,商鞅變法的時候就是這樣,有難同當嘛!」有人在說。

  況英爵神情冷靜的看著這群女同學,雖然感到被叫進辦公室很莫名其妙,但事情既然和他有關,他就得去看看究竟,總不能不當一回事。

  只是他從來不知道被處罰的感受是什麼,從小到大他都是模範生。

  「我去一趟。」況英爵回覆她們,接著回頭對打球的同伴說:「別等我。」

  他瀟灑地把毛巾掛在寬闊的肩頭,沒有換下球衣、沒有淋浴,直接就走出室內籃球場。

  那群女生緊隨在他高挺的身影後,想跟著去看看情勢會如何發展,可她們到了辦公室的區域,一群人便不敢再往前走,因為奶媽就站在她辦公室的門口等候況英爵。

  「老師。」況英爵行禮如儀。

  「嗯!你來了,進來。」奶媽雖然心裏還是氣著,但是她也明白況英爵和郭芃穎都不是愛搞怪的學生,平日也很聽教,但她還是得好好的告誡他們,以免他們誤入歧途,因為戀愛錯失了大考前的黃金期。

  「是。」況英爵一進辦公室,映入眼中的就是站在奶媽辦公桌旁,低垂著頭的郭芃穎。

  是她寫情書給他!原來她叫郭芃穎。

  他常見到她,甚至一眼可以認出她,她是隔壁班的清秀佳人。

  她身材纖細,平凡的白色製服穿在她身上很有清新感,襯著她清秀的臉很好看。

  下課時她很喜歡在走廊上吃零食,她的表情總是笑笑的,很可愛,她說話聲音輕輕柔柔的……可是現在的她,看來情況不太好,可憐兮兮的樣子。

  可是怪了,他跟她又不熟怎會知道這些?莫非他留心過她?

  他暗忖著走向她,佇立在她身畔,她並沒有抬起頭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真可憐,寫情書還被抓包,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奶媽走了過來,坐到她的辦公椅上,瞥著兩人,對郭芃穎說:「把你的情書念給他聽。」奶媽使出終極的手段,把沒收的情書拿給郭芃穎。

  郭芃穎臉已經垂到脖子幾乎要斷了,她不敢抬頭去看況英爵,可她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男性的汗味,也感覺到他正看著她。

  她顫抖的手指被動地接過情書,覺得自己生不如死,她怎能當著他的面念出來?

  「敢做敢當。」奶媽下令。

  郭芃穎心慌亂、不知所措,聲音顫抖地念著——

  「Dear況英爵,也許……你不知道我……但我時常偷偷的看你,看你打球,看你上台領獎,看你走過教室前的長廊……」她念不出來,羞到快氣絕身亡了,她不知況英爵做何感想,會用什麼眼光看待她?

  「還不快!」奶媽見她支支吾吾,立刻催促她。

  「……對你的印象很深刻,心裏麵也對你很景仰……愛慕之情就像……就像……棉花糖般的雲朵,甜甜的……安靜的……」她想哭,眼底滿滿委屈的淚,她看不清楚自己寫些什麼了。「……也像繽紛的彩虹……綻放著……綻放著……」

  「綻放著什麼?」奶媽拉長了尾音問,很有懲罰人的快感。

  郭芃穎抹去臉上不爭氣的眼淚。「……數不清的悸動,這樣的情意深深,是否可以請你接受?是否……你也願意用純真的溫柔來回應我,而我張開雙手就能擁有?當這封信送到你手上時,Tell  me,  will  you  be  my  boyfriend  or  will  you  run  away……」

  她念完了,全身的細胞死光光,無辜的淚決堤般的流滿臉。

  況英爵居高臨下的注視郭芃穎,他的目光沒有一刻從她身上移開,他認真地傾聽,生平頭一次對女生有心疼的感覺,他想憐惜她。

  一顆心也在驀然間被她所說那種甜甜的、安靜的愛慕之情撞擊。

  他默默地承認自己確實曾留心過她,否則根本不可能會記得她,只是沒想到她竟會追求他。

  她喜歡他?

  怎麼這麼有膽在課堂上寫情書?

  他原本不想那麼早談戀愛,可是他居然對她感興趣,就像她說的,此刻他的心裏有繽紛的彩虹,綻放著數不清的悸動。

  他會認真地考慮接受她的深深情意。

  他由衷地想笑,欣喜的笑。

  「好了,你們好自為之,現在並不適合談戀愛……」奶媽開始說教,訓了二十分鍾才下令道:「回去。」

  「謝謝老師。」況英爵禮貌地說,並沒有聽進奶媽的諄諄教誨。

  郭芃穎手裏握著那封情書,她發不出聲音,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徹底的掛掉了,她行禮,一轉身立刻就走人。

  況英爵走在她身後,在遠離辦公室區域,進入林蔭大道之後喚住她。「郭芃穎。」

  郭芃穎聽到了,她很慌亂,不知道他要幹麼,也許是要她道歉。

  她不是不想向他道歉,而是她現在心情很糟,滿臉淚痕,根本不敢面對他。

  「請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況英爵索性跑向她,站到她面前,攔住她。

  聽見他竟然說「請」?她不禁佇足。

  郭芃穎抬起臉看向他,他酷酷的臉上竟然有抹溫柔的笑意。

  「別哭。」他傾身拿他肩上的毛巾拭去她臉上的淚。

  她受寵若驚地呆住,他竟然又是對她一笑。

  她眨眨眼,傻傻的看著他深邃的眼神,和他專注模樣,很深刻的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悸動無聲的在心底擴散。

  她不知他要說什麼,可她感覺他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謝謝你的情書,我親口『回信』給你,I  will  be  your  boyfriend。  」況英爵說出自己的心意。

  她驚訝得小嘴微啟,瞅著他柔悅迷人的笑臉,說不出話來。

  空氣中飄散著桂花香、他的汗味加男人味,她一陣迷惑,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竟然要當她的男朋友。

  可是要追求他的,並不是她啊!

  她心跳熾烈,毀了,她該怎麼向好友交代才好?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5 PM 編輯

第二章

「不行啦!」郭芃穎退後一步,苦惱地說。

  「怎麼不行?」況英爵詫異於她的反應,他都接受她公然的告白了,既然示愛了,那麼快就反悔了?

  「那個……」她躊躇著。

  「你怕奶媽?別聽她的,沒有人可以規定誰什麼時候談戀愛,那種FU本來就是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他認真地說。

  「你……」郭芃穎欲言又止,他如此直接的表達震驚了她,雖然她也感受到他說的那種FU,可事情不該是這樣,那是一封代筆的情書,並不是為她自己寫的。

  「我接受你的真情流露。」況英爵目光和悅的注視她一副驚嚇的樣子,隻希望他言語間的溫柔能讓她感受到他的紳士風度。

  他竟然接受她?!郭芃穎頭昏昏的,小嘴半天吐不出一句話。

  「況……英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封情書是徐……」她話已到嘴邊,想解釋那是她替徐芸倩寫的,可她突然又想起徐芸倩求情的樣子,徐芸倩很害怕事情曝光。

  而她既然都已經擔下責任了,再把徐芸倩拖下水就太不夠朋友了。

  怎麼辦?她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把話再吞進去。

  「別再說了,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他善解人意地安慰她,不要她受到奶媽的影響。

  郭芃穎哭喪著臉,他怎麼可能知道她要說什麼。

  「來,給我吧!」他朝她伸出手。

  「什麼?」她一時沒有意會出他所要的。

  「情書不就是寫給我的嗎?應該放在我這裏。」

  「不。」她想它撕碎,她握得死緊,不想給他。

  「別害羞,我都聽你念過了。」他試著輕握她的手。

  她又是一陣慌亂,失措地看著他超大的手拿走了她手上的情書。

  他把皺成一團的信紙攤開,鋪平了,端詳一會兒說:「信紙很可愛。」

  噢!那不是她買。

  「你的字很漂亮。」他誇讚她娟秀的字跡。

  「有嗎?」她苦著小臉。

  「我收下了。」他說著,把信紙對折,再對折,收進運動褲的口袋裏。

  她眼看著那封情書進了他的口袋,心跳不自主地失控了。

  「你騎單車上學嗎?」他突然問道。

  「走路。」她漫不經心地說。

  「放學我們一起走,我載你。」

  「啊!」她生怯地瞥著他朗笑的臉。

  「請你去吃東西。」他發自誠心誠意地約她。

  「啊!你不是要打球嗎?」她曾在放學後陪徐芸倩看他練球。

  況英爵忍不住笑了,原來她還留心過他課後都在球場,知道這個讓他滿開心的。

  「別再「啊」了小姐,走吧!回去上課,放學後我在大門對麵的街口等你。」況英爵伸出手,輕輕地推著她的背。

  郭芃穎背脊僵直,她並沒有答應他,而一觸使她小臉泛紅,背上仿佛有電在遊走,她整個人都茫茫然的處在不知所措的狀態下。

  她無法若無其事的回到教室上課,她想請假回家,閉門思過。

  她瞥了他帥氣的臉一眼,轉身就跑,無法再跟他多說上一句話。

  他看著她奔跑中的白襪黑鞋,裙擺飛揚的窈窕背影,眼底有對她的愛憐,而笑意始終在唇邊。

  信步走離要蔭,他腦子裏轉的全是她害羞的模樣。

  郭芃穎請假並沒有成功。

  情書事件如火如荼的傳到班導耳裏,下午整個班會都在聽他念經。

  說的還是老掉牙的話,什麼不適合在這時間點談戀愛之類的,全班都跟著受累。

  郭芃穎勉強支撐到被炮轟完畢,趴在桌上早就陣亡了。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一定很難受。」徐芸倩期期艾艾的走向郭芃穎身邊,蹲在桌旁,她心底有深深的抱歉,她不該把最好的朋友推下萬丈深淵,她才是罪魁禍首。

  「沒關係,好女做事好女當,幸好我並沒有敢做不敢當啊!」郭芃穎虛弱地說,她覺得累了。

  「況英爵他知道那封信是你替我寫的嗎?」徐芸倩問。

  郭芃穎搖頭。

  「奶媽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奶媽要我念情書給她聽。」她想起那種地獄般的感覺,生不如死。

  「太過分了!」

  「她的輩分比較高級啊……」郭芃穎無奈地說。

  「況英爵聽了……他有表示什麼嗎?」徐芸倩兩眼通紅,她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

  「他說他親口回信給我,他要當我的男朋友。」郭芃穎把最不可思議的結果告訴她。

  「什麼?那你怎麼說?」徐芸倩快昏倒了。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要是說情書是替你寫的,把你也拉進來,那就太沒義氣了。」

  「發生這種事,你還想到我?」徐芸倩忍不住地掩著臉哭出來,她覺得郭芃穎對她太好了。

  郭芃穎處在無言當中,她不敢對徐芸倩說,其實她好像和況英爵來電了,就在她發現他的溫柔之後,對他相當有好感。

  她一直在想著,下課後要不要接受他的邀約。

  「真對不起。」徐芸倩再道歉。

  「別再說對不起了。」郭芃穎安慰她,從抽屜裏摸出面紙給她擦眼淚。

  「如果你真跟他交往,我不會怎麼樣的。」徐芸倩由衷的說,拿了面紙把淚水拭淨。

  「你還真大方。」郭芃穎苦笑。

  「是真的,他既然那麼說,就是喜歡你啊!」徐芸倩認知到事情的後續發展。

  郭芃穎低歎一聲,「別再說了,讓我安靜一下,我一連聽了那麼多人念經,頭昏腦脹的。」

  「我可以看那封情書嗎?」徐芸倩問她。

  「況英爵拿去了。」郭芃穎回想在樹下,他跟她要那封情書的情景,一顆心仍奇異的怦動著。

  徐英倩沉默了下,沒再說什麼,最好的朋友為她犧牲那麼多,她除了感激還是感激,要是往後她和況英爵交往,她也會誠心祝福他們的。

  郭芃穎也沉默了,她問自己是否真心想和況英爵交往,若他真在對街等他,她要讓他載嗎?

  她六神無主,愛來得太突然,她從沒這種經驗,心情實在很複雜。

  對街,那個身形高的人是他。

  郭芃穎很慢才走出大門,校園裏早就空蕩蕩的,幾乎所有人都走光了,她為以況英爵等不到她自然就不等了,沒想到他仍然等著她。

  她莫名感動著,其實她那麼慢才出來是因為她真的很害羞,她在逃開和前進當中躊躇,可她心裏也好奇著,猜想他是否真的在那兒等她,而他沒有食言,他真的等在那裏。

  「嗨!」況英爵終於見到她出現,唇上綻出笑意,也安心了,他本以為她不會赴約了,很失望。

  況英爵看著她緩步走向自己,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跟著起伏一次。

  直到她到達他的眼前,他的心已狂野地跳個不止。

  「走吧,請你去「海風」。」注視著她清秀甜美的小紅臉,長腿踢開腳踏車檔,跨上前座,等她坐上後座。

  郭芃穎深吸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她穩住內心的悸動,落落大方地坐了上去。

  他說的「海風」她知道,那是家平價冰品店,就在這附近,那小店也賣在鍋攔飯和各式鍋燒麵,她沒想到他也吃平民的東西。

  據說況英爵家世顯赫,家族成員全是律師,況家擁有頗具規模的律師事務所。

  「你不急著回家吃飯嗎?」她試著問他。

  「家裏的飯不好吃。」況英爵坦然地說,俐落地將車騎上馬路,穩健的緩緩向前行。

  「為什麼?」她以為是菜色不合他的胃口。

  「家裏太多長輩,有爺爺奶奶、爸媽,我不喜歡在嚴肅的氣氛下吃飯,會消化不良,寧可在外麵吃晚餐之後再回家,我通常跟他們說我留在學校練球或是溫書,會吃過飯再回家,不必等我吃飯。」他把原因告訴她。

  她乍聽之後覺得驚奇,可他的坦白也讓她感到意外而欣喜。

  她喜歡他的坦誠,這是成為好朋友的第一步。

  「你呢?」他問她。

  「我很隨興,我媽沒有限製我一定要回家吃晚餐,因為她時常都得加班,沒時間煮晚餐。」郭芃穎也很坦率地說。

  「那以後我們可以常在一起吃晚餐喔!」況英爵跟她預約了「以後」。

  「嗯。」她低應一聲,默許了他。

  她本來以為跟他在一起會很別扭,可此刻除了歡喜,內心並沒有別的情緒幹擾,他自然大方的態度讓她很有安全感。

  徐徐的風拂面而來,她聞到他身上的男性氣息,悄悄地心悸著。

  「你在「海風」都點什麼?」她伸出食指點點他的背問。

  「烏龍麵、招牌雪花冰,味道還不錯。」他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說。

  「跟我一樣。」她對他笑。

  「你都什麼時候去,為什麼我沒遇見過你?」他也笑著,迎著風,心情從來沒有感到愉快過。

  原來和喜歡的女生在一起,感覺是這麼的愉悅歡喜。

  「我都下課就去了。」

  「我都練球後才去……」況英爵突然想到什麼,再度回頭問她:「那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我……害羞啦!想說你等久了就不等了。」她說真話,她不怕他知道,她最糗的狀況都被他撞見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一向重承諾,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況英爵坦然說道,這是他個人的信念,而他也很欣賞她說了真話,畢竟她是女生,他可以諒解她為何躊躇。

  郭英穎心裏對他更加激賞,君子重諾,他說到也做到了。

  兩人對彼此之間的好感一下子倍增。

「不好意思讓你等我。」

  「那沒什麼,我很開心我能等你。」

  「真的嗎?」她作夢也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進展。

  「當然,我不喜歡說假話,我的個性一向是直來直往。」況英爵回過頭對她說,看著她短發俏麗,小紅臉上漾著甜笑的模樣。

  郭芃穎迎視他的目光,他有她喜歡的特性,而她也發現他的注視是有某種溫度的,那股熱力很直接地觸動她的心。

  「你可以抓著我的衣服,比較有安全感。」他調回頭,看著馬路說。

  「不用啦,你沒有騎很快。」她很害羞,不敢輕易碰他,即使隻是他的衣服,可是她真喜歡他的貼心。

  「你很會害羞。」他沉聲笑。

  她不介意被他看穿了,「那你怎麼不害羞?」

  「我是男人。」他笑得更大聲。

  她被他的豪爽感染,也跟著笑著。

  「海風」到了,他讓她先下車,再把車停好。

  她見到冰品店裏面有同校的人在,臨時怯場,腳步遲疑的不再往前走。

  他見她躊躇的表情,不容分說的握住她的手問:「你要點什麼?」

  她觸電般一時傻住,瞪大雙眼瞅著被他緊握的手,內心一陣兵荒馬亂之際,他們已經到桌位前了。

  他放開她,坐到位子上拿點單看,怡然自得地說:「我們要點一樣的嗎?」

  她不敢去看周圍是否有人注視他們,趕緊坐了下來。

  「嗯!」她看著桌子回答。

  他注意到她一副恨不得躲起來的樣子,低聲對她說:「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沒有誰可以阻止我們談戀愛。」

  她抬起小臉和他四目交接,他熱烈的眼神具有無形的力量,那是屬於男性堅定的力量,她脆弱的內心因他的肯定態度而首次有了跟他一樣的堅持。

  「你說得對。」他們在交往中,誰也不能打擾他們,她何必在意別人怎麼想,她應該在意的人是他。

  若是他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那她也做得到,她是真心喜歡上他,只要心真誠就是可貴的。

  若她要拒絕他,就不該走向他,坐上他的車。

  「告訴我你想吃什麼?」他把單子拿給她。

  她在單子上勾了鍋燒烏龍麵和招牌雪花冰,對他說:「換你點。」

  他勾了一樣的東西,走向去櫃台付賬。

  他付完賬回來,兩人聊起各自的興趣,有來有往,話題不斷。

  很快地他們的餐點送上來了,兩人聊得很愉快,也吃得很愉快,直到杯盤見底,他們似乎還有話沒說完。

  「明天我請你。」她主動地相約明天見。

  「OK!」他很樂意。

  天色稍暗,他們一同離開「海風」,他騎著單車載她回家。

  這第一次的約會在他們年輕的心中留下美好的一頁,他們心底都期待明天的相聚。

  日複一日,況英爵和郭芃鄉穎的戀情直線升溫,放學後的時間全都黏在一起,假日更是整天形影不離。

  他打球,她一定是忠實的粉絲,又是送水又是遞毛巾的。

  他溫書,她也一定跟著上圖書館,兩人一起努力,晚餐時刻更是兩人溫馨的時間,他們有時去「海風」,有時去巷子裏的小店光顧。

  「張開嘴。」這日的放學後,他們仍窩在「海風」吃完石鍋飯,他挖了一口甜滋滋的刨冰,送到她小嘴前。

  她乖乖的張開小嘴,一口吃下他送來的刨冰,吃在嘴裏,甜在心裏。

  他的愛對她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每當貼近他,她都能感受到他帶來的甜蜜呵護。

  他讓她覺得幸福。

  「好吃嗎?」況英爵也挖一口吃進自己嘴裏,瞥著她伸出軟嫩的舌尖舔唇的小動作,他的喉頭不由自主了一陣騷動。

  最近他時常留心到她女性的性感。

  他是真心的愛著她,她有令人喜歡的個性,聰明善良又單純乖巧,但他們仍在手牽手的階段,他很期待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這個周末,星期六晚上七點我家別墅有個party,你要來嗎?」他期待她能同意。

  「為什麼要開party?」

  「我哥訂婚。」

  「喔……」她想了想,不知是滯要去見他的家人,「要見到你爸媽還有爺爺奶奶嗎?」

  「不用,是他們訂婚後私下宴請朋友的party,長輩不會到場。」況英爵要她放心。

  「可是,我不知道要穿什麼衣服,我的衣服很少,多半是輕便的T恤,能上得了台面的更是不多。」她聳聳肩說。

  「你穿學生製服就很漂亮了。」況英爵指指她身上的製服。

  她的兩頰驀然嫣紅,她都不知道原來他覺得她穿制服是漂亮的。

  悄然望向他的眼睛,他眼中的熱力傳達出無聲的肯定。

  她的胸口不由自主的緊繃,察覺了他眼底的暗流,那不隻是欣賞,還像是有某些渴望……

  難道他會在今晚約她一起犯罪嗎?天啊!

  她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他並沒有這麼說啊!

  但他們是情投意合的戀人,若要是有更進一步的進展,她……也許不會拒絕。

  她愛他。

  「你的朋友會去嗎?」她悄聲問。

  「我只約了你。」他答得溫柔。

  只有她,她心怦然,伸出食指敲著唇,認真考慮了一下。

  「去嗎?」他低醇的語氣充滿期盼。

  「嗯。」她怎忍心教他失望。

  「那就約定了,到時我去你家載你。」他伸出手握著她擱在桌上的小手。

  「好。」她就讓他握著,挖了一口刨冰送到他嘴裏。

  他張大嘴巴,一口吃下。

  兩人情正濃時,店裏走進了一群女生,徐芸倩也在其中並見到他們。

  徐芸倩因為家庭的因素要轉學到南部去,社團的朋友們熱情地要請她吃飯,為她餞行。

  她早就知道郭芃穎和況英爵愈來愈要好,下課後總是跑得不見人影,如今親眼目睹兩人在戀愛中,她心中的重石總算真的放下。

  她說過他們要是交往她會祝福的,而他們真的在交往,眼見兩人相處得很甜蜜,她也為此感到開心。

  在她看來,這就是情書事件對好友最大的補償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安撫郭芃穎才好,幸好有況英爵在。

  而她轉學之後,她和郭芃穎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

  「芸倩!」郭芃穎發現好友,主動向她揮手,並對況英爵說:「我的好朋友徐芸倩。」

  況英爵禮貌的對那群女生點個頭。

  「芃穎。」徐英倩走向她和況英爵,其他女生先去找位子坐定了。

  「你們怎麼來了?」郭芃穎問她。

  「我要轉學了,她們說要請我吃東西,算是餞行。」徐芸倩說道。

  「什麼?!你要轉學,怎麼都沒對我說?」

  「你哪有空理我啊!」

  「不好意思!」郭芃穎想想也是,她這陣子天天忙著約會。

  「別不好意思,我下星期就不到校了。」徐芸倩轉向況英爵說:「你要永遠對她很好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會的。」況英爵不是向誰保證,隻是說了他的肺腑之言。

  郭芃穎聽見了,心撲通地狂跳,對好友說:「明天換我請你吃飯。」

  徐芸倩當然願意讓好友請客,但她也貼心的想到況英爵,問道,「那他呢?」

  「我會向他請假的。」郭芃穎望向況英爵,用期盼又尊重的眼光瞅著他問,「可以嗎?」

  「當然。」況英爵笑了起來,女生有悄悄話要說,他也不好插一腳。

  「那就說定嘍!」郭芃穎對好友說。

  「嗯!說定了。」徐芸倩沒有打擾他們,走向其他女生,加入她們。

  況英爵和郭芃穎繼續沉浸在兩人天地裏,彼此都感受著戀愛的美好。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17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4 PM 編輯

第三章

翌日,放學後。

  「從實招來,你和況先生是到幾壘了?」徐芸倩挽著郭芃穎漫步到附近的速食店,私底下好奇地問起他們的情事。

  「什麼幾壘?我看我跟他都是菜鳥球員,平常只是牽牽手而已。」郭芃穎無法滿足好友的好奇心,因為她和況英爵真的就只有牽過手。

  「別晃點我了,昨天我看你們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對方吃冰,要不是接過吻,怎麼可能親密?」徐芸倩不太相信。

  「就是沒有啊!」

  「沒接過吻?」

  「嗯!」

  「好遜。」

  「我才第一次談戀愛,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會跟他接吻?」郭芃穎想了下說:「電影裏演的不都是要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有機會嗎?」

  「你們哪天不是單獨相處?」徐芸倩睨了她一眼,在她看來,他們就像連體嬰,根本就分不開的樣子。

  「我們只是去吃東西,上圖書館,或者我去看他打球,而且四周都有人啊!」郭芃穎脹紅了臉解釋。

  「這樣啊……」徐芸倩沒想到他們的情事是以龜速在進行,沒什麼看頭的樣子。

  「不然你想是怎樣?」郭芃穎嘟著唇問。

  「至少應該去海邊漫步啊!脫掉鞋子在沙灘上留下腳印,然後在浪漫的氣氛下擁抱、kiss!」徐芸倩為好友描繪了夢般的情境。

  「你的想法真是天真爛漫,海灘很多小貝殼會紮到腳耶!」郭芃穎不覺得那個地點合適。

  「不然可以去山上看星星啊!」徐芸倩再為她想了別的地點。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去山上,騎單車上山很累吧!而且星星晚上才看得到,他晚上都在看書耶!」郭芃穎不想況英爵太累。

  「厚,郭芃穎,你別那麼殺風景好不好?愛情本來就該是浪漫的啊!去海邊怕貝殼紮到腳,去山上怕他累,那你們就坐在冰店一直吃冰就好了。」徐芸倩嘟嚷著真拿她沒轍。

  「好吧、好吧!我會問他要不要到海邊漫步,要不要去山上摘星星,這樣可以了嗎?」郭芃心知好友是為她設想,女生誰不喜歡浪漫的戀情,她也是期待有更多的發展,但她總不能太主動,只能暗示了。

  兩個女生笑了起來。

  「你走了我會很無聊。」郭芃穎真舍不得她走。

  「可以上網聊天啊,上網是最方便的了。」徐芸倩想了個可以連係情感的好方法。

  「說得也是,網路無遠弗屆啊!」郭芃穎說著,一時間想起什麼指著她問:「對了!有網路可以用,在之前應該直接e——mail給況英爵,幹麼叫我寫情書?」

  「e——mail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啊,寫情書比較浪漫嘛!」

  「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郭芃穎不禁低歎。

  「我就是啊!」徐芸倩自己承認了,她要不是有浪漫的想法,又怎會對愛情有憧憬呢?

  她當初會喜歡況英爵也隻是移情作用,因為他身上似乎有某人的影子……

  她一直在猜那個某人長大後的模樣,也許就像況英爵那麼好看、那麼優秀。

  那個某人叫耿君旭,大她四歲,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哥哥,他的家境富裕,屋前有一座大院子,附近的孩子在假日時常受邀到他家玩,她也是其中之一。

  就在他們都還是小學生時,耿君旭曾親手摘下院子裏的草,編成一個戒指送給她。

  他曾對她說:「新娘,這是我給你的鑽戒。」

  「這是假的。」她想當他的新娘,可是她不要假的戒指。

  「你就當作真的,等我長大再買真的給你。」他執起她的小手幫她戴上。

  她記得他陽光般的笑臉,她很喜歡他,也相信他說的。

  她願意將來能當他的新娘,聽話的把草編的戒指戴著。

  後來他搬走了,至今她從未再見過他。

  但那個草編的戒指一直被她收在一隻木盒子裏,他的那句話也一直在她心底。

  她滿懷期盼,希望有一天還能再遇見他。

  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就算再也遇不到他,她仍會把那份浪漫情懷收藏著。

  「小姐,速食店到了,你要吃什麼?」郭芃穎不知她在發什麼夢,美麗的眼睛看起來好深遂。

  「鱈魚堡餐好了。」徐芸倩收回思緒,輕快地說。

  兩人走進速食店小敘,她們專心一意的和對方相處在一起,因為這一別,兩人不知何時能再見麵了。

  她們很珍惜僅剩的相聚時光。

  送別了徐芸倩後,周末的晚上,郭芃穎沐浴後換上素雅的上衣和短裙,愉快地出門去赴況英爵的約會。

  「你要出去啊!」郭芃穎的姊姊郭琉穎正好下班回來,見到她要外出有些意外。

  「是啊,姊,媽要是下班回來,你跟媽說我會晚一點回來。」郭芃穎說,坐在鞋櫃上套上帆布鞋。

  「你要跟誰出門?」郭琉穎佇足問妹妹。

  「同學,他騎單車應該快到了。」郭芃穎低著頭說,不太想說同學是誰。

  畢竟姊妹倆相差四歲,平時有點話不投機半句多,她若有心事也是跟徐芸倩說,而不會找姊姊說。

  她有男朋友在家裏還是個未公開的秘密。

  「男的?」郭琉穎倒是想多了解一些。

  「嗯!」郭芃穎先是一怔,也不是不承認了,她不會說謊。

  郭琉穎眉心微蹙,她上了整天班,被沒良心的老板操到半死,妹妹倒好,還有心情談戀愛,什麼也不管的就要出門去玩樂了。

  都什麼時候了,她竟還有心情交男朋友,恐怕她還不知道她每天加班的原因,她要是知情,就不敢那麼輕鬆往外跑了。

  不過媽要她先別告訴芃穎,以免她灰心喪誌,等過些時日,媽自己會找她說,不知道她無憂無慮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我沒見到什麼單車男在外麵啊!外麵隻停著一輛超長的黑色賓士。」郭琉穎脫下高跟鞋,擺進鞋櫃裏。

  「可能是別人借停的,我出去了。」郭芃穎起身,走出門去。

  「嗯。」郭琉穎逕自走進屋裏。

  郭芃穎在門外顧盼,沒見到況英爵來接她。

  「芃穎。」此時,賓士車的後座車窗打開了,況英爵就在車裏。

  「英爵,我以為你會騎單車來呢!」她跑向他,看著他燦爛的笑臉說。

  「給你一個驚喜。」況英爵打開車門下了車,好讓她先坐進車裏。

  郭芃穎在街燈下看著他一身深色西裝,雪亮的皮鞋,他的衣著十分正式,而且西裝將他襯托得更挺拔,相當耀眼出色。

  相較於他,她好像穿得太隨便了,像要去郊遊烤肉似的,不過她早說她沒什麼衣服了。

  「真的很驚喜,我沒坐過賓士耶!」郭芃穎雀躍地說。

  「快坐進去。」他手扶在她腰間,很紳士地請她進車內。

  她立刻就鑽進車裏,坐到車的左邊,雙眼好奇地看著豪華的車內,有隔間,隔開司機座和客座,還有對講機和小冰箱。

  況英爵上車來了,用對講機指示司機,「可以出發了。」

  郭芃穎從車內的燈光看著他說:「這車真不賴。」

  「這裏有飲料和巧克力,特別為你準備的,要不要吃?」他打開小冰箱問。

  「嗯嗯……」她點頭,他竟然費心的為她準備,真感動。

  他拿了一罐可樂,打開拉環,放上吸管後,再給她。

  她喝了一口沁涼的可樂,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剝開巧克力上錫箔紙,折下一片送到她嘴巴前。

  「張開你的小嘴。」他愉快地說。

  她嘻笑著,小嘴微啟,輕咬住他手指間的巧克力,不經意之間唇瓣輕觸了他的指尖。

  「咬到你了?」她感覺好像碰到他,揚著美眸問他。

  「沒。」他若無其事的說,沒有承認她柔嫩的唇瓣碰觸到他手指時,某種微妙的震動也悄悄地溜進他心底。

  那是一種禁忌的渴望,她小小的碰觸,都能引發他占有她的欲望。

  愈跟她在一起,他愈想占有她更多。

  也愈漸發現他對她而言具有相當的危險性,他擁有侵略的本能,而他們都已逐漸遠離天真的年紀。

  他瞥著她甜美的小臉,繁星般柔亮的雙眼,還有她嫣紅的唇……他愛上的不單單是她可愛的個性,他想更深入的擁有她,親吻她。

  那絕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想表達他心中對她的熱情,讓愛深化。

  不知她是否也跟他有相同的心思?

  「你要不要喝可樂?」她問,把吸管送到他的唇邊。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俏麗的模樣,沒有回答她。

  她吶吶地看向他的雙眼,發現他眼中的炙熱。

  他的眼神無聲地調動她的心,她敏感地察覺他想做些什麼。

他拿下她手中的可樂,放在架子上,沒有說明,唇緩緩地落在她的唇上,俯身吻她,寬又有型的唇緊密的封住她的小嘴,舌焰探進她的口中纏住她害羞的小舌,讓她口中濃醇的巧克力和可樂微嗆的滋味在兩人的唇舌間化開來。

  她的心狂野地跳躍,根本沒時間去思考,可是她立即也領悟了,這並不需要思考,她隻想陶醉在他帶來的浪漫情懷裏,細細的體會他的熱情,感受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旋繞,糾纏……

  她暈眩,整個人在雲端上飄浮,說不出的美妙。

  這是她的初吻,她只給他。

  他的手繞到她的腰上,將她擄進自己懷裏,雙臂攥緊她,他眷戀著她天使般誘人的滋味,她的唇如此香甜,身子如此柔軟,而他欲罷不能,他禁錮不了內心洶湧的情感,所有的感覺化成熱烈的愛撫,探進她的衣下,撫觸她的寸寸肌膚、她的酥胸,任憑熾盛的愛如野火向下炙燒,直到身體緊繃到令他瘋狂,他驚覺自己若不再停止,將會有失控的事發生……

  「叫我停。」他嗓音低啞地在她唇上說。

  「不要停。」她夢般的囈語。

  「為什麼?」他望進她的眼底深處,手指不安分的揉捏柔波上的珠玉。

  「我想感受你的愛……」她的小手溜了上來,纖細的手指輕撫他的臉,星眸微睜的瞅著他多情的雙眼,她明白他要什麼,而她已經決定自己將會是他的人。

  她不要他的承諾,不要他有任何責任,她隻要他的愛。

  「我真心愛你。」他親吻她紅潤的小臉,對她有滿腔的情愫。

  「只要是真的……都是可貴的。」她溫柔又害羞地對他說,兩人凝著彼此的眼睛,渴望在彼此心中交流,她生怯地拉下他的頭……

  他再度吻上她,將她壓抵在椅背上,熱烈的吻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探尋,拉高她的衣,吻上她柔潤的胸,手指繞到她背上,解開胸罩鉤鉤,讓她年輕唯美的酥胸綻放在他眼前,他落下無數激狂的吻,在她的胸波上烙下數不清的印記……

  她咬著唇,難以形容他灼燙的唇舌熨燙在她身上的感覺,那感官的快慰使她幾乎想叫出聲音……

  「來。」他低啞地說,將她抱到他的身前,讓她坐在他的堅實之上,雙臂攥緊她的身子……

  她怯生生地瞥著他,他俊臉好紅,喉結上下起伏,他也有相同的害羞。

  「敢不敢?」他問。

  她還來不及聽懂他要說的,對講機傳來司機的聲音。

  「二少爺,別墅到了。」司機說。

  他們這才察覺車子停了。

  「怎麼辦?到了。」她咬著唇,看向窗外,偌大的噴泉院落亮著燈,周圍停了好多車。

  她手忙腳亂的拉下身上零亂的衣服,她幾乎是裸露的,可她愈是緊張愈是弄不好。

  「別慌,外面看不進裏面。」況英爵語氣低柔的安撫她,揉揉她的背,幫著她把內衣和衣服仔細地一件件穿好。

  「真……的嗎?」她有點擔心,可他沉穩的安撫給了她很大力量。

  「真的,隔熱紙是最深色的。」他說,扶著她有腰,好讓她坐到椅子上。

  她也不忘替他整理一下領帶,撫平他的西裝外套,眼睛往下一瞧,他的白襯衫也很零亂。

  「我自己來。」他說,逕行將衣服塞進褲子裏。

  兩人全都整理好了,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要下車了嗎?」她問。

  「等一下。」他說,低頭吻她,對她熱烈的一纏再纏。

  她瑟縮在他懷裏,虛飄飄的,他雖沒說,但她心裏感覺得到他有很多的熱情想給她。

  會有機會的吧!雖然不知是何時,但她相信他們還有機會獨處。

  「走吧!」他終於肯放開她。

  她悄然喘息,點了頭。

  他開車門,先行下車,再牽著她的手,扶她下車,關上車門後,他的手繞上她的腰,摟著她漫步走進別墅裏。

  「你家的別墅好大。」郭芃穎看著大庭院,還有座落在中央的白色大宅。

  「我哥常在這裏開party。」

  「他也是當律師嗎?」

  「他還在讀研究所,他喜歡交朋友,同學也一大堆,這次訂婚應該也請不少人來開趴,要不是他特別要我過來一趟,我是不會加入他的社交圈的。」

  「喔。」郭芃穎明白了,原來他有一位擅長社交的大哥。

  兩人一同步入大廳,裏頭的賓客清一色是年輕人,衣著品味全都是高雅的時常風格,乍看這裏像是出身不凡的企業二代聚焦的場合,泛泛之輩是不得通行的。

  「餓了嗎?我們先吃點東西。」況英爵把郭芃穎帶向自助餐的吧台,拿了餐盤給她。

  「好多菜色,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郭芃穎接過餐盤,和況英爵一起拿東西。

  拿好餐點和飲料,他們找了靠近大型落地窗可以看到戶外夜景的桌位,兩人逕自開動了。

  「況英爵,她是誰?你的女傭?」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站在他們桌旁,直瞥著郭芃穎身上不起眼的衣服打量。

  郭芃穎停下手中的刀叉,抬起眼看這個出言遜的女子,她很年輕,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可她看起來像是個富家千金,不隻端著香檳酒的手指上戴著超乎她年齡該配戴的大鑽戒,臉上的濃妝也讓她顯露超乎年齡的美豔。

  她的五官可說亮麗耀眼,身材很纖瘦,長卷發,穿著貼身的名牌連身洋裝,露出她的長腿,外表貴氣逼人,而那看人的神態,像是目中無人,對人很不屑。

  「石娜娜,她是我女朋友。」況英爵見到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石娜娜是他未來嫂子石晶晶的妹妹,小他一歲。

  他們姊妹是台中人,石晶晶是北上讀書而和他的大哥相識相戀,至於這個石娜娜據說從小就被送出國去讀書。

  在他看來她不隻是一副洋派的樣子,也時常展現出她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脾氣,他會認識她隻因為彼此是姻親的關係,他並不欣賞她為人的風格,也不喜歡她,更加不想她來打攪他,尤其現在。

  「什麼?真教人難以置信,原來你會看上的人竟是如此……」石娜娜一臉驚愕。

  「如此什麼?」郭芃穎無所謂地問,她真想聽下文。

  「哼!你沒資格跟我說話。」石娜娜睨了郭芃穎一眼,逕自走開了,邊走還邊拿手機拔號。

  「她是誰?很驕傲的樣子。」郭芃穎問了況英爵。

  「我未來嫂嫂的妹妹,你別介意她,她那個人……不予置評。」況英爵懶得說她,低頭吃東西。

  「喔!」郭芃穎也不再問,她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執起刀叉,她倒是對食物比較有興趣,這裏的東西很好吃。

  兩人享受美食,另一頭石娜娜已打手機向況英爵的爸媽打小報告——

  「伯父,你知道嗎?英爵竟然帶了一個穿得像女傭的人來,他分明沒有把我放在心上,虧你們還說要撮合我們。」

  石娜娜今晚來況家的別墅不只是要慶祝姊姊石晶晶和況英爵的大哥況英旗訂婚,而是長輩們特地安排況英爵到來。

  他們期望她能和況英爵走得深入點,兩家人能親上加親。

  怎知突然冒出了一個完全不入流的女生,況英爵還說她是女朋友,這下她可怎麼辦才好?

  「這……不然,待會兒我和你伯母過去別墅瞧個究竟好了。」況英爵的父親況憲明決定和老婆穀雅蘭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我等你們來喔!」石娜娜收線,冷森森地笑了起來。

  待會兒,那女傭一定會被況家爸媽罵的。

  她要讓那女傭知道,她才是公主,況英爵是王子,他當然隻能跟她匹配。

  女傭最好靠邊閃。

  哼!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20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5 PM 編輯


第四章

況英爵和郭芃穎還在享受美食之時,大廳裏響起掌聲。

  兩人一同往眾人看去,圓弧形的樓梯走下一對亮麗的壁人,男的英挺非凡,一身白色西裝,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女的豔冠群芳,表情冷冷的,一襲雪白鑲有水鑽的禮服襯得她更加冷豔。

  「我哥和未來的嫂嫂。」況英爵放下手上的刀叉對郭芃穎說。

  「你未來的嫂嫂很漂亮,你哥很帥。」郭芃穎也放下刀叉,跟著拍手,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那對王子公主。

  「有我帥嗎?」況英爵調過頭,看著她問。

  郭芃穎瞬向他,目光和他交接之際不小心被他深烔的眼神燙到,心狠狠地慌跳了下。

  剛才在車上的熱情溜過她的心間,她的臉瞬間暈紅,吶吶地說:「當然是你最帥啊!」

  「呵呵……」他伸長手越過桌面,輕撫過她可愛的臉頰,他猜測她在想什麼,為何臉紅,而她害羞的樣子讓他很想親吻她。

  她鼓起腮幫子,對他嘻笑。

  「走,去向我哥道賀。」他也笑著。

  「好啊!」她很樂意。

  他立起身,她也站了起來,他握住她的手,走向況英旗和石晶晶。

  「英爵,你來了,她是?」況英旗看見兄弟向他招手。

  「大哥,未來嫂嫂,她是我女朋友郭芃穎。」況英爵把郭芃穎介紹給他們。

  「啊!」況英旗驚訝了一下,和石晶晶交換了個眼神。

  「你已經有女朋友?」石晶晶扯扯紅唇問,打量著郭芃穎。

  「是啊!」況英爵真不知大哥「啊」那一聲是怎麼回事?石晶晶那句「已經」也好像挺訝異的,這有什麼好值得吃驚的嗎?

  「恭喜。」郭芃穎禮貌的道賀,卻也敏感地發現,自己的出現好像不是他們所預期的。

  「那我家娜娜不就沒希望了嗎?」石晶晶直接對況英爵說。

  況英爵一笑置之,感覺上未來嫂子在這時候提起石娜娜不太恰當,很不尊重他,也不尊重芃穎。

  不過石家這對姊妹一向是這樣,都以為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世界全繞著她們打轉,別人都得聽她們的。

  那是大哥愛上石晶晶,但他可不買賬。

  郭芃穎倒是被石晶晶的話重重的一敲,她隱約可以從石晶晶的話裏窺知些弦外之音。

  石娜娜要是對況英爵抱持著某種希望的話,那很顯然是想跟他交往……這聽起來讓她很尷尬呢!

  好像她不該在場。

  「爸媽來了。」況英旗見到父母一起走進別墅大門。

  況英爵轉身,果然見到爸媽到來。

  郭芃穎也轉身麵向大門,隨著況英爵的視線看去。

  他的父母看起來還很年輕,流露著中年人的威儀和貴氣,而且他們的衣著很有品味,看上去氣質優雅。

  「你們都在,這位是……」況家媽媽穀雅蘭笑容掛在臉上,一走近兒子們就看見郭芃穎。

  她的老公況憲明和石娜娜通話後,她就從他的轉述中得知英爵帶了個女朋友來,但他們都希望英爵和石娜娜交往,他們是「內定」的一對。

  不過她也跟老公溝通過了,若是英爵真有喜歡的人,他們也不能表現得太強硬,最好柔性勸說,而且得由她來說,她和老公都是大律師,但她在能說善道之餘,言詞中總還有女性的柔軟和寬容,她不要老公用強硬的態度,那反而會讓英爵反感。

  總之她會讓眼前這個平凡無奇的小女生知難而退,同時也不會讓英爵感到難堪。

  石家是雄霸東南亞的企業主,企業旗下的法律事務都是由況家的律師所承辦,雙方家長又是朋友,關係密不可分。

  像英旗和晶晶也是大學就開始交往,如今順利地訂了婚,將來順理成章的成為夫妻,在上流社會如此的婚姻安排是常有的事。

  石家娜娜又那麼喜歡英爵,他們當然要幫著她。

  而且他們最怕的就是英爵和這郭芃穎,兩人畢竟太年輕,都不經事,萬一一時衝動偷嚐禁果,把肚子弄大了,那英爵的人生豈不是完了?

  「媽,爸,她是我的女朋友,郭芃穎。」況英爵手扶在郭芃穎腰上說。

  「伯父伯母好。」郭芃穎向況家的長輩行禮,首度見到況家的長輩,她談不上有任何壓力,她隻是來作客的。

  而且他們見到她並沒有像況英爵的兄嫂那麼驚訝。

  「你好,你好,真歡迎你來。」穀雅蘭笑盈盈的。

  「你好。」況憲明並沒有板著臉,他覺得眼前這小女生不是壞女孩的樣子,可是她的出現真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而既然老婆要出麵協調,他就不多說了,他相信她有辦法。

  就在這時,況英旗的朋友們圍上前來向他道賀了,況家爸媽主動地退出年輕人的圈圈,也要況英爵和郭芃穎一起到一旁的餐台。

  「你們吃過飯了嗎?」穀雅蘭很周到的問況英爵和郭芃穎。

  「媽,吃過了。」況英爵代為回答,郭芃穎也點點頭恬適的微笑。

  「那就好。」穀雅蘭突然想到什麼的說:「對了,我樓上房裏有一些小飾品,讓芃穎上來挑幾件,算我給她的見麵禮。」

  「不用客氣伯母,我很少戴飾品的。」郭芃穎搖搖頭,靦腆地說。

  「別害羞,你就去。」況英爵不覺有異,以為媽媽真的喜歡芃穎,還鼓勵她,想要她和媽媽多接近。

  「是啊,英爵都這麼說了,你就上樓來。」穀雅蘭笑著握住郭芃穎的手,親切到極點的說。

  況憲明了解老婆的用心,也在一旁敲邊鼓,「這可是挺難得的,伯母很少送人禮物,」

  郭芃穎無法再拒絕,委婉地說:「謝謝伯父伯母,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穀雅蘭和丈夫互換個眼角,他們同時都感到郭芃穎的應對很合宜,態度也很溫馴,算是個懂事的孩子。

  不過,她還是注定和英爵無緣,他們不會同意兩人交往。

  「走,我們上樓去。」穀雅蘭牽著郭芃穎的手,一同走向樓梯,上樓去,雖然表麵上她態度和悅,實際上她並沒有改變原來的計算。

  郭芃穎畢竟年輕,也沒有想太多,隻覺得況家爸媽人真好。

  「你家裏有些什麼人?」穀雅蘭邊走邊閑話家常,其實是想探探這女孩的底,了解她是什麼出身,家庭境況如何?

  「我媽和我姊,我爸在大陸工作。」郭芃穎說了家中的情形。

  「大陸?你爸開工廠嗎?」穀雅蘭問。

  「不是,他是車廠的技術人員。」郭芃穎很自豪,她很愛爸爸。

  「是藍領階級。」穀雅蘭心底有譜,認定她隻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郭芃穎乍聽她的話感到刺耳,可她看伯母的表情仍是笑笑的,她感到古怪,但她說不上來是哪裏怪。

  「你媽媽有工作嗎?」穀雅蘭再問。

  「有,她在貿易公司當會計。」郭芃穎也深愛著媽媽,媽媽的工作讓她感到很光榮。

  「哦!是這樣。」穀雅蘭立刻可以估算得出他們家的經濟情形並不怎麼樣,難怪她的衣著很普通。

  到了二樓,她立刻放開郭芃穎的手。

  郭芃穎沒察覺到異樣,但穀雅蘭的神色卻是含有輕蔑的意味。

  穀雅蘭先行打開門,進了一間房裏。

  郭芃穎眼見是間歐式風格的房間,問道:「伯母,這是誰的房間?很漂亮。」

  「這是我在別墅的臥房,我們家所有人都在這裏有自己的臥房。」穀雅蘭故意說,要她聽出,她並不屬於這裏,也不適合在這裏進出。

  這次她若是誤闖,那就算是讓她開個眼界,但是下不為例。

  穀雅蘭拉開櫃子,打開保險箱,拿出一隻方形大絨盒,走到法式案桌,放了下來。

  「你過來看看,中意哪一個?」她展開大絨盒,裏麵有很多小鑽鑲成的項鏈墜子。

  郭芃穎走了過去,一看之下連忙拒絕,「伯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傻孩子,這些都是我年輕時買的,賣了也不值錢就隻能留著,你要是喜歡就拿走,別客氣。」穀雅蘭說的倒是真話,這對她來說隻是賣了也不值錢,留著也沒用的小玩意兒而已。

  「這……」郭芃穎猶豫了下,她不知再拒絕會不會顯得自己不懂禮數。

  「這款好了,適合你秀氣的樣子。」穀雅蘭速戰速決,選了一隻碎鑽鑲成的心形項鏈墜子,配上一第細細的銀白色項鏈,逕自說:「來,我幫你戴上。」

  郭芃穎受寵若驚,伯母竟要親手替她戴上。

  眼看她已把項鏈墜子拿在手上,郭芃穎隻好背過身去讓她戴。

  「我說芃穎啊,你知道英爵就要考大學了,他的目標是台大法律係,我們家很看重學曆,他是一定得考上,不容失誤。」穀雅蘭慢條斯理的把項鏈放到她的脖子上說著。

  「我明白。」郭芃穎聽著,她能理解伯母說的意思,但她感覺伯母話中似乎還有別的意涵。

  「你能明白的話,那伯母就放心了,你等他考上法律係再跟他往來。」穀雅蘭的話聽來像是苦口婆心,其實是要她止步,別再打擾到她兒子。

  「戴好了,讓我瞧瞧。」穀雅蘭輕推她的肩膀要她麵對她。

  「真漂亮呢!」穀雅蘭逕自說著。

  郭芃穎沒有往下看掛在她脖子上的碎鑽項鏈,她感覺自己的脖子沉重得像快斷了。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表面上客氣,話中卻有警告意味的穀雅蘭,一顆心像被利箭射中,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她懵懂間已然明白了,伯母帶她到樓上來其實不是真的喜歡她,而是要她別影響況英爵考大學。

  她並不笨,終於厘清自己所感到的古怪是怎麼回事了。

  伯母反對她和況英爵往來,說會影響他考大學只是其中一個因素,伯母一定也認為她家世平凡,和況家一比差異十分懸殊。

  「怎麼不說話?」穀雅蘭優雅地笑著問,合起絨盒。

  「謝謝伯母,真的很漂亮呢!」郭芃穎下意識的抬起手輕撫那個項鏈墜子,這個墜子對況家來說不達是顆糖果,而伯母拿它來哄她。

  她心底有深深的失落感,她根本不想接受,要她和況英爵斷交直接說就行了,不需要哄誘她。

  這對她的人格來說是種誣蔑。

  「不客氣,我剛說的,你可記住了嗎?」穀雅蘭盯著她若有所思的雙眼看。

  「記住了,伯母。」郭芃穎難過得差點擠不出聲音來說話。

  「我說了什麼?」穀雅蘭溫和地問。

  郭芃穎心震了震,她突然覺得伯母的笑容裏其實隱藏著殘忍的心思,「你的意思應該是現在不要交往……得等他考上法律係。」

  「好聰明又懂事的女孩,伯母真喜歡你。」穀雅蘭伸手要拍拍她的肩。

  郭芃穎微微的瑟縮,畢竟不經事,心裏受了傷,怎還可能相信她是真的喜歡自己?

  穀雅蘭發現她還挺有個性的,從她變深了的眼色也發現她內心的變化,但她沒有透露,總之就是要她不再和英爵往來,她能明白就行了。

  她微笑地收回手,拿起絨盒,走向保險櫃將之收了進去,背對著郭芃穎再說:「伯母跟你講的,可別告訴英爵喔!」

  郭芃穎內心艱澀,這位伯母根本是個狠角色,而她不敢想象告訴況英爵他會有什麼反應。

  「我們下樓吧!」穀雅蘭鎖上保險櫃,走向她。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樓下,郭芃穎是一刻也無法再在況家待下去。

  而她在樓梯口看見石娜娜就站在況英爵身邊,不知在對他說些什麼。

  她忽然想起石娜娜見到她時說的話,隨後她打了通電話,沒多久況家的爸媽就出現了……這一連串的事串連起來,也許並不是沒有原因。

  但她再無心去弄懂,她想回家了。

  況英爵見到郭芃穎和媽一起下樓,甩開石娜娜的百般糾纏,迎向她們。

  「你們年輕人好好的玩,我跟你爸還有事,先走了。」穀雅蘭從容地說,走向獨坐在落地窗前喝茶的老公。

  石娜娜遠遠的看到況家的長輩正要離去,她趕緊上前去問:「伯母你搞定了那女傭嗎?」

  「娜娜,你放心,英爵和她隻是普通朋友,我都跟她說好了,她不會再出現了。」穀雅蘭對石娜娜說。

  「那太好了。」石娜娜揚著眉,表情很得意,陪著穀雅蘭和況憲明走到大門外,送走他們之後,她回到大廳去找況英爵,但他竟已不知去向。

  她四處找他,但她找不到,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況英爵和郭芃穎來到後院。

  他見她下樓後一句話都不說,很反常的樣子,大廳裏又很吵雜,於是就帶著她到無人的後院想了解一下,剛才在樓上發生了什麼事。

  「你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我沒怎樣,我想回去了。」郭芃穎提不起勁地說。

  「你臉色有點蒼白。」他摟住她的肩頭。

  「我沒事,要是你不能載我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她突然無法接受他親密的動作,身子一退,避開他的臂膀。

  況英爵立刻明白事情有異,可是媽媽看起來歡歡喜喜的,「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他試著問她,試著牽她的手。

  「沒有。」郭芃穎也閃避了他的手,背對著他,心裏很難過,她已被告知不能說,不能交往,她怎能告訴他。

  「不可能,你很不對勁。」況英爵走到她身前,定定地望著她說。

  「我可能是累了。」

  「別騙我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哪天不是精力旺盛的?」他笑著說。

她瞅著他好看的笑臉,忽然委屈地紅了雙眼,想到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很痛很痛,而他一直都跟她很要好,她怎可以用逃避的態度對待他?

  若是要分手他也該知情,不應該以為她莫名其妙不再理他。

  「你答應我不能說出去……我才能說。」她說。

  「好,我不說。」他斂容,嚴肅的答應她。

  「我們不能再往來了。」她瞅著他說,心痛的淚忽然湧上,蓄滿雙眼。

  「為什麼?」他詫異的攥緊濃眉。

  「伯母說我們交往會影響你考大學。」

  況英爵內心著實震驚,他沒想到媽媽會跟他說這種話,為什麼剛才她不當著他的麵說?

  她們一起上樓去,他還以為媽媽是喜歡她。

  他可以想見得到芃穎心裏的感受,而他對媽媽的說詞根本無法接受。

  他有交女朋友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剝奪這權利。

  「我媽不相信我的實力嗎?」他一笑置之,完全不以為意,將她拉進自己懷裏,抱著她問:「你怎麼說?」

  「我沒說什麼。」她搖頭。

  「你的樣子像是已經同意我媽的話。」他語帶懷疑。

  「能不同意嗎?她是你媽媽。」

  「你是她的女朋友?」他低下頭,臉逼近她問。

  「你的。」她縮著雙肩,無辜地說。

  「那就先問問我同不同意。」他輕啄下她的唇。

  「你?」她羞澀地瞅著他問。

  「聽好了,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大學,大不了我們不要出現在有他們的場合,誰也沒有權利叫我們分開。」他說得簡潔又有力,一點都不困難。

  她忽然感到壓力全都釋放,他媽媽的話讓她很內疚,她深怕他真的會影響他,可是他看起來自信得很,根本不會有事的樣子。

  而且,他堅持他們要在一起,她很感動。

  「萬一你沒考上法律係,恐怕連你的爺爺奶奶都會把賬算在我頭上。」她要他別掉以輕心。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一定考得上。」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你說的喔!」她要他保證。

  「我說的。」他輕鬆地笑著,吻上她的眉心,要她別再揪著眉頭。

  她閉上雙眼,感受他的溫暖氣息緩緩拂過她的額頭、鼻尖,落在她的唇上。

  她微啟粉唇迎進他灼人的舌焰,任由他細密的糾纏她,擁抱她。

  她深深依偎著他,也伸出雙臂抱緊他,她不要離開他,她要像他說的,一直在一起,一起上大學,她也有信心,她可以考上很讚的科係。

  他攥緊她柔軟的身子,所有的情感都化成這個吻,向她訴說他的心意,他不允許分離。

  他們的愛既然開始就不會有結束,他希望他們能在一起長長久久,她單純的情意和她的情書,他一生都會珍藏著。

  誰說年輕就不懂愛?

  戀愛無罪,真心的愛更可貴。

  這是他對她的真愛告白。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冬季過了,春季來臨兩人仍然在一起,感情日益加深。

  在大學指考結束放榜後,兩人也分別考上大學。

  況英爵高分進了T大法律係,郭芃穎進了私立F大中文係,都是他們自己理想中的科係。

  「芃穎,下午我們找幾個好朋友到別墅來慶祝。」況英爵開心地打電話向郭芃穎報喜。

  「當然好了。」郭芃穎也雀躍不已,她並沒有影響到況英爵,他如預期順利地考上了法律係。

  「那我到時去接你。」

  「我會等你的。」

  兩人又情話綿綿講了好久才掛上電話。

  郭芃穎歡喜地掛上電話,期待晚上的約會。

  這時她的媽媽黃美玲下班回到家裏,她迎了上去,笑嘻嘻地挽著媽媽的手說:「媽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跟你說個好消息,我考上F大中文係嘍!」

  黃美玲疲倦地看著女兒的笑臉,她笑不出來,她是因為無法再加班才會提早回來。

  而且她下午人不舒服,向公司請假去掛了病號,醫生說她肝指數飆高有過勞的傾向,要她多休息。

  生活壓力已使得她倍感艱難,以前能讓女兒讀私立高中是因為經濟許可,她就算辛苦一點也要讓女兒讀完高中,如今她恐怕無能為力再供女兒讀大學,何況是學費高昂的私立大學。

  「那是私立學校。」黃美玲見女兒高興,真不忍心把實話告訴她,但事到如今她不能再不知情,她將成年了,應該分擔家裏的經濟重擔。

  「是啊!」郭芃穎仍笑著。

  「我恐怕支付不了那麼多學費。」

  「啊!」郭芃穎的笑瞬間被驚訝取代了。

  「你爸的公司早在半年前就陸續在裁員了,這波裁員名單有他,他月底就會回台灣,幸好我和你姊還有工作,應該可以維持基本的生活,但是恐怕供不起你讀私立大學,為了要讓你讀完高中,我已經很努力加班了。」黃美玲坐到椅子上,取了包包裏的藥,倒了開水服下。

  郭芃穎大感震驚,她從沒想過媽媽加班竟是為了她,她完全不了解家裏的情形,

  她呼吸突然急促,嚴重的窒息感,可她沒時間去思考,她看到媽媽正在服藥,她趕緊坐到媽媽身邊問:「媽你生病了?」

  黃美玲搖頭說:「我不要緊,醫生說多休息就沒事。」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半工半讀,你一直都在加班,一定是太累了……」而她真不考,竟然後知後覺,隻會當家裏的米蟲,她什麼忙也沒幫過。

  「別擔心,我沒事。」黃美玲放下手中的茶杯,頭靠在椅背上低歎。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郭芃穎一臉擔憂地看著媽媽,她多久沒有仔細看媽媽了?細看才發現媽媽似乎老了很多,額上、唇角多了好多紋路,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她都在做些什麼?為什麼從來沒有注意過媽媽的狀況。

  「我希望你去找份工作。」黃美玲內心對女兒很抱歉。

  郭芃穎從媽媽的表情看出嫌疚之意,心裏很難過,她想要是真要上大學,就該憑自己去打工掙學費,不該再給媽媽一丁點壓力。

  可是私立大學的學費恐怕不是她能掙得到的。

  要是她放棄F大,再重考呢?國立的學費沒那麼高昂。

  「媽……」她心裏有很多想法,她想跟媽商量她是否可以去打工自給自足,然後一年後再重考?

  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她不確定自己考上國立大學的機率有多高。

  「嗯?」黃美玲耐心的聆聽女兒要說什麼?

  郭芃穎咬咬唇,她仍說不出口,聰明如她也想到了,等待一年要是沒有不斷的複習,結果可能更糟。

  衡量事情的輕重,她是家裏的一分子得要盡一分心力,結局就是她得放棄學費高昂的私立大學,她得去找份工作。

  可她才高中畢業,讀的又是普通高中,沒有一技之長的她能做什麼?

  她又該怎麼去跟況英爵說她不能升學呢?

  她失神地想著。

  「媽,我會照你說的做,你別擔心,不上大學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起升學的管道那麼多,等哪天我要是有一筆錢再讀。」郭芃穎強顏歡笑,讓媽媽以為她沒事,不要讓媽媽難過,她希望媽媽以為放棄學業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就算她心裏萬分難過。

  「對不起。」黃美玲握握女兒的手。

  「媽,是我對不起你,我也希望自己能為家裏做點事,幫你分擔家計。」郭芃穎振作地說,她是真心想為家裏做點事,替媽媽分擔肩頭的重擔。

  雖然她心裏真的不願意放棄大學,可是目前她得為家裏著想。

  「那就好,我本來還怕你會傷心。」黃美玲摟摟她,很感激她的貼心懂事,立起身來說:「我去洗個澡,我想休息一下,晚餐你姊姊會買回來。」

  「媽……我……今天要出去一下,不會在家裏吃晚餐。」郭芃穎抬起臉說。

  「跟誰?」黃美玲問。

  「同學。」她沒有解釋,媽媽從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現在也不適合說。

  「早點回來。」黃美玲沒多說什麼,她累了,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去了。

  「嗯!」郭芃穎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內心壓抑,也感到手足無措。

  她木然的走出家門,在小院子的台階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

  她想,要是對況英爵說她不上大學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本以為他們都可以快樂的上大學,一直相愛下去,現在是男女朋友,將來可以結婚,生一個Baby,組一個快樂的家庭……而這個夢想,如今卻離她很遙遠。

  將來他勢必是位大律師,而她將什麼也不是。

  他的家庭不會允許他娶一個隻有高中學曆的人,他的媽媽會頭一個反對,這點她很清楚。

  何況她的水平若是追不上他,他也不可能看得上眼,畢竟比她條件好的女生太多了,在大學多采多姿的生活裏,他怎會單戀於她?

  除非她厚臉皮老黏著他,可是她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

  風吹拂著她的臉,臉涼涼的,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流了滿臉的淚。

  她把臉埋進雙臂中,一時間難以決定是不是要跟他說,他們還是早點分開比較好,照這樣下去,他們的愛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和況英爵之間的愛情會是以分離收場。

  她以為所有的人生過程都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得以順理成章。

  原來不是這樣,人生有料想不到的變數、挫折。

  她不該把所有的事想得太美太好。

  該怎麼對他說?該怎麼說?

  她難以啟齒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27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4 PM 編輯


第五章

下午,況英爵準時來到郭芃穎家來接她。

  「有約朋友嗎?」她一上車他便吻吻她,抱著她問。

  「沒有。」郭芃穎淡淡地說,擠出笑容,希望他別看出她心情很糟。

  「不是說好了要找朋友一起熱鬧,今天可是為了我們自己辦的party。」況英爵笑著說,整天他都在接受道賀,心情如同在雲端一般的輕鬆,他還沒瞧出她有些不對勁。

  「她們都有別的樂子,你約了誰?」她問。

  「我的球友,還有一些要好的朋友,你也認識的,他們全都帶女朋友來。」他說,放開她,坐正了身子,單臂摟在她的肩頭。

  「喔……」她虛應一聲,心懸在半空中。

  「對未來有沒有什麼計劃?」

  「計劃……」她空洞的重複他的話,她唯一的計劃就是找工作。

  「等我將來畢業,考上律師執照,我們就結婚好不好?」他用力的握握她的肩頭。

  郭芃穎一愣,這正是她原本心裏所想的,原來他也有相同的夢。

  可是他們這間並沒有所謂的將來。

  「我……」她想把她要去找工作,不上大學的事告訴他,話在喉頭突然梗住。

  「嗯?」他看著她,等著她說。

  「沒什麼。」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還是別掃他的興,別說了吧!

  今晚她打算要為他好好的慶祝,她要他開開心心的,別加入她的煩惱行列,就算要說,也要等她有勇氣些。

  至少不是今天。

  「你一向都有話直說,怎麼突然吞吞吐吐的,有什麼秘密不讓我知道?」她懷疑地盯著她問。

  「哪有啊!」她含糊地說,避開他質問的眼神。

  「那怎麼不敢看我?」他覺得奇怪。

  「誰說不敢看你了。」她抬起眼,睜著渾圓的眼看他,再把黑眼珠子擠到中間逗他。

  「哈哈哈……」他大笑捧著她的小臉狂吻。

  她閉上雙眼,內心是說不出的絕望,她難以想象跟他分開後,沒有他的日子她要怎麼過?

  他狂肆地吻過她可愛的臉,逐漸轉而輕柔的落在她的唇上,多情的纏住她軟嫩的舌尖。

  她伸出雙臂擁住他,邀他吻得更深,他熱情地糾纏,探索她口中的香甜滋味……

  交纏的身子掀起陣陣情濤幾乎將兩人淹沒,他將她橫壓抵在汽車座椅上,烈焰灼過她有脖子,掀起她的衣,烙在她柔白的酥胸上……

  她喘息,負荷著他精壯的身子,他亢奮的反應迅速傳遞給她,有個強烈的念頭在她心裏打轉,她想把自己給他。

  明天之後她就不會再見他,她有自知之明,她沒有資格再將他占為己有,他將有嶄新的人生,而她永遠祝福他。

  今晚,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夜,就讓她當他的親密愛人。

  她自願成為他的人,哪怕隻有今晚。

  她這輩子都會深深的記得他,他是她青春年少中最美好的回憶。

  「別墅有你的……房間對嗎?」她微微喘息著問他。

  「嗯……」他的唇在她的胸上遊走。

  「我們……去你房間裏好嗎?」她囁嚅地說。

  他停止動作,心火熱,抬起眼深切地注視著她羞怯的雙眼,他明白她的意思,溫柔低啞的俯身在她耳邊說:「好,當我老婆。」

  她閃動著眼睫,他叫她老婆,那她是否也可以叫他老公?心酸酸的,不爭氣的淚霧上眼睫。

  「怎麼了?」他發現她眼眶濕潤。

  「沒有。」她搖頭。

  「真的嗎?我總覺得你不太對勁。」他直瞅著他,很想問清楚她究竟是怎麼了。

  她輕撫他的臉,深情款款地說:「不要多心,沒事。」

  「如果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一定要告訴我。」他鄭重地說。

  她凝著他正經八百的表情,苦澀一笑,這也許就是心有靈犀,他們一在起很久了,他懂她,他看得出她有心事,這難能可貴的了解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好,再寫一封情書告訴你。」她吻他英俊的臉,俏皮地說,她會告訴他,隻是不是現在。

  今天,她隻想為他慶祝。

  況英爵當她是在說笑,熱情的接受她的吻,她仍是那麼甜美、那麼可愛,他何必多心。

  兩人纏著彼此,直到車到達別墅才分開。

  別墅裏十分熱鬧。

  況英爵的友人們和他們的女友也全數到齊。

  大廳裏音樂開得震天響,跳舞的跳舞,玩牌的聚成一圈,一群人吃吃喝喝很熱鬧。

  郭芃穎和況英爵也加入大夥兒的玩樂,直到用完晚餐之後,曲終人散,況英爵的友人一一離去。

  「你的房間在哪裏?」她悄悄附在他的耳邊問。

  「三樓右轉盡頭。」他傾身回道,心止不住地狂野跳動。

  「我先上去等你。」她暈紅著臉說。

  「好。」他臉也脹紅了,兩人四目相接,無聲的火花在他們心中躍動。

  她上樓了,他的目光隨著她嬌俏的背影遊走,直到她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他送走最後一批友人,關上音樂,熄了大廳的燈鎖上大門,上樓去。

  每接近他的房間一步,心的怦動也就更熾烈。

  打開房門,他心愛的人兒就坐在音響和擺滿CD的櫃子前,拿著音樂CD端詳,他走了進去,關上房門。

  「英爵你想聽古典樂,還是拉丁風的英文老歌演唱?」郭芃穎見他進來,拿著手上的CD問他。

  「你說什麼就什麼。」他走到她身邊,彎下腰,雙手放在膝上瞥著她。

  「拉丁風很浪漫。」她選了拉丁風的英文老歌。

  「就浪漫的。」他笑著說。

  她把CD放進音響裏,他留心到她拿著CD的手指是微顫的,她是女生當然會緊張,而他的心情是緊張興奮加上浪漫的期待。

  悠揚的樂聲輕輕柔柔的布滿一室……

  他伸手給她,她握著他的手立起身,他沒有放開她,順勢將她擁入懷中。

  「我……會對你負責的。」他聲音沉柔,表情專注。

  她伸出食指輕輕按在她唇上,「我不要你負什麼責。」

  「將來我們總要結婚,你得是我的人,難道你要嫁給別人?」他神情十足認真地問。

  「不會有別人。」她深深地看著他,像要深深將他的樣子烙印在心底那般,輕柔地拉下他的頭,她溫柔的吻他,給他最真心的答案,除了他,她將不會有別人。

  他緊緊地擁抱她,情深意濃地回吻她,撫觸她微顫的美麗身子,能擁有她,他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加幸運的男人。

  他們愛了一回又一回,兩個熱情的靈魂,兩顆年輕的心留下了數不清的悸動。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老婆。」縱情過後他愛不釋手的擁著她柔軟如綿的身子,對她低語。

  她看著他略有倦意的雙眼,沒有開口,任他抱著,她輕撫他的背,聽著他的心跳從熾狂轉而平穩,直到他沉沉睡去。

  她一直沒有睡著,她看著他熱睡的臉,為他覆上純白的被子,安靜的細聽他微軒的呼吸聲,心裏有說不出的苦楚。

  他是她唯一愛著的人,今晚卻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夜。

  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她真心的交出自己,她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熱情和真誠。

  明天起她卻得從他的人生裏退出,她將不再見他。

  這是她心痛的決定。

  她看著俊美無儔的他,滾燙的淚不知不覺的滑了下來,原來要離開心愛的人,心是那麼的痛。

  可她沒有資格再留戀他,他考上T大法律係,將來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他,而且他出身律師世家,他的父母以他為榮,他是家族的期望。

  她呢?

  她將什麼也不是,她得分擔家計開始工作,可是她沒告訴他,選擇瞞著他。

  她說過要寫情書給他,既然她說不出口,那就用寫的吧!

  他看了以後會明了,他們不再適合往來,不是她不要他,而是她無法再和他走下去。

  她下床,在他桌上找到紙筆。

  她伏案而坐,寫下一直在她心底徘回的一句話——

老公,可以這樣叫你嗎?

  可當她提筆在信紙上寫下這幾個字,心已墜落無底深淵。

  回眸看著床上熱睡的況英爵,她內心交織著的苦澀已化成斑斑淚痕。

  她拭去臉上的淚,咬著唇,忍著心痛,回過頭再提筆寫下——

  我會記得今晚,你給我的愛,這會是我一生中最難忘、最美麗的回憶。

  我一點也不後悔讓我蛻變成女人的人是你。

  這一年來,我們從陌生到熱悉,點點滴滴我都記在心裏,你對我一直都很疼愛,我喜歡窩在你身邊的感覺,那種快樂安全的溫暖,除了你沒有別人可以給我,能擁有你的愛,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一直問我是否有事沒告訴你,其實是真的有事。

  我無法上大學,家裏經濟情況不允許,我得去找份工作。

  我接受了,也想到後果,我們不會有未來,你的父母不會接受一個和你身分地位懸殊的人成為你的妻子。

  我更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過去的這段時間有你便已足夠。

  謝謝你愛我,也請原諒我有不告而別的苦衷。

  因為我沒有勇氣當著你的麵告訴你這些。

  無論如何請你忘了我,別找我。

  安心的去開始你的大學生涯,一定還會有你喜歡的人出現。

  而我永遠的祝福你,前途似錦,將來當上大律師……

  寫到此,她的淚已成行,她顫抖的手指很想寫下「我愛你」三個字,可是,她何苦讓她的愛成為他的牽絆。

  還是放在心裏吧!他給她的愛,她也將一直放在心上,她知道此生她忘不了他。

  他們曾是一夜夫妻。

  可以……再叫你一次老公嗎?

  穎

  落款之後,擱下筆,郭芃穎伏在案桌上無聲的哭到無法呼吸。

     上午十點。

  況英爵醒來時發現天已亮,他竟睡得那麼沉,天亮了都不曉得。

  而枕邊的小人兒呢?他得送她回家。

  「芃穎。」他低喚她,偌大的臥房內沒聽見她的回應。

  他心急地趕緊掀開被子,下床抓來褲子穿上,走到房門,打開來朝樓下喊——

  「穎,你在哪裏?  」

  整幢別墅裏靜悄悄的。

  難道她是自己回去了?怎不叫醒他呢?他懊惱地走到案桌拿手機打給她。

  看到壓在紙鎮下的紙,這是……芃穎的筆跡。

  他拿起來一看,手指不住的顫動,心也直沉到穀底去。

  她竟然不告而別,她果真心裏有事沒有對他說。

  昨天他問過她有事一定得跟他說,她還若無其事地回答他「好,我再寫封情書給你」……

  他很自責,為何不在昨天就問她個清楚,而他哪可能不找她,他立刻就要找到她,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她,他們有了夫妻之實,她就是他的老婆。

  她也承認他是老公啊。

  他立刻打她手機……

  郭芃穎聽到手機鈴響之時人正在火車站,她要南下台中。

  昨晚她回家後姊姊郭琉穎也在家裏,她問姊姊要怎麼找工作。

  姊姊倒很熱心,教她如何應征工作的技巧,還幫她打電話問在台中的表姊知不知道哪裏有職缺。

  表姊說她工作的五星級飯店正好有缺人,問她要不要去試試看。

  她答應了,也跟媽談過,她連夜收拾,今日就要到台中去應征。

  她拿出口袋裏的手機一看是況英爵打的,她無法狠心的不接他電話,他一定是看到她的信了。

  而除非她換號碼,否則他會一打再打。

  「喂,英爵……」她按了通話鍵。

  「芃穎,你在哪裏?為什麼周圍那麼嘈雜?  」況英爵聽得出她不是在家裏麵,心急問著。

  「我在火車站,我要去應征工作。」

  「去哪裏應征?  」

  「不要問我,我不會說的。」她苦澀地說。

  「你不要我找你,你怎麼這麼殘忍?就算你不升學要工作,我們也可以在一起,等我畢業有了工作就可以結婚了。」他並沒有答應她的決定。

  郭芃穎低歎,他的情意她會收藏在心裏,可是現實中並不允許,四、五年後變數太大了。

  「你沒有看清楚我的信嗎?你不要自尋煩惱的等我,你可以自由開始你的新生活,會再有你……喜歡的人出現。」她痛苦地說,淚在眼底打轉。

  「沒有那個人,我隻要你,沒有你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沒想到她是真的要放棄他,這教他情何以堪?才隔一個晚上所有的一切全變了調,而他竟無法掌握住一切,他有很深的掛折感。

  「英爵,你的爸媽不會接受我的,你也很清楚以你的家風,他們不會肯接受一個能力和學曆都比你低那麼多的女人,難道你要因為我跟你父母失和嗎?  」離開他也是她內心最深的痛,可她也無能為力。

  「你是我愛的人,無論他們接不接受,我都愛你,不會改變,你想得太多了。」他祈求她不要那麼絕望,給他時間讓他想辦法,他們之間還會有將來。

  「話不是這麼說……」她嗚咽,不知道兩人之間還有什麼可能性,她根本沒得選擇。

  「那該怎麼說?」他迫切地問,想著她流淚的模樣,心疼死了,手機握得死緊,指節都泛白了。

  「我不能絆住你。」

  「你不會絆住我,怕絆住我,當初在學校時就不該寫那封情書給我。」他認定她很愛他,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對他的情意,他把心都給了她。

  「英爵……其實……有件事你從來不知道……」她該說嗎?

  「什麼事?  」

  「那封情書……那封情書……」她支吾著,她從來不曾對他說那封情書是代筆的,可是現在提起會不會讓他誤以為她對他的感情是虛假的?

  「怎樣?  」況英爵額上冒著汗水,他根本不知她要說什麼。

  「那封情書是我……替別人寫給你的。」她一鼓作氣地說了,她不知會有什麼後果,但他得知清。

  「什麼?!你說什麼?!  」他震驚且難以相信,他就是因為她的情書愛上她,但她竟是替別人寫的。

  「是我替同學寫給你的,不是替我……自己寫。」她從他的口氣聽出,他似乎受傷了,她有很糟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什麼?你不是真的愛我嗎?  」他錯愕不已。

  她當然愛他,可是她已經決心離開他了,愛不愛,又如何。

  她想過,絕不讓自己的愛成為他的牽絆,他可以保有自由,去追求新的人生。

  就讓他認為她沒有真愛好了,這樣他才能安心將她放手。

  她帶著極大的傷痛和不忍心,哭著說:「別再問了,英爵,就這樣好嗎?你有你的人生,我會祝福你,我會換手機號碼,你別浪費時間找我,對不起……」

  她按掉了通話鍵,關機,不再給他回應的機會,說再多也沒有用,他們之間終究是無緣。

  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內,她捂著臉,淚流不止。

  況英爵震驚又悲痛地瞪著通話中斷的手機,心碎地跌坐在椅子上,難以相信她竟然不願跟他把話說清楚。

  他也許可以試著去了解她心思細密,太敏感聰穎,她想得很深遠,考慮甚多,甚至連他雙親的觀感都考慮了,可他真難以接受之前的那封情書並不是她真心要寫給他的。

  她不說是否真心愛他,難道她跟他隻是玩玩而已嗎?那昨晚究竟又算什麼?

  當他已將她愛之入骨並以為他們有未來之時,她竟然拋下他無情地離開,他們之間競是這個結局?

  可惡的女人,他對她不只痛心,更恨她,恨透她了。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33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4 PM 編輯

第六章

七年後——

  台中五星級飯店。

  「領班,這樣的布置可以了嗎?  」飯店客房部人員正在布置總統套房,據說入住的是今晚要在飯店餐廳舉辦訂婚宴的新人。

  又據說雙方都是望族,很有來頭,一切不可以馬虎,都要按照貴賓的要求。

  「玫瑰花的部分大致上是可以了,周圍再擺上香氛蠟燭就大功告成了。」領班正是郭芃穎,她巡視了一下客房的清潔度,對照上麵交代下來的布置圖,對部屬們說:「蠟效擺好就準備收工了,把工具全都撤走就行了。」

  「是。」四個員工立刻著手收給地上不要的花卉枝葉,地毯再重新用吸塵器整理過。

  郭芃穎沒有閑著,她也一起幫忙。

  她當初來到飯店應征的就是客房部的職缺,舉凡清潔、布置都是她的分內事。

  當時介紹她這份工作的表姊楊玉芬是在飯店擔任拒台經理的工作,如今已嫁人退休去專心理家了。

  而她沒想到自己在這裏一待就是那麼多年,這份工作對她來說並不難,薪水也還不錯。

  因為她英文還可以,能和外賓交談,來了一年就升領班了,還有職務加給,掙的錢夠她自己溫飽也能寄回家補貼。

  平日她就住在飯店提供的宿舍,三餐都在員工餐廳解決,她個人的花費也不多,又生平無大誌,索性是日子過一天算一天了。

  「這位貴賓一定是個很浪漫的人,訂婚就這麼大排場,晚上還要入住在這裏……應該是要先試婚吧!  」有人邊動手收給也不忘動嘴。

  「那有什麼,現代人又不見得婚後才有關係,都嘛早在結婚前就試了。」有人說著。

  所有人都悶聲笑了。

  「真是羨慕耶!他一定很有錢,房間要求用一千朵進口的玫瑰布置成一個愛心,餐桌也要求要玫瑰花,到處都有彩帶氣球,浴室也都要撒玫瑰花瓣,我真想嫁給這樣的男人。」有人羨慕地說。

  「別在那裏想著要麻雀變鳳鳳了,那是電影情節,現實中有哪個大亨會愛上我們這種人?  」另一人理智地說。

  「少在那裏妄自菲薄,我們憑雙手工作,又不偷不搶,幻想一下會死喔!  」也有人在一旁叨念。

  郭芃穎聽著部屬們的私下閑柳,笑了一笑不予置評,心底卻溜過一絲苦味,她早就忘了浪漫是什麼東西了。

  那些已被她遺忘在天真歲月裏。

  在她寫最後一封信給況英爵時,她割舍的不隻是她的愛情,也割舍了她心中所有浪漫的想法,那些對當時的情況而言是不實際又沉重吃力的。

  而失去的再也追不回來,在她掛斷況英爵電話的那一刻,恐怕他已經恨死她了。

  在他完美無缺的生命裏,他恐怕也早已將她拋到九霄雲外。

  其實她並沒有換電話號碼,而他也沒有再打電話給她,她始終不曾接過他的電話……

  說不期待他來電是假的,其實她內心裏還是牽掛著他。

  但時間久了她也就習慣了,她也從來沒有打探過他的消息。

  就算放假回台北,她也是當天來回,她不知他在台北過得如何。

  現在的他應該已當完兵,考上律師執照,是意氣風發的大律師了吧!工作一定很有成就感,不像她……什麼都不是。

  她對人生沒有太大的熱忱,也不再抱著美好的幻想,她每天過著相同的日子,就像壞掉的CD片老是重複著同樣的音樂。

  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愉快的,就隻是一份對他的不真實的想念。

  可憐她這麼多年來無法愛上任何人,她依然將況英爵放在心中,她沒有一天不想念他。

  她仍然愛著他。

  她在失意的時候想他,內心會好過些,孤單的時候想想他,她不會那麼寂寞。

  她的人生已經乏善可陳,想著他又何妨?

  她沒有礙到誰,她工作照樣做,照樣供養家裏,她沒有做壞事,她不過是想念他,也並沒有人說她不能想念他啊!

  「我們都弄好了,領班。」部屬們收給好了。

  郭芃穎扔了手上的玫瑰枝葉,對她們點頭。

  其他人全退了出去,她獨自再從套房的進門處到客廳、餐廳、客房、浴室……徹底地檢視一追。

  「郭領班,我是櫃台經理,總統套房都準備好了嗎?」

  郭芃穎人在客房浴室裏,係在腰間的對講機響起櫃台的通報,她拿起對講機回答:「已經好了。」

  「大約五分鍾後接待人員就會帶領貴賓到達樓上,他們要先看一下布置得如何。」

  「是,沒問題,我知道了。」郭芃穎再仔細檢查了浴室一遍,正要走出去,她聽到客房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況先生、石小姐,你們看一下有哪裏不滿意的,可以再加強。」

  她聽到接待人員用專業的語調領進了貴賓,她在心底咕噥,樓下櫃台說五分鍾,她都還來不及走出去人就到了。

  真有點尷尬,她隻好走出客房,到開放式的餐廳立正站好,準備迎賓。

  「你好,歡迎。」她擺出專業的笑容,用專業的語言問候,眼看著貴賓走過餐廳。

  當她看到那兩位即將在今晚舉辦訂婚儀式的重量級貴賓之時,真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是誰。

  竟然是況英爵和石娜娜,他們要訂婚了。

  她的心霎時片片碎裂,而她的目光就在況英爵走過她麵前時,和他短暫的接觸而過。

  「這裏的布置真是差強人意,跟我設計的差很多,玫瑰花的品種都弄錯了。」石娜娜的娘家在台中,所以她就近找了台中的飯店舉辦訂婚宴。

  她一進房就雙手交叉在胸前,審視房內布置,昂著下巴說話的樣子像隻驕傲的孔雀,嬌貴的氣焰不減當年。

  她四處走動看著她自己設計的花海,總覺得這裏的布置跟她想的差很遠。

  石娜娜正忙著,根本正眼都沒瞧郭芃穎一眼,當然也沒發現她。

  郭芃穎站在原地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無法形容內心的驚詫。

  她的目光生快的移向況英爵,他走向落地窗,佇立在那兒,麵朝外,不知在看什麼。

  剛才他明明看見她了,他竟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不記得她了。

  她的樣子變很多嗎?

  以前她是短發,現在是長發,但工作之時規定頭發得梳成髻。

  無論如何她心裏很難過,她從來沒想過會再遇見他,而且是在她工作的地方,她甚至想像不到,當她發現自己真的已經被他遺忘時,她內心的感傷有那麼深。

  最意外的是他就要和石娜娜訂婚了,還要在這裏……試婚。

  他很愛她嗎?

  唉!這不是她可以探究的,他是自由之身,她當年不是祝福他會有喜歡的人出現嗎?怎麼這會兒她後悔了?

  「英爵,我要去跟經理說,這種玫瑰不是我指定的那種,一定得重新換過。」石娜娜指著地毯上的心形玫瑰滇叫。

  「石小姐,你對這花不滿意嗎?」接待人員惶恐地問。

  「對,我現在就要去向樓下當初跟我接洽的人反應,不當麵說清楚他是不會懂我意思的,我要求一切都照我的意思去完成才行,

  我是很要求完美的人。」石娜娜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接待人員一時不知要留下,顧著這不說話的況先生,還是要跟著一臉不滿意的石小姐,兩難之下,接待人員追上她。

  總統套房裏隻剩下況英爵和郭芃穎。

  郭芃穎感到空氣突然變得稀薄,教她無法呼吸。

  而既然他都忘記她了,她又何必麵對他,何況接待賓客並不是她的職務。

  她忍著內心的創痛,不發一語的調頭要離去。

  「這玻璃沒有擦幹淨。」

  驀然間,她背後傳來況英爵低沉的嗓音。

  郭芃穎詫然止步,心懸著,他是在對她說嗎?他的聲音變得好冷摸、冷靜,且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才量。

  「待套兒……我派人來處理。」她屏息地說,竭力地保持鎮定,要自己清醒些,身為客房部領班,就隻能說她該說的,做她該做的。

  「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他認出她了?

  郭芃穎猛然回過頭去,他並沒有轉過身來,他仍麵朝落地窗外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察覺不出他的想法,他的語調也幾乎令人讀不出情緒。

  「誰?」

  「一個曾讓我痛恨的人。」

  他恨她?他指的是她嗎?

  就在她掛斷他電話的那刻起,他便痛恨著她了嗎?

  她記得她說情書是代筆的,不是為她自己而寫,他受傷的語氣擾在耳邊,她也記得他問她是否真愛過他……而她沒有回答。

  她交握著不住顫抖的雙手,她發不出聲音說話,也沒有勇氣追問他痛恨的人是不是她。

  「她是我老婆,叫郭芃穎,你叫什麼名字?」

  當她聽見她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的同時,熱浪襲向她的雙眼,她一向自以為堅強的心當場潰散,他並沒有忘了她。

  可他為什麼痛恨著她又當她是老婆?何況他還要和石娜娜訂婚了。

  她的心情百般複雜,她發現自己無法接受他要訂婚的事實。

  但是當初是她自願退出他的人生,現在她怎有資格在他面前表達她的感想?

  「不套是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了吧!  」況英爵沒有聽見她的回答,他轉過身看向她,渾利有神的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她。

  他幾乎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她,心裏說不出的震驚。

  她穿飯店的白色制服,應該就是在這裏工作。

  這麼多年來他對她從未釋懷。

  他一直難以接受他最愛的人竟用沒得商量的方法,留下一封信就真的走掉,他情急的找她,她竟說當年的情書是替別人寫的,她不說是否真愛過他,就掛斷了他的電話……

  他當時是心碎又痛恨,也暗自苦等著她也許會想通,至少給他一通電話讓他知道她的下落,可以聯絡得到她。

  但她真的就一走了之,不給他一丁點她的音訊,他痛恨她的無清,也很懷疑她到底是否真的愛他?

  恨她使得他逼自己不曾找過她,也不去詢問她家人她的去向。

  大學四年他換女朋發如衣服般,他不留戀任何女人,她在他心上刻下的傷痕,使他對任何人都無法真心以待,他誰也不愛。

  如今他已是律師,職業訓練出他不苟言笑的態度,他學會了隱藏內在的情緒,他不輕易透露自己真實的想法,即使內心有火熱的情感,他的外表依然冷淡。

  可是此刻內心的波動是怎麼回事?

  若恨她,為何要找理由跟她說話?應該要不屑一顧才對。

  她就在他的眼前,他打算如何?

  他遠遠的瞪著她潔白小臉上那雙泛紅的眼睛,他不想心軟,但她一副無辜的模樣硬是敲疼了他心。

  他依稀記得純真年少時,因為寫情書給他,被叫到辦會室的青澀女孩,她一直在他心裏,她曾是單純的年代裏,他心裏最甜蜜的悸動。

  一種深層的酸楚從心間溜了出來,那封情書他本想撕碎,可他沒有那麼做,他竟還珍藏著它,即使她親口說情書是代別人所寫的。

  難道裏麵沒有她的真情真意嗎?

  他深深的愛過她,他這輩子隻叫過一個女人老婆,就是她。

  他曾對她說過,有一天他們會結婚。

  難道他們之間曾有過的美好一切,都隻是他一個人昏頭的幻覺嗎?

  要是所有的感覺都不是真的,那他一定有病。

  眼前的她,樣子還是很清純,甜美的模樣一如往昔,只多了一點點成熱感,她要是改變很多,他絕無法在見到她第一眼就認出她來。

  這麼多年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他恨著她的無情。

  可她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沒變?那雙眼睛依然無邪得要命,好像世上最無辜的人是她,為什麼?

  如今她還是一個人嗎?或者有別人?

  他緩步走向她,他多麼想看清楚她。

  郭芃穎無法移動自己,眼看著他走向她,她心底的激動使她全身發顫,淚也在眼底打轉。

  他佇立在她麵前了,高大的身影給她極大的壓迫感,她鼓足了勇氣才抬起眸看向他。

  當她那麼近的看著他,她才發現他的眼裏有淚,他的眼眶好紅,可是他的表情又冷又酷,他的雙眼幾乎是瞪著她。

  「怎不回答我?」他沉著臉問。

  「我叫……郭芃穎。」她困難地說。

  「你在這裏做什麼?」

  「客房部的領斑。」

  「為什麼這幾年都不跟我聯絡?  」

  「我……」

  「有別人了?  」他質問。

  「沒有。」她否認。

  「你不敢認我?」況英爵承認他心正痛著,這份痛竟不是因為恨意,而是來自昔日對她的愛,就在她說她沒有別人時,他的心已寬恕了她。

  「不是。」郭芃穎無奈地搖頭。

  「想過我嗎?  」他想知道。

  「我……」她時常想他,可他都要訂婚了,她怎開得了口,隻好說:「……太忙了。」

  「那就是忘了?」他克制不住內心的起伏,她讓他心情像搭雲霄飛車般忽上忽下。

  「是……忘了。」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說,她不想破壞他的婚事。

  「忘得好。」這下可以徹底死心了吧!她根本不愛你。

  況英爵告訴自己,要恨就恨個痛快,何必再談愛,她若真的有情,又怎會忘了他?!

  他神情冷列的瞪著她,不再跟她說上任何一句話,繞過她,驟然離去。

  郭芃穎怔愕的立在那兒,她沒有回頭,她聽見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他真的恨她。

  是了,若還愛她又怎麼會要跟別人訂婚呢!那個人竟是他當初討厭的石娜娜。

  唉,看來這幾年來他和石娜娜有了好的進展。

  他會再有喜歡的人出現,那不正是她的期待嗎?

  是她自己不該被他那聲「老婆」迷惑,她怎能還對他有妄想?他們已是陌生人,這麼多年來他們之間都沒有聯係。

  很快地他就是別人的老公了,她依然只能祝福他。

  無聲的淚從她臉龐滾滾直落,她獨嚐著心裏說不出的痛。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36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3 PM 編輯

第七章

「我要取消今晚的訂婚宴。」石娜娜在飯店的接待廳裏對當初跟她接洽的經理發脾氣。

  「石小姐,可是菜單已經訂好了,餐廳都準備齊全了,舞台也都布置妥當了,依照習俗,訂婚儀式男女雙方的親友都會來觀禮,你和況先生的邀請函應該早都寄出去了,相信親發團都收到而且正準備要來觀禮,臨時取消不太好吧!  」經理沒想到這小姐就為了客房裏的花不合她的意,而一並要取消訂婚儀式及宴會。

  他盡力地想說服她,陪著笑臉解釋,暗地裏計算著她若是取消,飯店將承擔的損失。

  「那又怎樣,大不了打電話通知他們不要來了。」石娜娜隻管自己的喜好,她一任性起來,可沒人能拿她有辦法。

  「這……」經理有點啞口無言。

  「我可不管那些,你看我本來的設計圖,我指定的是法國的粉紅玫瑰花。」石娜娜揚著她隨身攜帶的電腦設計圖要經理看。

  她堅持要退掉今晚的訂婚宴,她自認是天生完美主義,她的要求不容一丁點閃失。

  畢竟她是好不容易才求得況英爵,答應訂婚後留在台中的飯店住上一晚。

  她是沒對他說她會來跟他同住,可是想也知道她一定會跟他一起入住。

  今晚很可能就是她的初夜,怎麼可以馬馬虎虎,一定要很羅曼蒂克,處處合她的意才行。

  「小姐,可是我們的合約書上有寫,上次也跟你商議過,要是玫瑰花的進口時間趕不上,可以用別的花種代替。」經理拿出合約當證據說明。「而且附注也有注明,要是取消,你就得負擔所有價錢的百分之三十。」

  「付就付,那有什麼困難的?總之那種香檳色的玫瑰是我最討厭的,你既然找不到我要求的花種,我為什麼要將就我所討厭的?就隻有取消掉,我找別家飯店辦訂婚宴總可以吧!」

  「那……」經理盤算了下,既然她願意負擔成本,那麼雙方算是拉平了,飯店也沒有損失。「好吧!  」

  經理退讓了。

  石娜娜的怒氣這才稍稍平息。

  她走出接待廳,打況英爵手機要找他,跟他說她取消訂婚的決定,正好見到他從電梯口走出來。

  她收走手機,立刻朝他走去,且收掉方才的怒氣,柔聲說:「英爵,我取消在這飯店辦訂婚宴了。」

  「那很好。」況英爵板著臉應聲,腳步沒有停下,他一聽她的話即刻就往飯店大門口走去。

  他恨不得離開這裏,她竟擅自取消訂婚,這實在兒戲,帖子都發了,但她這麼做正合他意,也剛好可以讓大家知道這女人有多任性,她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他當初會同意訂婚,隻因他的父母整天叨念他和石娜娜的婚事。

  他們似乎很包容她,盲目的喜歡她。

  而他反正娶誰都一樣,他誰也不愛,隻是順著父母的心意。

  他完全無法了解石娜娜到底看上他什麼?若隻是他的外表吸引了她,那她也太膚淺了,若要是他的職業讓她覺得他條件優,那更是大大的膚淺。

  那些外在的東西根本和他的內在世界不相幹,他有他的喜好、他的性格、他的各種觀念……那些是她永遠都觸碰不到的。

  但他倒是很感謝她取消訂婚,他相信他的雙親終究是理智的人,何況他們況家最著重的就是門風,她的行為恰恰正中要害。

  他的父母一定可以更進一步的了解到石娜娜的任性和任意妄為,也將難以接受她,不可能再有任何訂婚的儀式了。

  絕不再有下次,他拒絕再玩這種遊戲。

  他也不會娶任何人,對任何女人他都不曾動心。

  那種心靈撞擊的火花、怦然心動的感覺,隻曾在他年少時出現過,但那個女人傷透了他的心……可惡!她竟然忘了他。

  他下頷緊繃,情緒蕩到穀底。

  「你也很生氣厚,才會板著臉,你是不是也認為房間那些花真的弄得很差勁?  」石娜娜小心翼翼地追著他問,他的步伐很大,她隻有用跑的才追得上他。

  而她也隻有在況英爵麵前才會表現出一副小女人的樣子,其實她的個性時常是剛才麵對經理的模樣。

  甚至她對任何人都沒什麼好臉色,隻有對況英爵特別,因為他是她夢寐以求的理想丈夫,又高又帥,工作條件又優人一等。

  可是他一直都不配合她,她往左他硬要往右,她時常被他氣得昏頭,可是愈難得到的,她愈想得到手,她想征服他。

  他勢必成為她的老公,從她十八歲回國那年起,兩家的長輩們就都幫著她,要他們將來結為夫妻。

  十八歲那年,她在況家別墅撞見況英爵帶了一個女生,說是他女朋友,她立刻就打電話請況家長輩出麵處理,打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女生,她很相信那女生是被她打敗了。

  她也知道況英爵身旁一直都有女性友人,但她們沒一個是長久跟他在一起的。

  她癡癡的相信,在況英爵心裏一定也知道她才是他真正的老婆,否則他不會答應訂婚的。

  「我沒有生氣。」況英爵並不知她指的是什麼花。

  「那就好,等我再訂其他的飯店……」石娜娜話還沒說完,況英爵已經走出大門去了,把泊車的小牌子拿給門僮,門僮立刻用對講機要泊車人員替他把車開到大門。

  她趕緊追上他問:「你有聽見我說的嗎?」

  「你還要訂什麼飯店?」況英爵麵無表情,漫不經心的問,目光看著車子的出入口,並沒有看著她。

  「這家不合格,我再找別家。」石娜娜心裏有很多想法要跟他說。

  「沒空奉陪。」況英爵簡潔有力的斷了她的念頭。

  「你說什麼?  」石娜娜一臉驚愕。

  「是你要取消的,後果請你自己收給,別來煩我。」況英爵語氣森冷地說,他真難以了解她的想法,她老是以自我為中心,以為整個世界都要纏著她打轉,她想怎樣都可以,完全不尊重別人。

  這真的是大錯特錯。

  「你不是說你不生氣嗎?  」她仍以為他是因為她臨時取消這重要的訂婚儀式而生氣。

  況英爵冷笑,他根本不受影響,也懶得再跟她說話,見他的車開到大門前,泊車人員下車請他上車,他立即繞到駕駛座,坐進車內。

  「況英爵,你要去哪裏?」石娜娜慌亂地問,難道他不留在台中和她一走找飯店嗎?

  「回台北。」他的回答伴隨著車門關閉的聲音,砰地一聲震得石娜娜震驚極了。

  「你不去我家了嗎?  」她慌了手腳,拍著他的車窗叫。

  「都取消了,我看兩家是難以再見麵了,任何正常人都難以接受這種事。」況英爵搖下車窗跟她說清楚,說完車便立即開走。

  「什……麼?訂婚宴隻是訂婚的儀式而已。」石娜娜立在大門口,一顆心涼透了,方寸大亂,但她還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一個星期後的周末,私人的室內籃球場,況英爵和一群球友正在進行球賽。

  自從訂婚取消後,他也搬離老家,他工作一年已有不少積蓄,早在台北郊區買下一幢房子,如今他一人獨居。

  而他的情緒從來沒有好過,一下班就到球場和球友瘋狂打球。

  也隻有在激烈的運動中,心裏累積的痛苦才得以短暫的平息。

  他無法忘卻郭芃穎,更無法忘掉得知她遺忘他後,心裏深刻的傷痕。

  那傷痕始終沒有好轉,時常痛得他半夜從床上坐起身來,再也無法入睡。

  可惡,太可惡了,郭芃穎竟然忘了他。

  他真該撕爛那封她代筆的情書,可他那天搬家,整理所有的東西,他又忍不住的再打開那封情書來看,她的字字句句仍然敲動他的心,她說——

  Dear況英爵:

  也許你不知道我,但我時常偷偷的看你,看你打球,看你上台領獎,看你走過教室前的長廊……

  對你的印象很深刻,心裏麵對你很景仰。

  愛慕之情就像棉花糖般的雲朵,甜甜的,安靜的。

  也像繽紛的彩虹,綻放著數不清的悸動。

  這樣的情意深深,是否可以請你接受?

  是否,你也願意用純真的溫柔來回應我,而我張開雙手就能擁有?

  當這封信送到你手上時……

  Tel  l  me  will  you  be  my  boy  friend  or  will  you  run  away……

  「I  will  be  your  boyfriend。」他還記得他親口回答她的話。

  在樹下,微風中他記得當時的自己,他單純地喜歡上她。

  傻啊!他當時不知那是她替別人寫的情書,他完全的被她打動,甚至感動得要命。

  可惡!她究竟是替誰寫的?裏麵沒有一丁點她的真感情嗎?

  那些要命的浪漫全是虛假?

  他使勁的運球,在籃框下一躍,整個人飛騰而上,漂亮進球。

  嘩——

  裁判吹了哨子,上半場結束了。

  況英爵汗水淋漓,走到場邊拿水淋在頭上,仰著頭喝水。

  「英爵,我昨天跟我太太去超級市場,你猜我遇到誰?」一位名叫李大中的球友邊拿毛巾拭汗邊對況英爵說。

  李大中是況英爵高中的同班同學,大學也同校又同是籃球社,如今他在一家企業擔任經理的職務,兩人時常在球場碰麵。

  「你沒說我怎麼知道你遇到誰?」況英爵甩著頭上的水,對他一笑,坐到場邊的椅子上休息。

  「你以前那位轟動了所有人的小女朋發,隔壁斑那個寫情書給你的郭芃穎啊!  」李大中不知他們是否還有往來,好奇地說著。

  「她人在台北?」況英爵臉上的笑容淡去,心底暗濤奔湧。

  「她陪她媽媽去逛街,我有跟她打招呼,她說她對我有印象,但是她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對她說她很好認,沒什麼變,沒結婚就是不一樣,像我退伍孩子就已經一個了,單身的人就是看起來和成家的不一樣咧!」李大中把遇到郭芃穎的經過說出,還問況英爵:「你們還有再往來嗎?  」

  「沒。」況英爵回答得很簡單,沒表示什麼,他不善於把心事告訴別人,他習慣獨自承受任何感覺。

  「要是一直交往到現在那也算奇跡了,太年輕的愛不會長久的。」李大中笑了笑還發表評論。

  況英爵仍沒有討論此事的意思,也沒有讚同李大中的話。

  李大中見他悶不吭聲,也沒再多說,走到一旁跟別人哈啦聊天了。

  況英爵獨自坐在椅子上,心底強烈地想知道,郭芃穎會在台北停留幾天?

  他有個衝動的念頭,他想找她,其實他要找她並非難事,她家在哪裏他很清楚,是他要不要而已。

  可他找一個忘了自己的女人做什麼?他不要自尊了嗎?

  唉!他在心底低歎。

  他也不知道他為何想找她,也許就隻是想再見她一麵,跟她把話說清楚,否則他會發瘋。

  從台中見到她後,他的心裏沒一天是平靜的,若是此生不再見到她也就罷,但他遇上了。

  他雖然恨她,但沒有愛哪會有恨?對她的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

  骨子裏他到底還是愛她的,否則怎會心不能平靜?又怎會保留著她那封不知替誰寫給他的情書。

  要打她手機找她嗎?她的手機號碼應該早就換了吧!

  他拉開背包的拉鏈,從裏麵拿出智慧型手機,手指滑動屏幕,查看電話薄。

  這麼多年來他手機不知換了幾支了,她的電話號碼卻一直都存在著。

  嘩——

  裁判吹哨子要球友們集合,比賽又要開始了。

  況英爵枯望著手機好一會兒,仍是收進袋子裏,起身走向球場,心裏默默地問著自己,他要打給她嗎?要嗎?

  用什麼理由打呢?

翌日,星期天仍是周休的假日。

  況英爵人在律師事務所,有當事人約他見麵,他不介意星期天還要見當事人,他單身時間多的是。

  隻是他昨晚睡得並不好,郭芃穎仍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午後他處理好下周即將開庭的案子,獨自離開事務所,他徒步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咖啡,再到路邊的停車處開車。

  他還不想回家,不想整個下午都悶在家裏,他漫不經心地循著路開車,途經他以前讀的高中,車速放慢了,靠路邊停了下來。

  平常學生來來往往的紅磚道上,因假日而杳無人煙。

  他熄火,心悶的拿了咖啡下車,走上紅磚道,坐在石椅上打開咖啡罐喝。

  對麵就是他以前等候郭芃穎的地點,以前他等候她的心情是期待而飛揚的,可現在隻能獨自憑吊。

  回憶緊緊拉拉他的心,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留戀不真實的過去?

  他寧可壓抑自己也不想成為瘋狂而不實際的人,他喝完咖啡,本想回家去算了,起身之際見到紅磚道那頭有個女子兩手各提著兩個大袋子緩步走來。

  他沒有近視,他老遠就看到她甜美的長相,她穿短裙,白色上衣,長發在背後飄逸,她是他想了又想的女人,郭芃穎。

  她果真在台北。

  她家就在下兩條街後麵的巷子,她手上的提袋是前麵那家超級市場的購物袋,他判斷她是去采購。

  他不是想見到她嗎?要她把話說個一清二楚嗎?

  她人就在眼前了,他連電話都不用打了。

  郭芃穎愈走腳步愈慢,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為自己肯定想著況英爵想到癡了,所以見到幻影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定眼瞧,真是他,他一身西裝筆挺的坐在學校前喝咖啡。

  她不知道要不要繞道,她猜他並不想見到她。

  可她家就在前麵了,她手上提著一堆的東西,繞道並不方便。

  硬著頭皮,她仍是循著筆直的路走,心情緊張又惶恐,她不知道見到一個恨著她的人應該怎麼辦?要打招呼嗎?

  他大概不會理她吧!

  老天,他怎麼朝她走來了?

  哇!他竟然搶走她手上的袋子。

  「啊……」

  「A什A  ?  」況英爵沒好氣地說,他氣她,也氣自己,他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就是有股衝動想幫她,他不忍心看她嬌小的個子提那麼大袋的東西,他想替她分擔重量。

  「那個……」郭芃穎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竟是要幫忙她,可是他的神態也太凶神惡煞了點。

  「怎樣?」他問她想說什麼。

  「我自己來就行了,快到家了。」她低下頭去,他銳利的目光教她難以麵對,她怎好意思煩勞他。

  「走你的路。」這話聽起來也是不怎麼溫柔。

  「真的不用啊,我不怕重。」她說,手足無措著,那兩大袋老媽要她采購的家用品,她習慣自己提。

  他見她不動,逕自挾持了她的東西大步走了。

  她詫然地追上前去,他突然的出現和熱心,簡直教她意外極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不得不問他。

  「我剛好在這裏。」他隨口說道,就是不說他想找她,想了很久了。

  也不解釋他來此的原因,是因為他牽記著她,但他確實是剛好遇到她,就這麼剛好,而他喜歡這個巧合,恍若老天的安排,知道他的苦悶,真的讓他見到她一麵。

  「那麼剛好?  」她抬眼看著他問,兩大袋東西提在她手上很吃力,被他提著就看似很輕鬆,因為他好高大。

              「對。」他就讓她以為是剛好。

  「你和石娜娜的訂婚為什麼要取消?  」她那天在飯店遇到他時真的很錯愕,後來樓下接待經理用對講機指示要撤走所有的花,說是貴賓臨時取消訂婚,她又是一陣錯愕。

  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要取消訂婚,她想那絕對跟她無關,因為他痛恨著她,他絕不是因為她而作出那麼唐突的決定。

  「誰知道,她取消的,不幹我的事。」況英爵無所謂地說,此時的心情竟是愈漸感到放鬆,她就在他身邊,他喜歡這感覺,他仍愛著她,他很確定。

  接近自己心愛的人那種心情的愉悅,他曾擁有過。

  可是她曾真心的愛過他嗎?

  「訂婚怎會不幹你的事?  」郭芃穎納悶地問。

  「訂婚是父母的意思……」他幹麼解釋那麼清楚,他有些懊惱,隨口說:  「訂婚沒有法律約束才你不知道嗎?  」

  「我……不知道。」她瞅著他陰鬱的表情愣愣地說,她可從沒研究過,但她很想問:  「可是你要是不喜歡她又怎會同意?  」

  「我娶誰不都一樣嗎?  」他犀利的眼色射向她,把問題丟還給她。

  當初是她讓他對感情失去信心的。

  郭芃穎不敢再發問,他說得很憤慨,好像他根本無心訂婚,訂婚隻是被迫,不得已而行之。

  他也把對她的恨再度展現在她麵前,好像他娶誰都一樣……是她害的。

  可是她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她悉知他沒有情感依歸,她的心底竟然是無端的充滿了希冀。

  但,她是在期盼著什麼?

  就算他不娶石娜娜,她也不見得有機會,他的父母不會接受她,他也恨著她,而且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她拿什麼去期盼他?

  兩人走過兩條街口,走進巷子裏,她家就要到了。

  「我家到了。」她說,拿出鑰匙開大門。

  「嗯。」他在她打開大門後,把兩個提袋放進大門內的地板上,見到小院子整理得流落有致,草坪上停著輛單車。

  他立直了身子,腦海裏飛縱而逝的是他從前騎單車載著她的景象,心間溜過一絲苦澀。

  「謝……謝。」她喉嚨幹澀地道了謝,心想跨進門內關上門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唉!她心裏轉著千言萬語卻苦不堪言。

  況英爵也有話想說,可他內心百感交集又煎熬掙紮,一向辮才無礙的他這會兒一句話都擠不出來,但他很清楚的意識到大門關上後,要再有機會見上一麵就難了。

  「待會兒……有空嗎?」他重重撇下自尊,聲音低啞地問她。

  她很驚訝他會這麼問,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而他的臉也好紅。

  這情景怎麼好像他們年少時剛認識的那天,兩個人都害羞得不得了。

  「嗯……有啊!」她抬起星眸瞅著他,無論他想說什麼,她都想聽聽看。

  「你……要出去嗎?  」他一不做二不休地再問。

  「去哪裏?  」

  「請你……去『海風』吃冰。」他困難地說,灼燙的目光直盯著她。

  她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溫度,莫名的熱流在心底打轉。

  而兩人的目光一直不曾分開,似乎有股強大的、無聲的力量將他們牽係著,即使恩怨未解,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波動存在彼此之間流轉。

  「你要……穿西裝去『海風』吃冰?」她臉紅嫣然,噘嘴地問他。

  「脫掉不就得了?」他立刻脫了外套,拆了領帶。

  她難以形容內心的衝擊,他的行動才帶給她震撼。

  可她不知這代表什麼?他可以不再恨她了嗎?或者有話要問她?

  她很不忍心拒絕他,更怕了他的恨。

  「要……怎麼去?」她問。

  「那單車是誰的?」他指著草坪上的單車。

  「我爸的,他運動才騎。」她回頭看那輛單車。

  「可以借我嗎?  」

  「借你?」她的目光回到他臉上。

  「載你。」他苦澀地牽動唇,心底竟深怕她會說不。

  她怔怔地看著他,鼻頭一酸,好想哭,也想問他,這是夢嗎?

  為什麼好像昨日重現?

  可她能接受嗎?要是她說好,那是不是太沒原則了?

  當初是她覺得他們不適合再在一起,而選擇離開他的。

  她該前進,還是止步?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38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2 PM 編輯

第八章

微風拂麵吹,郭芃穎長發飛逸,心也騰浮在雲端上。

  她看著況英爵寬厚的背,他輕快地踩著單車,載她前行。

  路上他們沒有說上半句話,可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平和——是因為她沒有拒絕嗎?

  她實在無法當著他的麵拒絕他,她了解他,要他開這個口邀她,已是很困難的事,他已經把自尊心擺在一邊了。

  而她不忍心對他說不。

  「為什麼?你要請你痛恨的人去吃冰?」她心裏有話是憋不住的,她拉拉他的衣角問他。

  「吃冰還火啊!」況英爵沒有回過頭,沒有說他仍眷戀著他們昔日在一走的時光,他仍愛著她。

  郭芃穎心情暗淡地想,原來他對她還是火氣很大,他依然痛恨著她。

  「怎麼不說話?」他等著她開口,他很想跟她有共同的話題,像以前那樣很自然的說話。

  她癟著嘴,不知還能跟他說什麼呢?以前他們無話不說,現在她竟還要想一下,想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這幾年,你都在做什麼?」她問。

  「讀書,玩,當兵,當律師。」他用簡單的幾個宇就足以說明,但這是真的,其他事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特別值得一提的。

  「沒有其他的了嗎?」她試著再問。

  「什麼叫其他的?」他轉過頭來,瞬了她好奇的大眼睛,再回過頭去。

  「交女朋友。」問這個問題對她而言頗感壓力,但她很想知道。

  「哼……」他幹笑一聲。

  她不知道他這冷然的一笑是什麼意思,應該是有吧!

  但是對他來說有交女朋友才算正常,像他這樣出色的人,怎可能跟她一樣過著苦行僧的生活。

  所以她這問題是多餘的,徒增自己的苦惱而已,還是別問了吧。

  「跟你說……我到目前為止都是一個人。」況英爵能察覺她細微的心思,她都問了就是想知道這點吧,他確實單身,沒有別人。

  但她何必關心這個?對一個不曾真心愛過的他,她會在意嗎?

  可他最在乎的問題,他竟沒有勇氣開口問她,因為她很坦然地對他說,當年她隻是跟他玩玩而已,他一定會抓狂。

  「喔……」郭芃穎倒是樂於聽到這樣的答案,打結的心突然豁達。

  「你呢?」他問她。

  「那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她看著他飛揚的發絲說。

  「再說一次。」

  再確認一次做什麼呢?難道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有任何的可能嗎?

  她也不知道可不可能,都過了這麼多年,她再回想當年離開他時,她那種為了家堅決去奮鬥的意念,此刻她竟沒有那麼堅決了。

  時空不一樣了,家裏的環境也好些了,她的內心世界也不盡相同。

  多年前她爸爸從大陸回來後失意了一陣子,但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他向銀行貸款,和他的廚師朋友餘大同兩人合資開了一家北平餐館,賣的是北京菜,烤鴨是招牌特色。

  剛開始的時候生意平淡,但漸漸的有了起色。

  媽也辭掉辛苦的會計工作,到餐館幫著記帳,就連已經嫁人的姊姊郭琉穎都去幫忙賓客訂位帶位的工作。

  如今餐館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小有名氣,假日都要預約才有位子,一年前就把銀行的貸款還清了,爸和他的朋友正計劃要擴大營業。

  所以他們的家境又恢複到小康,她不必再掙錢貼補家用,她有再讀書的打算,現在有很多大學學分斑招生,她想半工半讀。

  工作那麼久,她需要一點改變,一成不變的日子已教她厭倦。

  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跟爸媽商討她的讀書計劃,爸媽聽了她的想法,他們都很讚成。

  而她為何會突然想改變……也是因為再遇見他的關係。

  他的出現讓她有再學的念頭,她不想再窩在飯店裏過著高不成低不就的日子。

  那個生平無大誌的她,已隨著他的出現而振作,她想突破目前的境況。

  她想要有不同的人生,她決定改變現狀。

  「跟你一樣是單身。」她深吸了口氣說。

  況英爵沒有回頭,唇角拉了抹笑意,表情放鬆了許多,她真的沒有別人,這總算是一點安慰。

  「『海風』到了。」況英爵在小店前停下車,郭芃穎跳下車來見到他唇上的笑意。

  「你笑什麼?  」她歪著頭問他。

  「想笑不行嗎?  」況英爵將車子牽上紅磚道,拿鎖扣在輪胎上,上鎖後,立直了身子,瞥著她說:「這車還挺好騎的。」

  「是我爸買來運動用的。」

  「伯父伯母還好嗎?」

  「還好啊,家裏情況已經好多了,我爸開了餐館,有要擴大營業的打算。」

  「那很恭喜。」況英爵很替她高興。

  「我們走吧!  」他很自然的說了「我們」。

  郭芃穎心髒失控地跳著,他的那句「我們」無形中傳達著某種親密的感覺。

  他真的認為她跟他可以合稱「我們」嗎?

  「這家小店一點也沒變,真令人懷念。」況英爵察覺到她小小的心思,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要將他和她合稱為我們。

  就只是自然而然地那麼說。

  郭芃穎更沒想到他合說懷念這裏,其實她也很懷念他們過去曾留下的足跡。

  「我也是,我很久沒有來了。」

  「你有多久沒來,我就有多久沒來。」他盯著她悠遠的神態,默默地讓她揪住了心,她要真忘了他,怎還會懷念這地方。

  「你……真的很恨我嗎?」她多希望他不再恨她。

  「不……然你希望我怎樣?」他竟無法把不恨說出來,看著她無辜的大眼睛,他也很傷神,說真話又會怎樣?

  「我……沒有什麼希望。」她並沒有資格期望他,她咬咬唇,心情低迷,逕自走進「海風」,坐到他們以前常坐的位子上,拿了點單看。

  他看著她溜掉的背影,大步走向她,坐到她對麵,冷不防地將她拿在手上的點單抽走,拿來自己看。

  「嘿!」她抗議他的野蠻行為。

  「你吃什麼?」他頭也沒抬地說,心想她像是很在意他是否恨她,她悟性很差,他要還恨她的話,現在哪可能跟她一起坐在這裏。

  但他不想解釋,她才是該說清楚她是否真心真意愛過他。

  「就那個。」她鼓著聰幫子,故意說代名詞。

  「知道了。」他明白她說的「那個」是什麼,在點單上用筆勻一勻,起身去付帳。

  她呆住的看著他,她胡說一通他也知道她要什麼?他還記得?

  他付完帳回來了,兩人麵對麵而坐,眼睛看著眼睛,心怦怦跳,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要先說哪一句。

  「你還要去台中嗎?」他打破了沉默。

  「我就要辭職了。」她把想法說了出來。

  「哦?!  」

  「我想回來台北找工作,然後一邊讀書。」

  「我讚成。」他欣然同意她的決定,在台北總是離他比較近,要見麵機會也較多。

  「你是我的家長喔!  」

  「我是……」你的一夜老公,話在喉間,但他沒有說出來。

  她隱約之間似乎能感覺得到他要說的是什麼,默默地脹紅臉,他們確實是一夜夫妻,她時常回想起那天他們在飯店相遇時他所說的話——

  「……你很像一個曾讓我痛恨的人……郭芃穎……我的老婆……」

  他其實很矛盾,既然恨她,怎又說她是老婆?

  「招牌雪花冰來了。」冰店的工讀生送來了他們點的冰,打斷了他們各自的沉思。

  工讀生走後,況英爵把點綴在冰上的巧克力花一顆顆挑起,放到她的冰上麵。「你喜歡的。」

  她看著雪白的冰上頭多出來的巧克力花,他沒有忘記她的喜好,她很窩心。

  默默地用湯匙在冰上攪和,挖了一口吃進嘴裏,讓昔日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

  他也挖了大大一口冰放進嘴裏,沉默的回味他們之問曾共有的沁涼香甜滋味。

  「你說……在學校時那封情書是代筆,你替誰寫的?  」他很平靜地問出了心底的話。

  郭芃穎頓了一下,看向他,他竟還記得這件事,算算都七年了,他竟還問起當年事。

  她欲言又止,但她還是說了。「你的愛慕者,徐芸倩……」

  「你那位同學。」他記憶中似乎曾在冰店裏遇見過她,後來她掇家轉學了,但他實在記不得她長什麼模樣。

  「你記得她?  」

  「不記得,你之前沒說清楚的,不能問嗎?」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不是替你自己寫的,怎麼會寫得那麼富有感情?」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當作是在寫作文。」郭芃穎回想當時,說了實話。

  況英爵抿起唇瞥她,好不容易平和的心,又開始滾沸。

  她把寫情書當作寫作文?那麼所有的浪漫情意都是杜撰的,憑空想像的嗎?噢!他真該撕了那封信。

  他也實在問不下去,他怕再問下去,她不曉得會說出什麼叫他更意外的話,教他心髒無力,停止呼吸。

  郭芃穎挖著冰,可她吃不下,他的目光中有無聲的火光,很駭人,她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啊!

  況英爵倒是挖了冰大口大口吃,他全身火為般的痛苦,悶得很,很快地他盤子見底了。

  「你的冰都快化了,還不快吃完。」他皺著濃眉問。

  「我吃不下了。」她苦著臉說,在他惡然般的表情下,她怎麼可能吃得下。

  「要我喂你?」他戲謔地問。

  她搖頭,心揪著,細聲問:「你的脾氣好像變得不太好,一下子就變臉,很可怕。」

  「有嗎?」

  他深呼吸,鬱悶地看著她,並沒有想要讓她怕他,何況他要是陰陽怪氣,還不都是因為她。

  她聳聳眉頭,推開盤子說:「如果你不開心,那我們回去吧!」

  況英爵眉峰鎖得更緊,她這麼快就要甩開他?

  這怎麼行,他話還沒問完。

  不過就算今天不說,也還有明天,他從口袋裏拿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電話……可以打給我。」

她接在手上看個仔細,他果真是大律師了,而他的手機號碼並不是當年的,他換了新的號碼了。

  「跟律師說話很貴吧?要收鍾點費嗎?  」她把他的名片放進短裙的口袋裏。

  「是你的話,免費。」

  「我應該沒什麼事需要找律師吧!  」

  他懊惱加氣結,她好像沒有再跟他聯係的打算,就算她不打,他也會打,他要的答案終將水落石出。

  「你的手機號碼有變嗎?  」他問。

  「沒有,還是那個萬年門號。」她一直沿用舊號碼到現在。

  「你看看是這個嗎?  」他拿出他的手機,找出她的門號給她看。

  她看向他的手機,上麵秀的名稱直接就叫「老婆」,號碼是她的。

  「對啊……」她說,霎時臉脹紅了,心裏的波浪瞬間擴散到無邊無際,她指的是號碼很正確,並不是指上面「老婆」二字。

  「我是說號碼對。」她急急地說。

  他看著她慌亂的樣子,默默地收走手機,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悄然看著他,真想問他,「老婆」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是否言不由衷,否則怎麼從來都不打電話找她?

  對她到底是還恨著嗎?

  她一直忘不了那天他們在飯店偶過之時,他用含淚的眼睛瞪她,她心裏有難以言喻的難過,他深深地敲痛了她。

  她百思不解,痛恨一個不愛的人並不會有淚,隻有恨一個愛著的人才會有傷痛的淚。

  而她到現在仍無法確定,他沒有明說,她也不敢兀自猜側他的心思。

  「走吧!」他起身,走出「海風」。

  她在心裏低歎,也走身走了出去。

  他牽了單車等她坐好了,再緩緩往來時路騎。

  同樣的路,回程卻覺得時間過得太匆匆,他們沒有再交談。

  很快地她的家門已在眼前,他內心遺憾,她心裏也有難舍之情。

  到了家門口,她跳下單車,打開大門,好讓他牽著單車進院子。

  他進了她家的院子,把單車停好。

  「要不要幫你把袋子提進屋?  」他指著地上那兩個大購物袋。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她說。

  「好吧,那我走了。」

  「我送你。」她壓抑下內心的不舍。

  「嗯。」他也沒有透露心緒。

  兩人走到門口,正好郭家爸爸郭世揚從外頭回來,車停在屋前,下車來。

  他穿著藍色村衫和西裝褲,相貌忠厚老實,帶著笑意,一派輕鬆,有點意外見到有個超級帥的年輕人和女兒從家門走出來.

  「芃穎,這位是?」郭世揚打量著況英爵問女兒。

  「他是況英爵,我的高中同學,在路上剛好遇到,他很好心幫我提東西回來。」郭芃穎一時間的反應隻是很單純的把況英爵介紹給長輩,並說明他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沒有想太多。

  況英爵聽著她所說的,雙眼倏然暗淡,心情失落,他一直想要的答案自己出現了,原來根本沒有愛不愛他的這回事。

  對她來說,她看待他就隻是一個高中同學,不是老公,不是情人,隻是一個過客……

  他說不出對她有多失望。

  「你好你好,有空常來家裏坐喔!」郭世揚為人很爽朗,好客又好交友,一見到況英爵長得一表人才,對他印象好極了,他還拍拍況英爵的肩說:「你好高,是不是打籃球的?」

  「我是會打球,謝謝伯父,我先走了。」況英爵禮貌地點頭,沒看郭芃穎一眼,轉身離去。

  郭世揚進屋裏去了。

  郭芃穎立在門口,看著況英爵逐漸走遠的孤冷身影。

  他不想理她了嗎?為什麼一句再見都沒說?

  就算不想再見她,說句再見會怎樣嗎?

  她一直看著他消失在巷子口,心酸酸的,眼眶紅了,心口好痛,好痛……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郭芃穎辭了工作待在台北,爸爸要她別再找工作,就到餐館和媽媽輪班做收錢記帳的工作。

  於是她就到自家的餐館幫忙,和媽媽交班後,她重給書本,準備考試進學分班。

  晚間八點,她在房裏看書,聽見樓下熱鬧交談的聲音,好奇地到樓梯口瞧,聽見爸媽和餐館合夥人餘大同在談論擴大營業的事。

  「我找到的這個地點在信義區,我希望租約簽長一點,我們做生意是要長長久久的經營,最好找律師先和對方把條件談清楚,然後再去會證比較妥當,以免到時生意好又說租金漲什麼的。」餘伯伯正在高談闊論,他是個急性子又古道熱腸的人,廚師出身,說話嗓門很大。

  「我們又沒有認識的律師,在這當口要找也不知找誰。」郭世揚想了想。

  「那不簡單,律師事務所裏麵就有律師。」黃美玲不覺得這有什麼困難。

  郭芃穎很想開口說她有認識的律師,可是她躊躇著,不知要不要拿出況英爵的名片給他們。

  她蹙回房裏,他的名片她一直放在透明的桌墊下,她一眼便可瞧見,她也幾乎天天都看著它賭物思人。

  她拿了出來,端詳了好一會兒,決定把況英爵推薦給長輩們。

  她走到樓下,把況英爵的名片拿給爸。「爸,我剛才聽到你們在談店租簽約的事,我有認識的律師,如果你有問題,可以問他。」

  「哦!  」郭世揚一看到況英爵三字便想起一一「他就是你那個高中同學啊!沒想到他一表人才,工作上還這麼有成就。」

  「是啊,他的爸媽和祖父都是律師,他們自己有律師事務所。」

  「那好,我來跟他聯絡。」郭世揚欣然同意了。

  「嗯。」郭芃穎以為就這樣說定了。

  「對了,還是你先跟他說一聲好了,這樣我比較好說話。」郭世揚想了一下對女兒說。

  「這……」郭芃穎又躊躇了,她要如何去跟況英爵開口?他那天走時的冷漠模樣像是永遠都不會再理她,他甚至連頭也沒回,當然那天之後也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給她。

  「怎麼了?既然是同學,應該打個電話就可以找到人了。」黃美玲問女兒。

  「嗯,你們什麼時候要找他談?」郭芃穎打起精神問。

  「當然是愈快愈好。」塗伯伯笑著催她。

  「總得在上班時間吧!  」她看看牆上掛鍾,已經八點多了,他應該早下班了。

  「有手機,何必一定要上班時間打?讓我們先問問他幾個問題嘛,你害羞啊!  」餘伯伯隨便說說,自己還大笑。

  郭芃穎心事被當場說中,臉色僵住,但為了證明她不是害羞,隻好說:「我這就打打看。」

  她當著長輩的麵,拿起家裏的電話筒,立刻撥了況英爵的手機,他的手機號碼她老早就會背了。

  她穩住自己,暗自深深呼吸,聽著電話嘟響了一陣,終於有人接聽了。

  「喂。」

  「你在哪裏?」她聽是他的聲音,莫名的精神緊繃。

  「事務所,你哪位?」況英爵還在工作,研究條文,他也已聽出是郭芃穎的聲音,卻故意語氣冷漠地問,他壓抑著自己別表現出熱情,以免失望老纏著他。

  其實這半個月他都試著想忘了她,可惜屢次失敗,她仍占住他的心頭,她害他吃不好,睡不好,也忘不了。

  而天知道,他竟還沒有把那封情書拿出來撕爛,他原封不動的留著它。

  仿佛一撕碎,他們之間過去的一切也一並消逝。

  他仍念著舊情,即使她對他不是真情。

  「郭芃穎。」她說,他冷如冰塊的聲音直讓她心底打了個寒顫。

  「什麼事?」

  聽見他聲音平淡到沒有情緒,沒有感情,沒有溫度,她再次被刺痛,深深的痛著。

  「待會兒我爸想找你,有問題請教你,就這樣。」她無法再和機械般的聲音說話,掛斷了電話。

  「爸、餘伯伯,我連絡好了,其他的你們自己跟他說吧!」郭芃穎算是交差了事了,她維持鎮靜的上樓回房去,一顆心已沉在黑暗中,他們是否打了電話給況英爵她就不得而知,也不想再插手。

  這一頭,人在事務所的況英爵內心也很不好受。

  他看著突然斷線的手機,心狠狠地被拉拉回多年前,她掛斷他電話那一刻。

  如今的他心再次被撕成碎片。

  難道她不知道話沒說完,就被掛掉電話的感覺很難受嗎?

  他扔了手機,真不知這沒良心的女人,到底要傷他幾次才會甘心。

  鈴鈴……

  手機又響了。

  他一肚子烏煙瘴氣,但也隨即想起她剛才說的,伯父有事要問他。

  他有什麼辦法,隻好接聽了,唉!

  他拿了手機,按了通話鍵。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39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1 PM 編輯

第九章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郭芃穎幾乎三天兩頭就見到況英爵到餐館來。

  長輩很器重他,很放心的對他委以重任,他儼然成了餐館的法律顧問了。

  可他就是從來不跟她打招呼,即使她人在櫃台,他見到了她,眼神冷漠,也一句話都不說,令人見了不禁心生畏懼。

  她就算想跟他說句話也畏懼著。

  下午他又依約來訪。

  他和老爸還有合夥人餘大同伯伯三個人進了小辦會室交談,仍沒有跟她打招呼。

  「芃穎,你不是說況英爵是你高中同學嗎?怎麼他來了都沒來跟你打招呼?你也沒理人家?  」黃美玲進了櫃台裏問郭芃穎,她發現況英爵和女兒之間有不尋常之處。

  既然是同學,見了麵誰也沒有開口問候誰。

  而且在第一次女兒當著大家的麵打電話跟況英爵聯絡時,她就感到奇怪,通常是十分熱的人才可能電話接通後不說問候語,直接問「你在哪裏」,最後她也沒聽女兒說再見之類禮貌性的話。

  以當媽的直覺,她覺得他們不隻是同學而已。

  其實況英爵很有才氣,人品也很好,談吐之間更流愈著大將之風,為了餐館擴大管業的事,他很熱心的給了很多實用的意見,也幫了不少忙,她見過他很多次,感覺很不賴,要是女兒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她會很替女兒高興。

  隻是,怎麼兩人像是彼此很熱,卻又沒有什麼互動?

  「他沒理我,我怎麼理他?  」郭芃穎故作輕鬆地說,其實不是她不理他,而是他不想理她才對。

  「你們真的隻是同學?  」黃美玲問女兒。

  「媽……」郭芃穎很想對媽媽傾訴心裏的苦,可是她無從說起,她也害怕去觸碰舊創傷。

  黃美玲溫柔的笑,摟摟女兒的肩說:「你也二十多歲了,要是你有這樣的男朋發,我很讚成,你可以跟他走得近一點。」

  郭芃穎的臉爆紅,她沒想到媽媽這麼開明,而且還像是很欣賞況英爵,或許她可以把心事告訴媽媽,否則一直憋在心裏,她遲早會生病的。

  「媽……你不知道,其實我們交往過……可是那時候我們家出了狀況……」

  郭芃穎把當年的事全告訴媽媽。

  黃美玲這才知,他們倆原來有過一段清,女兒因為家裏的狀況放棄了他,真是難為她了。

  「原來是這樣,你不用怕他媽媽不喜歡你,最重要的是你們是否還相愛?愛可以突破所有的難題。」黃美玲為女兒分析。

  「他說他……痛恨我。」郭芃穎也認定是如此。

  「不可能。」黃美玲敢斷言。

  「怎不可能?  」

  「他要是恨你的話,他就不會來了。」

  「是嗎?  」

  「給他個機會,你也不要太鑽牛角尖,我們家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有了新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心理負擔,放心去追求你想要的。」黃美玲為女兒打氣。

  「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動?  」這很難,她臉皮很薄,她也怕他不接受。

  「主動一點有什麼不好?況英爵是有為的青年又不是壞孩子,我鼓勵你們交往。」黃美玲很相信況英爵的為人。

  郭芃穎沒想到媽媽會鼓勵她勇於追愛。

  她也問自己,既然她很愛他,為何不對他熱忱一點?至少去弄懂他到底是將她定位在哪裏,她也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

  「有機會的話,我試試看。」她但願況英爵還願意給她個機會,讓她跟他說說話。

  此時況英爵人在餐館的小辦會室裏和郭世揚、餘大同討論合約的製定事宜。

  其實他心裏若不是還有郭芃穎,想看看她,便不會藉機時常來此。

  但她真是徹底的沒良心,從頭到尾都當他不存在似的,見了他也不跟他說句話,甚至不多看他一眼。

  就算他隻是個「高中同學」,起碼她也給聲問候。

  坦白說他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對她,隻能自嘲自己太多情,他們之間看來已經毫無可能。

  最糟的是他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他竟然對她還不死心,他真不知自己還在渴盼她什麼?

  為什麼老是還有一簇小小的火花,在他心底深處跳燃?

  但他卻無法將它撲滅,也無法讓它狂燃,她不給他機會,他最後恐怕只能run  away,唉!

  日子一天過了一天,郭芃穎終於如願以償的考上了中文係學分班。

  考完放榜的那天,約莫下午四點多,她人在拒台裏,利用空檔上網查自己的成績,她考上了。

  「我考上了耶!」她開心地向家人告知這消息。

  「很好啊,如你所願。」郭芃穎的媽媽、老爸、餘伯伯,還有在餐廳幫忙的姊姊全都圍在櫃台恭喜她,大家臉上都掛著笑容。

  這時餐館的大門開啟,大夥兒全向門口瞧,是況英爵來了,他親自送來了擬好的合約。

  「兩位伯父、伯母、大姊……」況英爵見到一夥人全在拒台前笑著,郭芃穎白暫的小臉也難得的笑得燦爛,不知是為何事開心?

  他好久沒見過她的笑臉了,那甜甜柔柔的樣子隻存在他的記憶深處,他很懷念。

  「英爵你來了,芃穎考上中文係。」郭世揚已從老婆大人那兒得知,原來況英爵和女兒曾交往,曾是一對戀人,對他就更加另眼相看,也一直都很欣賞他,要是能有這麼優秀的女婿,半夜睡覺都會偷笑。

  「哦,恭喜了。」況英爵心裏很替她高興,瞥著郭芃穎臉上的笑顏,跟她道賀。

  「謝謝。」郭芃穎的目光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他表情愛笑不笑的。

  這竟是這幾個月來,他們唯一說上的一句話,不過他的語氣聽來像很誠懇,她心下有份暖意,他似乎並不是不願意跟她說話。

  「那應該請客。」況英爵順勢地說,替自己製造點機會,結果由她決定。

  他深知今天送來合約,他也將功成身退,以他的死性格是不會主動找她的。

  而他們之間都已經走到不可能的地步了,他並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就算她不愛他,但她也還在他心裏,哪怕隻剩一丁點的希望之火,他也要它燃燒殆盡。

  就放手一搏吧!

  「請……誰?  」郭芃穎心底有絲驚喜,臉暈紅著,他居然願意給她個機會,讓她接近他。

  「我。」況英爵當著大家的麵說。

  郭芃穎閃爍的雙眼從他灼人的眸子移向媽媽。

  黃美玲立刻給女兒一個鼓勵的眼神,況英爵都開口了,她萬萬不可輕易錯過了他。

  「我……請得動你嗎?你……有空嗎?  」郭芃穎顫著唇問他。

  況英爵內心大大的一震,她終於說了句有人性的話,他受了鼓舞,一顆心振奮著。

  「有空。」

  「你要我請你什麼?  」她感覺他眼中似乎閃著笑意,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在笑啊!

  這時郭世揚忍不住插嘴說:「女兒,我們餐館裏兩人座位都被訂滿了,而且中菜館都很吵,你們去安靜一點的地方好了。」

  「對啊,去年輕人適合的地方。」郭芃穎的姊姊郭琉穎也好意的在一旁敲邊鼓,她從媽媽口中得知他們的事,她猜況英爵就是妹妹當年約會的對象。

  況英爵很感激她的家人們,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所說的話聽起來都像在幫忙他。

  「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他主動前進。

  「哪裏?」郭芃穎問。

  「去了就知道了。」他沒有說明,他想載她去他的新居,那裏安靜好說話,既然是最後的機會,那他何妨表明了他的愛,問她,他們之間是否還能再開始,或者完全結束。

  「現在啊?」她有些羞澀地說。

  「當然是現在了,還等什麼?」郭世揚笑著說。

  「對對,就現在,櫃台有我在。」黃吳玲趕緊替女兒加油。

  「現在又不忙,你在這裏也沒用。」餘伯伯也在一旁慫恿。

  郭芃穎耳朵嗡嗡響,「現在」兩個字使她心無端的發熱。

  「我在外麵等你。」況英爵留下話給她,回頭很有禮的把合約拿給郭世揚和餘大同,對他們說:「伯父、餘伯伯,這是合約書,你們看一下,若是沒有問題,星期一就可以和對方簽約了,我會主動再跟您們聯絡。」

  「好好,有你真好,太感謝你了。」郭世揚真心喜歡他。

  「別容氣伯父,這是我應該做的。」況英爵離去前向大家點頭致意,走出餐館。

  郭芃穎看著他筆挺又優雅的身影離去,她的腳卻沒有移動,她感覺自己在顫抖,一顆心排徘在緊張和莫名的期待之間。

  「丫頭你還怔在櫃台裏?」餘伯伯催她。

  「去吧,幸福就在眼前,不要再錯過了。」黃美玲要女兒動作快。

  「加油!  」郭琉穎也要妹妹別再擾豫。

  郭芃穎謝謝他們給她力量,她也努力的收拾心情,走出拒台,走出了大門。


  街道上,午後的驕陽西料,天氣熱著。

  她見到陽光下,他就佇立在他的車旁等她,目光烔然有力,無聲的熱力直燙進她的心底。

  「上車。」他遠遠的對她說。

  「嗯。」她心悸著,走向他。

  他先行上車,她也坐進他的車裏,看著他發動引擎,開冷氣,平穩地將車開向車道。

  「這陣子……你還好嗎?」她見他不開口,她隻好主動些。

  「不好。」他很直接地說。

  她看向他,他直視前方,沒什麼表情的臉依然是酷酷的,氣氛有點凝住了。

  「為什麼?工作不順心啊?  」她猜著。

  「不是。」他搖頭,她連猜都猜錯,難怪她看不見他內心的感觸。

  「你不想跟我說是為什麼嗎?」郭芃穎輕聲問。

  他低嗤,他就告訴她是為什麼,在停紅燈時,他側過頭問她:「這陣子我常去餐廳,你看到我,為什麼不理我?」

  她一怔,這竟是他過得不好的原因,原來他在意她。

  而他所在意的,竟然也是她所在意的,還真有默契,可是她很冤枉耶!「不對啊,是你不理我才對吧!你一見到我,表情很冷漠,我想你還很痛恨我。」

  他盯著她喊冤的小嘴,四目交接中,他也看到她眼中的苦澀。

  瞬間,他懂了,他們的障礙是因為彼此都沒有給對方空間,她並不是不在手他。

  這像一針強心針,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我……不恨你很久了。」他說出心裏的話,但他並沒有完全感到解脫,他內心仍堆積太多的問號,那些問號造成他的愁緒。

  她瞅著他抑鬱的表情和眼中的苦澀,放心不下地問:「真的不恨?」

  「你怎會那麼關心一個高中同學恨不恨你?」他的語氣像歎息般,吐露著無奈。

  「高中同學?我有那麼說過嗎?」郭芃穎睜大雙眼,她腦子拚命轉著,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他是高中同學?他在她心目中何止是高中同學!

  她很快憶起,就在他見到爸爸那天……

  那天他沒道再見,繃著臉轉身就走,就因為這句話嗎?天啊!她怎麼完全沒覺察到他會因此……受傷。

  她並不知道他會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還耿耿於懷。

  「當時的情況是該那麼說啊,你不喜歡我那麼說……不然要我說什麼?」

  「隨你,反正在你心裏我誰也不是。」他感慨又落寞地拉拉唇說。

  「不是那樣的……」她從來沒見過他一副失意的樣子,她心慌,感到抱歉,她不希望他因為她而如此難受。

  「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你想當我的誰?我是你曾經痛恨的人,我怎麼敢……」叫你再愛我?

  她心裏的苦楚化成熱浪衝向雙眼,他是她的愛,可他願意再愛她嗎?

  「也許我曾經很恨你……但你難道不知道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嗎?」他終於把愛說出口了。

  她震憾了,他的意思是他還愛她,天啊!她好想大哭一場,她也仍深愛他,她應該讓他知道。

  不巧,綠燈了,他沒來得及問她為何一副感動的樣子,難道她對他還有感覺嗎?

  他默然無語的回過頭,踩足油門往前開。

二十分鍾後,車到了郊區一幢簇新的華宅。

  他打開車庫門,車庫燈自動亮啟,他直接將車駛進,關上門。

  「這是哪裏?  」郭芃穎已在進入車庫前看見房子漂亮的外觀,猜想這幢休閑華屋是他的房子.

  「我的房子。」他熄了引擎,車頂燈亮啟,他已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本來想和石娜娜一起住的嗎?  」她合理地猜想。

  況英爵頓了一頓,他早就忘了石娜娜那女人了

  「當然不是,別再提她了。」他淡淡地說,不對她多做解釋。

  其實石娜娜在擅自取消訂婚後,那事件就像導火線,引燃了兩家的不滿。

  石家的父母在得知女兒就為了花不合她的意,擅自取消訂婚後,並不以為意,隻打通電話來說——

  「親家啊,娜娜原本就任性,大家都應該包容她,訂婚下次再辦就好了,隻不過是戴個戒指、宴個客而已嘛!」

  他的父母覺得石娜娜實在太兒戲了,也沒有和長輩們商量,根本是不尊重的做法,還沒進門就完全不把這未來婆家看在眼底。

  她和她姊姊石晶晶的公主病簡直不相上下。

  石晶晶自從嫁給他的大哥況英旗,人住在家中,卻從來不操持家務,什麼都不會做,也不生小孩說是怕身材走樣。

  平常她的表現差強人意也就算了,還時常公主病發作,惹得全家人不開心。

  原本他的父母還很包容石晶晶,並依著石家的意思催促他和石娜娜訂婚。

  但這次石娜娜突然取消訂婚,已經嚴重的傷害了況家的顏麵,原本要參加觀禮的親友們問起,他的父母都不知要做何解釋了。

  總之他的父母對她們姊妹非常感冒,不再看重她們,也認清石家女兒有欠禮教。

  況家真的不希望再有第二個公主病的媳婦。

  於是父親況憲明出麵把話說清楚,把所有的風波終結。「不好意思,親家,我們是要不起這門親事了……」

  石家在受拒之後,兩家也從當年的密切往來變成不再熱絡,石娜娜臉皮再厚也不敢再出現在況家。

  而他的媽媽穀雅蘭當了幾年悶婆婆後也認清了事實,不再有門第之見,娶了富家女不見得對家庭有所助益。

  在他搬出老家前,她還主動的對他說:「英爵,你還是找一個你真心愛著的人,互相都感到快樂就行了,別像你大哥娶個有公主病的女人,一輩子都完了,你要是真的有中意的人,婚事就自己決定吧!」

  況英爵十分樂見這事情讓家人有了新的體悟,以及正向的轉變。

  「下車吧!  」況英爵低聲說,下了車。

  郭芃穎跟著下車,走在他後頭問:「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嗯。上麵是玄關,可以直接進入容廳。」他循著車庫旁的樓梯走上樓,打開門後就佇立在門邊等著她。

  「你不是要我請客,那你載我來這裏做什麼?」她小聲地問,這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到。

  他沒有回答。

  她的腳步逐漸地接近他,心無端的發熱,心跳好快,經過他時,她能感到他身上的溫度,這是他們之間最近的距離,從上次他們一起去「海風」後,她很久沒有跟他那麼靠近過。

  況英爵也有相同的感受,他心底有不明的熱浪在翻攪,他的雙眼離不開她可人的小臉,她像磁鐵般的吸引著他,牽動他內心最深的情緒。

  就在她經過他眼前的瞬間,他竟克製不住自己,伸出手臂,將她擄向懷裏,緊窒的擁抱她。

  她臉紅心跳,慌亂的小手才抵在他胸膛上,發現他的心跳好快,可她並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她想被他擁有,她希望他們能再相戀。

  「告訴我一句話……」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紅紅的小臉,低沉沙啞地說。

  「什麼話?  」隻要是他想聽的,她都願意說。

  「這些年你真的忘了我嗎?」他的喉結起伏,顯示他的壓抑,他十分在意她的答案。

  她瞅著他深邃的雙眼,原來他一直記著她所說過的話,就像她也把他說的全放在心上。

  若是她不知道他仍愛她,她可能會讓誤會一直持續下去。

  但她知道他心裏有她,她不要再錯過他。

  「我會說忘了你……是以為你要訂婚,不想破壞你的婚事……其實我從來沒有忘記你,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淚禁不住地湧上雙眸。

  這曾是她心中最痛楚的事,她心裏有他,卻得說她忘了他。

  「那就是想過我了?  」他眼中的陰霾散去,心底的希望之火瞬間織烈燃燒。

  「如果不是想著你,我怎麼能熬過那麼多年?我都是靠著想念你度過一天又一天的,我一個人時常……很孤單。」她的淚撲簌簌直落,回想起那些沒有他的漫長日子,真的很苦。

  他所有的自尊和盔甲般的剛強霎時全都粉碎,內心的不舍化成無數的溫柔,他隻想用所有的愛擁緊她,安撫她。

  「老天!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別哭。」他心痛難當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擁緊她,但願這遲來的安慰可以撫慰她的心靈。

  她也想忍著不哭,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他愈是柔聲安慰,她的淚就愈是拚命的掉。

  她不停地哭,他也不斷地拭去她的淚,等她平靜些他才又問:「那你到底……是真的愛過我嗎?當年你走時,我在電話中問過你,你不回答我,現在告訴我好嗎?  」

  「你……一直懷疑我不是真心的愛你嗎?因為……情書是替別人寫的,對嗎?  」她發覺了他隱藏的心緒,那也許就是他痛恨她的最大因素。

  「對。」他坦白地說。

  她深深的抱軟,因為那時她不能說。

  「那時我若說愛你,我怕會絆住你,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沒有一天停止過……原本情書確實是替同學寫的沒有錯,可是當你出現在我麵前,你的笑臉很溫柔,很友善,很有感情……我發現……我很喜歡你……不是單純的喜歡,漸漸地我愛著你,一直愛著,我的愛不可能隻是一點點,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真誠,用整個人、整顆心在愛你啊!」她吐氣如蘭的喘息,臉紅通通的將心裏的情意全數的傾訴。

  他灼燙的目光深切地看進她的淚眼深處,他找尋不到他所以為的那分虛假,她說的是真話。

  「你應該早點讓我知道。」他苦笑,低下頭來,額頭輕抵著她的。

  內心所有的結,瞬間消失了,得到全然的解脫。

  「現在已經太晚了嗎?我……不能再愛你了嗎?」她擔心地問他。

  「誰說的?我們的愛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他雙臂圈緊了她,緊密的擁抱她,傾身擄住她柔潤的唇,將火熱的情感化成最深熾的吻,細密的傾訴他所有的愛。

  她是他心裏唯一真正的愛人,他的老婆,他多想一輩子將她拴在身邊,時時刻刻都要看到她,他不能沒有她。

  她迎著他的熱力和他深情的糾纏,芳心因喜悅而顫動,他說的沒有錯,他們一直都愛著對方,也許他們流失了很多相處的日子,有誤會存在,但是那分愛從來不曾消失過。

  她不願再放開他,從此時此刻起,隻想留住他。

  他一直是她最愛的男人,她隻願將身心交給他,有朝一日隻要他開口求婚,她要定他這個老公。

  「再也不要離開我。」他渴盼的凝視她醉人的紅頗,誠摯地請求她。

  「永遠不分開。」她伸出小手,纖細的手指輕撫過他因吻過而性感的唇。

  「不跟誰分開?嗯……」他把臉理進她的頸子裏,細碎地吻著她的頸窩,呵癢她。

  她嬌笑著閃躲,喘息的求饒說:「就你啊!  」

  「我是誰?」他低頭問,俊臉逼近她的臉,近到彼此灼熱的呼吸都纏繞在一起。

  「可以……叫你……老公嗎?」她揚著美麗的眼睫,羞怯地問他。

  「隻有你可以。」這特別的權利,他隻給她一人。

  「老公,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她柔聲傾訴內心最溫柔的衷曲。

  他發自內心的綻露笑顏,深吻她,深情地說:「快點嫁給我好嗎?」

  「好。」她說出自己真實的心意。

  兩人深情的注視著彼此,他們原本就是相愛的伴侶,再不容許任何改變迫使他們分離。

  他的臉緩緩靠向她,她微微側過臉,兩人的唇溫柔的糾纏上彼此,愛的約定無聲卻堅定的落入他們的心問,相約此生不渝。

  「老婆我們進屋裏,看看你喜不喜歡這房子。」醉人的吻後,他接著她走進屋內。

  「這屋子好漂亮。」她小鳥依人的侍在他的臂彎裏,陶醉的看著英國風的屋子。

  「結婚後我們就住在這裏。」他深情款款地說。

  「嗯!  」她甜蜜的點著頭。

  門緩緩地閉上了,他們獨處在共有的世界,不再受到打擾。

  從此圍繞他們的將只有……溫馨的愛。
作者: f80175    時間: 2013-3-9 11:40 PM

本帖最後由 f80175 於 2013-3-11 08:11 PM 編輯

第十章

婚後四年——

  清晨的鳥語花香從落地窗傳進臥室裏。

  郭芃穎從迷蒙中醒來,見老公還睡著,她挪動身子,半趴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柔聲喚他。「老公……起床嘍,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眼見他仍睡著,她柔軟的唇瓣輕輕摩挲過他放鬆的臉、他的脖子……他還不醒。

  她頑皮地鑽進被窩下,擠到他的雙腿間,整個人壓抵著他,親吻他的胸口、小腹,逗著他……

  「呃,老婆別鬧了。」況英爵禁不起她的擦撥,像頭蘇醒的雄獅發出慵懶又性感的低吼聲,抓住她的雙臂,將她光滑如絲的嬌軀壓抵在胸前,長腿親密地勾住她修長的雙腿,讓她一動也不動。

  她不敢再造次,因為她的頑皮,她發現老公正處於升旗的狀態。

  「老婆……」他在她耳際發出痛苦的低喃,長腿放開她的。

  她知道是她做的壞事,隻好由她來解決,她緩緩的挪動雙腿,坐到他身上,親吻他的耳畔、他的脖子……

  兩人有充分的默契,隻想給對方最多的愛,一起享有這親昵的晨間時光。

  深情過後,他們纏抱在一起喘息,他愛撫著她美麗的身子,眷戀著老婆可愛的morning  call方式。

  她也眷戀著他身上的溫暖,兩人久久不想和對方分開。

  他們結婚至今四年,生了一個小女兒叫況妤君,已經三歲,而夫妻倆依然恩愛如昔。

  況英爵仍專注於律師工作,郭芃穎則是在結婚後除了專心理家,也把大學的一百二十八個學分努力地完成,今天正是她的畢業典禮。

  「老婆你剛剛叫我的時候說什麼?」他吻著她的小臉問。

  「今天是我的畢業典禮,你說要來觀禮的。」她甜笑著說。

  「當然。」況英爵會心的笑了。

  叮當……

  這聲門鈴響迫使他們得起床去應門。

  「公公和婆婆把小妤君帶回來了,他們也要去參加我的畢業典禮耶!」郭芃穎興奮地說著。

  「好,你別慌,爸媽有鑰匙。」況英爵放開老婆大人,兩人一起下床。

  其實那聲電鈴隻是預告他們要進門來了,以免撞見兩人正在親熱罷了。

  郭芃穎好心情的進浴室梳洗。

  小妤君深得公婆的疼愛,他們總是把她帶在老家,偶爾才帶回來,因為大哥況英旗的太太石晶晶為了維持身材並沒有生育,所以小妤君可說集父母及阿公阿嬤的寵愛於一身。

  況英爵也進了浴室,兩人各自打理好自己,回臥室穿好衣服後,相偕下樓去。

  「爸媽早安。」郭芃穎問候公婆,抱抱小妤君,小妤君也倚偎著她撒嬌。

  「早,爸媽。」況英爵朗聲問候爸媽,也抱抱女兒,逗著她玩。

  「早安,芃穎,恭喜你就要畢業了。」穀難蘭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說,她可是很疼惜這個上進的好媳婦,她不但會打理家裏,也把英爵照顧得很好,又為家裏添了個可愛的孩子,真是家裏的福星。

  不像石家那個,什麼都不會,隻會逛街瞎拚,成天當公主。

  而她很後悔當年芃穎和英爵交往時,她曾說了不中聽的話。所以她用更多的愛心來補償芃穎,把這個媳婦當女兒般疼愛,什麼好的都留給媳婦。

  「芃穎畢業可是咱們家的喜事,今晚我在親家的餐廳訂了席,我們和親家看、親家母一起聚餐慶祝一下。」況憲明表明他已經跟郭親家說好了。

  兩家自從聯姻以來關係就十分的好,況憲明很欣賞親家翁郭世揚熱情又真誠的為人,隻要他有朋友要餐敘,一定是在郭家的餐館訂席。

  「謝謝爸媽,我去弄早餐,吃飽後我們再出發。」郭芃穎謝過公婆,並很勤快的到廚房弄早餐給大家。

  「好好。」況家爸媽欣喜地說。

  一家人用過早餐後隨即到了學校。

  郭芃穎終於穿上學士袍,老公況英爵忙著幫她拍照,再來是全家人合照,所有人都是笑容滿麵。

  晚間。

  兩家人在郭家擴大管業之後的餐館用餐,郭家爸媽和況家父母很有話腳,席間又有孩子的歡笑聲,氣氛和樂融融。

  「能娶到芃穎真是我們家的福氣。」況家爸媽向郭家爸媽敬酒。

  「有你們那麼疼她,我們也很感謝,而且我們也多了個賢婿。」郭家爸媽也向況家爸媽敬酒,他們可是很中意況英爵這個好女婿,見女兒婚後那麼幸福,臉上總是笑味味的,洋溢著活力,看也知道他是真心的寵愛著他們的女兒。

  那頭長輩們在幹杯,相互表揚。

  這頭況英爵也向老婆舉杯致意。「恭喜了老婆,終於完成你的學業。」

  「謝了,老公。」郭芃穎和老公碰杯。

  「我也要幹杯。」小妤君學大人,拿飲料杯要和媽味、爸比幹杯。

  郭芃穎和況英爵很開心的和小女兒碰碰杯子,三人一起咭嚕咭嚕的喝飲料。

  兩家人愉快的餐敘一直到晚間九點宴席才散場。

  況家爸媽把小妤君帶回老家,況英爵則開車載郭芃穎回他們郊區的家。

  郭芃穎坐在車上哼著歌,她的人生很滿足而快樂。

  「老婆,月底有四天連假,有沒有想去哪裏玩?  」況英爵握著她的手問她,她嫁給他後,他也都忙著工作,很少有空陪她出去玩。

  「怎麼會想出去玩?」郭芃穎側過身瞅著他問。

  「當作給你的畢業禮物。」他撫撫她甜美的小臉說,其實他還有別的禮物要給她,就放在車子中央的置物拒裏,是他早先就預備好的。

  「謝謝老公,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她一定是跟著他,無論是天涯海角,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勢必和他常相左右。

  「那我們去香港好不好?我上網查過,那裏比較近,可以選早去晚回的班機。」他提議。

  「好啊,我沒去過耶!  」她愉悅地說。

  「那就這麼決定了。」

  車開進家裏的車庫內,鐵門關上後,況英爵打開車上的置物拒,拿出他預先準備好的禮物給她。「這個給你,老婆大人。」

  郭芃穎一看,是封信。

  「這是什麼?不會是情書吧!」她驚喜的接在手上問著。

  「是啊!是情書。」況英爵笑紅了臉說。

  「老公好浪漫喔,原來你也會寫情書啊!」她甜甜地說著,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給他無數個親吻。

  他笑個不停,低啞地說:「你不想快點看看老公究竟寫了什麼嗎?  」

  「想啊!  」她快樂的說,放開他,打開信封。

  拿出信紙,他在上麵寫著簡單卻有力量的愛語——

  老婆,我愛你。

  「謝謝你老公。」她動容的抱住他,吻著他,他的情書雖然很短,卻足以說明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

  他確實很愛她,她無時無刻都感受到他的寵愛。

  況英爵笑著,用才的抱抱她,他就知道她會喜歡他的情書,他很希望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浪漫。

  「有沒有筆?我要回信給你。」她在他的臉上烙下一吻,放開他。

  「有。」他從上衣口袋構出筆給她。

  她拿了筆在他的信裏寫下——

  老公,我每分每秒都收到了你的情深意濃,我會珍惜你的愛,直到我們都頭發斑白。

  他看著她寫,打心底深處笑了出來,禁不住地說:「我想再回信給你。」

  她把筆拿給他,而他接過筆,用他最深的情意寫道——

  直到頭發斑白,你仍是我的最愛,老婆。

  她看著他寫的,感動在心裏。

  兩人濃情密意的看著對方,幸福的歡笑在他們的眉眼間,他傾身吻她,她柔情地回應……

  綿綿情話,情話綿綿……他們要用所有的愛向對方傾訴,直到頭發斑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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